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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吧?治河的门道可多了,先贤有言,要学以致用,你读书那么多,可曾知道这些?”文彦博转身对身边的文及甫又是一番教导。
“是!”
文及甫也是深有感触,以前总觉得只有经史子集,诗书礼仪才是高雅的,才是有志之士应该学习的。至于水利工程一类的东西都低人一等,根本看不入眼。可是见了林昭之后,文及甫有了新的认识。
父亲说得对,这便是学以致用!以前治河不能成功,可能就是因为有许多根本不懂水利,只懂得引经据典,勾心斗角的大臣们胡乱指手画脚,哪像林昭这般专业?
常常有人恭维自己是青年才俊,可是与林昭一比,当真什么都不是!文及甫只觉得相当的汗颜!同时他也很好奇,林昭怎地就这样厉害,什么都懂,当真是全能才子啊!
“东阳啊,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让及甫跟着你看看治河过程,也好让这小子长长见识。若是有什么事情用得上他,也可以让他历练历练。”
林昭没想到,文彦博竟突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姑且算是个要求吧!权贵安插子侄很正常,可是这个年代,治河这等工程事情,读书人能看得上吗?文彦博竟然也愿意让儿子低三下四来做这个,当真是……
说实话,林昭有些惊讶!
文彦博语重心长道:“老夫现在算是明白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过呢,行万里路却不如做一件事!即便是金榜题名的进士,学识很不错,可是做事情却一塌糊涂,能力根本谈不上,该因为锻炼的太少了。”
原来是这个目的?当真难为文相公能有这般见识,这已然比这个时代其他人开明许多了。文及甫是他最为看重的儿子,学识好,留在身边不断教育,将来在官场上肯定可以如鱼得水。如果办事能力再没的说,将来必然是青云直上。
文相公的目光很长远啊!
这点小事,林昭自然要答应,而且是求之不得。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拉近与文彦博之间的关系,林昭别提有多高兴了。尤其这是文相公主动提及的,自己可以省去不少口舌,也会少了可以拉拢的痕迹,一切都和风细雨,自然而然地进行着。
万事开头难,可是这回,因为文相公的主动,开头变得十分顺利。
“承蒙不弃,能与及甫兄一起做事,是我的荣幸!”林昭立即乐呵呵地答应下来,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把你儿子与我绑到一起,还是你最优秀的儿子,文相公你不帮我都难啊!
文彦博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要儿子加以历练,并且从林昭身上学习一些优点。同时,他认为林昭深得赵顼宠信,与林昭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也可以间接与官家保持良好关系。故而又会有此举动,他哪里知道林昭的特殊身份,以及林昭的别有用心了。
别人的“坑”才刚刚挖好,尚来不及铺设陷阱,可是他已经急不可耐主动跳进去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不谋而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
“对了,东阳在河北路的行事可都还顺利?最近可有遇到什么困难?”文彦博客气地问道:“而今老夫来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老夫已经尽量帮忙!”言下之意实际是想问,韩琦的门生故吏是否听话,有没有什么不轨举动。实际上也是在问韩琦是否反戈一击,这些不只是关系到林昭,也关系到他能否顺利接掌河北,完成官家赵顼的期待。
哈哈,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文相公真是好人啊!林昭感慨一句,心道:文相公,那我可就不客气喽!
“怎么样?”
林昭这才面露难色,慢慢道:“之前倒是没有什么麻烦,不过当下有件事确实非常棘手,再往后可能就会成为麻烦了,在下正好想要请教文相公!”
“何事,但说无妨!”文彦博嘴角一动,就说嘛,河北路怎么可能完全风平浪静?这完全不是韩相公的做派啊!
“是这样的……”
林昭暗自摇头,萧观音,对不起了!这样也是为了你的子女好,面子的事情已然顾及不上。我只能答应你,将他们安全送回去。
第505章 第五〇四章 筝女慰后心()
辽国,上京!
红烛高照,萧观音还是那样的美艳动人,雍容华贵,可熟悉的人都看得出来,皇后消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有几分憔悴。
皇太子在南京一病不起,已经好多日了,皇后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宫女和侍从们见到都有些心疼,尤其是萧观音的贴身侍女灵珠,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心想着如何能安慰皇后?让她开心该多好啊!只是寻常人没那个本事啊,皇后才情甚高,喜欢都是诗词歌曲,草原上的姑娘有几个懂?
倒是那个汉人赵惟一通乐曲,与皇后很谈得来,只是最近似乎没怎么见到他,也不知人去了哪里?不过听说好像新来了一个宫女,似乎懂得音律,也不知能否奏效!先不管那么多了,灵珠打算擅自做主,看看是否奏效再说!
萧观音看着燃烧的灯烛,瞧见宫室之内空空荡荡,倍感寂寥。以前有女儿特里陪在身边,小姑娘古灵精怪,整日逗趣,倒是有不少欢乐。使得沉闷的日子能更轻松的打发过去,而今却只能独守空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都是其次,一双子女也忒大胆了,竟然跑去了宋朝,远在千里的异国他乡,他们安全吗?如果过的好吗?萧观音当真有些害怕,有些担心。
可是此事需要隐瞒消息,什么都做不了啊!唯一的能做的也只有……不知道赵惟一到了宋朝没有,是否见到林昭了?他肯不肯帮忙,能不能帮上忙呢?
