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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接触剑身,空性原本松了口气,只道那姓宋的小子这下恐后继无力,长剑脱手是轻,重则连人带剑,双双反弹出去,若是如此,倒也让他长个记性,小小年纪,下次莫要夸下这般海口,无端惹人发笑。
然而手上骤然传来的强袭感分毫未曾减弱,空性微怔之间,只听得师兄空闻大喝了一声“快退!”,人便已被空闻一袖拂走,避到了一旁。
直到这时掌心才姗姗来迟地传出一阵剧痛。
空性垂首,便见此前伸去阻挡那宋姓小子来剑的右手手心,竟已多出了一道寸许长、极深极深的伤痕!
心下顿时大惊。
少林众人来得晚,并未曾听闻宋青书此前响彻大殿的那道祝寿声。
因而根本也就无从想到,宋青书年纪轻轻,内功修为竟已如此深厚,一人一剑,甫一照面,竟将把那少林龙爪手练得炉火纯青的空性的手掌,都以剑气割裂了一道伤口!
空闻与空智面色凝重。
空性钻研龙爪手多年,一身的功夫可说九成都在一双手上。
如今他既伤了右手,接下来的比斗中,恐怕已难再有所作为。
这甫一开场三人已废其一,若说全是轻敌之错,却也不尽然。
空闻边与宋青书飞快过招,边心下惊奇不已——
这宋少侠年纪虽轻,可内力修为却竟已不下于自己!
是他天资卓绝,进境非凡,还是
一个晃神间,宋青书已是一剑近在眼前,空闻扭身避过,却见迎面又是一掌呼啸而来——
仓促间,他唯有运气与对方硬拼了一掌!
双掌相交之间,空闻只觉对方掌力好似排山倒海,携带着一股至纯至阳的精纯内力冲将而来,霎时间五脏六腑好似都被冲击得移了位一般,眼前不由一黑,“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师兄!”
“方丈师兄!”
空性与空智两人见他喷血而退,不由双双惊叫着飞身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扶了住。
空闻脸色苍白,唯有唇红似血,显见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然而面对空性空智两人担忧中又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目光,他却苦笑一声,安抚地对两人摇了摇头:
“两位师弟莫急,老衲无事。”
说着,他将视线转向已然收剑在手,从容安然退回原位的宋青书——
“恕老衲冒昧。宋少侠所练的,莫非是武当纯阳无极功?”
“正是。”
宋青书大方承认。
不过,“大师为何有此一问?可是晚辈身上有何不妥?”他疑惑道。
空闻闻言不由一声苦笑。
“并无不妥。”他虚弱地摆手,“只是”
“只是老衲有些艳羡张真人,竟能收得如此麟儿。”
“宋少侠资质老衲生平仅见。只可惜了”
——为何不是我少林弟子!
空闻摇头叹息。
如此众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想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的话代表什么?
一时之间,满室哗然。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好戏,谁能想到最后竟是如此收场?
众人唏嘘的唏嘘惊奇的惊奇,正在议论纷纷之间,突见那宋少侠猛地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向外疾射而去——
“何方鼠辈!竟敢窥伺我紫霄宫?”
其竟是发现殿外有人潜伏!
那男孩挣扎着叫。
声音传进大殿,张翠山和殷素素脸上同时一喜。
“无忌!可是无忌?”
夫妻俩双双跃出长窗,便见宋青书一手抽剑而出,另一手则抓住男孩的肩膀,径直将他从那蒙古军汉打扮的男人手中夺了过来!
“无忌!”
殷素素惦念儿子日久,此刻陡然见他无恙归来,心绪大动之下哪还顾得了其他,直接便扑将过来将他抱进了怀里。
宋青书顺势放开手中的男孩,与赶来的张翠山并肩面向那想来该是当初掳走张无忌的男人。
很快张三丰和其余六侠也鱼贯出了大殿,那男人见大势已去,便立时想使轻功向观外遁逃而去。
奈何宋青书与张翠山对此早有提防,他甫一发动,便被两人联手拦下,宋青书手中长剑更是险些将他另一侧肩膀也刺个对穿!