想到这些,萧观音好生烦恼。她最担心的是林昭会歹念,将辽国皇太子的消息禀报给宋庭,不管是作为一个宋朝官员的职责,还是为了邀功求赏。
毫无疑问,这个行为有些赌博的意思,萧观音有些后悔,自己是否太冲动了?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可是她肯定,那个年轻的宋朝人是性情中人,颇重情义。他应该愿意帮忙吧,至少念在那一夕情缘的份上!
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那个在辽河岸边的夜晚!萧观音猛地摇摇头,强迫自己去忘记,可是一回头,发现独守空房的事实,是那样的寂寞!
年老而色衰,色衰而爱驰,尤其是遇到耶律洪基这样一个野性子的皇帝,能怎么样呢?萧观音长叹一声,不知道该如何挨过这漫漫长夜!
也就在此时,铮铮的琴声从远处传来,开始是若隐若现,逐渐的接近,声音也逐渐高了,萧观音也逐渐听的分明了。应该是有人在弹筝,声音却很柔和,没有那种银瓶乍破,金戈铁马的雄厚,而是一种极轻柔的音律,听起来是那样的悦耳,让人分外舒心。
仔细分辨,曲调极为婉转,还饱含情意,似乎是从汉乐府中而来,说的正是思亲之意。萧观音只觉得这曲调与自己的心境是那么的相似,一时间感慨万千。紧接着曲调变化,多了几丝温情与欢快,似乎有劝慰之意。
是谁这么懂我的心思?萧观音感慨之后,心情舒缓了许多。他之所以难受,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无处倾诉,太过压抑。而今悠扬婉转曲调让她释放了不少,心里多少有些宽慰。于是自然而然地心生疑惑,推门出来,循声去寻访那弹筝之人!
声音是从花园之旁的水池处发出来的,萧观音也不在乎秋夜的寒冷,也无视北国秋季的凋零,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水池畔。
“何人弹筝?”萧观音轻声询问。
筝音戛然而止,便有一个女子抱筝而来,躬身向萧观音施礼道:“奴婢单登参见皇后娘娘!”
“刚才是你在弹筝?”借着月光与灯光,萧观音上下打量着这位弹筝的宫女,个子不高,身段倒是不错,有几分窈窕之感。只是一直低着头,并不可见其容颜。
“是!”
灵珠在一个很恰当的时候回到了萧观音身边,说道:“娘娘,单登是新进来的宫女,擅长音律,尤其擅长弹筝……”
“不错,曲调柔和,技艺精湛,十分难得!”萧观音连声夸赞,显然对这位小宫女是极为欣赏。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奴婢不敢当!”单登倒是很谦虚,在萧观音面前也表现十分温和。
灵珠笑道:“实至名归,感觉已经超过赵惟一了,只是不知道他最近去哪了,一直没见到人……”
“哼,对了,你何以晚上在此处弹筝?”赵惟一的去向是秘密,萧观音自然不想多谈,所以立即岔开话题。只是情急之下,方式略微有些生硬。如此一来,灵珠和单登就有别的看法了,皇后娘娘这是宠爱赵惟一了!灵珠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略微有些尴尬。单登却显得技不如人,不得皇后认同,心里更不是滋味。
不过皇后问话,他不敢不回答,当即躬身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太子殿下在南京卧病,皇后娘娘忧心思念,奴婢感同身后,却无能为娘娘分担,故而只得用如此方式,希望娘娘可以宽慰些许……”
萧观音闻听此言,一时间竟有些愕然了!灵珠则是看着单登,微微一笑,果真是找对人了。伺候主子,必须要投其所好才是。
单登见萧观音并未出声,以为是其不悦,当即惶恐道:“奴婢自作主张,叨扰娘娘休息,实在是罪该万死!”
“没事,你有心了,谢谢!”萧观音温婉一笑,有一个宫女这样贴心的关心自己,萧观音哪里会生气?心中还有些感动。至少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有人能给他一些关怀,让她苦闷的心有一个舒缓。这已经让她很满足了,尤其是发现了一个擅长音律的女子在自己身边,以后可以聊得来了……
“能让娘娘宽慰分毫,已经是奴婢的莫大的荣幸的!”单登十分欣喜,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他本来的出身并不好,甚至还有些低贱,这些年混的很不好。而今有皇后娘娘赏识,那么以后的日子能差吗?除此之外,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别的什么心思!
萧观音点头道:“好,今日已经夜深了,你且先回去休息吧!改日本宫再好好听你弹筝!”
“是,望皇后娘娘好梦!”单登很识趣地退下了,待人走远之后,一边站着的灵珠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皇后娘娘眉角舒展了!
“灵珠,这是你安排的吧?”萧观音转身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贴身侍女。
“什么都瞒不过皇后慧眼!”灵珠说话间便低下了头。
萧观音淡淡道:“一个寻常的宫女如何能知道我的心思?如何敢夜晚在宫中弹筝?若非有人提醒,故意安排,她是决计不敢的……不过,难为你一片心思!”对此,萧观音也是颇为欣慰,并不以为杵!
灵珠只是轻轻一笑,并不答话,只要没有好心办坏事就好。
“对了,那宫女叫单登是吗?什么来历?”萧观音轻声询问,寻常的契丹女子少有懂诗赋,擅音律的。
灵珠回答道:“已经问过了,是原来耶律重元家的歌女,重元父子获罪之后,他们便沦为宫奴。在别处打杂了好几年,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