第83章 第 83章()
元国武当;殷梨亭。
这短短的一句话七个字;听在在场诸人耳中,却是掷地有声;不啻晴天霹雳。
早前曾经说过;这片大陆虽幅员辽阔、面积极为广大,但国与国之间,却有“信馆”这样的所在可以维系彼此之间的联系。
而各国之间,除了亲人朋友、商贾朝丨廷之间的信件往来,通信更多的,其实却是一些消息灵通的江湖人士。
像宋青书他们初抵宋国时在边陲小镇见过的那位“赵瞎子”一样的情报贩子在江湖之中并不鲜见;各国武林之间消息的流通与传播,靠的大部分也都是这类人和“信馆”的存在。
所以;尽管中间有大漠相隔,彼此间通信并不能算得有多便利,但这许多年间;宋国武林和元国武林之间情报消息的互通有无却是从未间断过的。
两国武林中人对彼此国家江湖上发生的大事件、声名鹊起的大人物等等;也都各自有所耳闻。
其中;元国武林最为出名的,自然是以少林、武当为代表的六大门派。
这之中;元国武当又因为有张三丰张真人这位传说中年岁业已过百却丝毫不露老态,人见了往往都要称上一声“鹤发童颜”的传奇人物的存在,而平添了几分神秘而引人遐思的色彩。
故而连带着;近些年来逐个儿开始在元国武林中闯出了各自名号的张三丰座下七大弟子;元国武林人称“武当七侠”的宋远桥、俞莲舟等七人;在如宋国这样的其他大国中的声名,也要比与之同辈的元国其他侠士更高上几分。
因此,当殷梨亭朗声报出自己名号的瞬间,林中众人——包括一些年纪尚轻、才出了江湖没多久的丐帮弟子,心中也俱都是齐齐一震,就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没听过元国武当殷梨亭殷六侠的名号的。
刚刚还当众质疑了殷梨亭身份,怀疑他是“辽国派来的奸细”的全冠清,和绵里藏针不动声色当面狠狠给殷梨亭上了回眼药的马夫人闻言更是双双脸色一白,脸上一瞬间都显出了几分错愕和狼狈的神色来。
只是马夫人将这丝外泄的情绪掩饰得很好,错愕狼狈与些微的恨色只在她眼中稍闪即逝,若不是宋青书和叶孤城眼力不凡,又一直关注着林中众人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这会儿也会被她瞒过,只与其他人一样,将她当作一个普通的因丧夫而有些失去理智的柔弱女子。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对这位引出了一系列变故的马副帮主遗孀,都带上了几分怀疑审慎。
而与马夫人相比,全冠清掩藏情绪的功力却显得要逊色许多。
或许是因为就是他当众质疑殷梨亭的言辞,反而引出了对方的自报家门,前后的落差使得他心神失守之下竟是大失其态,这位原本看上去卖相极佳、看似智计无双的大智分舵舵主,眼下面色却极是狰狞,眼神更是仿佛淬了毒一般,阴狠凶戾,直瞧得人心中发渗。
他恶狠狠盯着殷梨亭,口中冷笑道:“这位殷先生,你说你是元国武当殷梨亭殷六侠,敢问可有证据?”
此言一出,林中静寂立刻便被打破,原本被殷梨亭报出的名号惊得一时无语的众人,此刻纷纷也都看向了殷梨亭,有人对他报出的名号已信了大半,却也有人听了全冠清的质问,又对此再度抱持了怀疑审视的态度。
乔峰听了全冠清这明晃晃带着挑拨和质疑意味的问话更是一瞬间怒从心头起,他双目瞪得通红,已快控制不住心中喷涌的怒意,想要爆发,却仍是被殷梨亭死死按着肩膀,不肯让他动作分毫。
迎着全冠清满含恶意的注视,迎着在场众人满含怀疑的打量,殷梨亭嘴角含笑,语气不疾不徐,就连之前乔峰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凛然锐意,此刻竟然也都消退了个干干净净。
他只温和带笑地站在那里,瞧着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江湖青年,甚至若不是做着江湖中人的打扮,腰间还挂着一柄看着就有些不凡的长剑,他瞧上去都有些像是个文弱俊秀的年轻书生了。
这自然令人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鼎鼎大名的元国武当七侠之一联想到一起。
但是下一刻,众人却只觉眼前一寒!
一点剑芒不知何时竟从殷梨亭手中闪现,眨眼之间,那出了鞘的长剑剑尖,已是抵在了全冠清喉间,再向前递上不足半寸,便能贯入他的喉咙,当场将他刺死!
全冠清脸上的表情凝滞住了。
他双眼死死盯着面前闪着寒光的剑刃,额头上顷刻之间,已经布满了冷汗。
众人也被殷梨亭这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给齐齐惊愣住了。
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在这时出声,沉默再度笼罩了整片竹林。
就在这愈演愈烈的沉默与死寂之中,就在全冠清脸上冷汗已经一滴滴滑过脸颊,将他衬得愈发狼狈不堪,就在某些人终于忍耐不住,想要出言劝阻的时候,殷梨亭忽地手腕一抖,将手中长剑横将过来,直直凑到了全冠清眼前。
他微笑道:“全舵主可看仔细了?这剑身上的刻字?”
全冠清被剑身反射的月光晃得眼睛生疼,可此时听了殷梨亭的话,却不由自主将视线落向那近在咫尺寒光凛然的长剑剑身。
他眯着眼睛努力端详了半晌,方才在最靠近剑柄的地方,找到了一行刻得极细的小字——
“梨花云绕锦香亭,胡蝶春融软玉屏,花外鸟啼三四声。梦初惊,一半儿昏迷一半儿醒。
——邋遢道人张全一赠爱徒梨亭,戊午年三月,春。”
全冠清不自觉便将剑上所刻内容念了出来。
而他话音落下,杏林中便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与张三丰武学大宗师之名一起传遍各国武林的,还有他那洒脱不羁的个性和伴之而来的种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趣事轶闻。
其中之一,便是他曾自号“邋遢道人”,且毫不介意他人如此称呼自己。
故而,即便不知张三丰本名张全一张君宝,从这剑上所刻道号,便也能知晓这刻字之人,正是张三丰本人。
众人此刻与片刻之前的全冠清一样,背上均不自觉地渗出了点点冷汗。
殷梨亭却对他们的反应若无所觉。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温柔可亲,让人瞧着便直觉他这人十分好脾气、好相处的笑容,语气也是客客气气的:
“全舵主可看清了?”
全冠清双眼被不知什么时候流进眼中来的冷汗激得生疼,却连抬手擦一下也不敢。
他惨白着一张脸,几乎是崩溃地点了点头:“看、看清了。”
殷梨亭闻言微微一笑,收手,干净利落地将长剑收入剑鞘。
“此剑可能证明我的身份?”他笑问。
全冠清又点了点头,脸色依然还是死人一样,惨白惨白的。
殷梨亭不再理他,目光转向躲在人群之中,身形愈发显得纤弱娇小的马夫人:
“请问马夫人,我现下可有了资格为乔兄弟作证?我的证言,可能令人真心信服?”
马夫人没想到他瞧着温温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