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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甫啊,到了大名府之后,你和林昭多接触接触!”片刻之后,文相公的重点又回到了儿子身上。
“是!”
文彦博嘱咐道:“不是让你和他去拉关系,这个不必要,我是要你从他身上学习,你们是同龄之人,他可比你们任何一个都出色。”
“是,孩儿会的。”文及甫为人很谦和,并不会因此而心生埋怨或者是嫉妒。反正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他们与林昭的来往也从来不曾断绝,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父亲,林昭在博州只需要杀人就是了,何必非要用乱马踩踏那等惨烈方式呢?”文及甫对那等有些不太人道的方式略微不太苟同,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也很不理解林昭的用心。那种情况下,在博州直接开刀问斩才是正常之举,来日也不会受到非议。可是林昭并未如此,而是选择了极端方式。
“是啊,此事为父也颇为费解,当时的情况,确实没有那个必要……”文彦博很肯定,那不是赵顼的意思,对韩琦的侄子,出手不必,也不能太重。那么只能是林昭自作主张,他的目的又何在呢?那么掩人耳目的说辞,根本瞒不过文相公。什么民心所向,压根就是他林昭的本来目的,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因此得到的东西似乎不多啊,从为官之道的角度来看,完全是吃力不讨好,没有那个必要啊!难道林昭当真只是为给那些枉死的百姓报仇?如此倒是一片赤诚之心,着实难得。可是除此之外,就没有一丁点别的什么心思吗?
“林昭身上有许多的非常之处,你与他多接触接触,看看能不能发掘点什么,这对你的历练都是有好处的。”以文相公而今的地位和资历,要看透一个后辈晚生很容易,可是对于林昭,文彦博轻轻摇头,这个年轻人太过深邃,当真是看不透啊!此去河北路,与之接触肯定比较多,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吧!
“是!”对林昭接触,文及甫不排斥,反而很乐意。一方面他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另外一方面,林昭的特别之处也确实让他好奇。
“春闱在即,替为父给你四哥送点滋补品回去,让他读书之余保养好身体!”文相公也并非完全偏爱,对几个儿子都比较关心。尤其是四子今年正要参加科举,文彦博自然就更加上心了。
儿子有多少斤两他是知道的,想要中进士,成为天子门生可不容易。不过饶是如此,文彦博也不打算动用自己的能量来做什么。以权谋私可不是什么好事,文相公不想晚节不保。再者,揠苗助长反而有害处。
即便是想办法将他儿子推到那个位置上,他又能否待的下去呢?如果在因此惹下点什么麻烦,那可就是天下的祸事了。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
“好的!”文及甫答应下来,心里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参加科举,小鸟的翅膀已经逐渐变硬,有跃跃欲试,跳出牢笼的意思!
文彦博看得出儿子的心思,悠悠道:“及甫莫要着急,该来的始终会来的,你现在要想着,是否一定能够胜任?如果没有较大的把握做好,就千万不要着急下手,更不可好高骛远!”
“是,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文及甫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何时可以外放,父亲会为自己把握时间的。在这之前,唯有安安静静地读书,不断积蓄实力和见识,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就这样谈话,文相公一路上似乎一直在教育儿子,思绪也一直很远,很深沉。不知不觉间,也就来到了大名府。
而工部侍郎,威远侯林昭早已在大名府等候多日,恭候文相公大驾!
第504章 第五〇三章 开个好头()
“见过潞公!”
林昭恭敬地向文彦博一礼,论长幼,文彦博是长辈;论官职,文相公可以司空身份担任大名府通判,河北路宣抚使;至于爵位,文彦博以宰相身份被封为潞国公,而林昭只是威远侯。以如今的身份,怎么着都该隆重拜见文相公。
当然了,实际上林昭的身份是极为尊贵的。不过而今还是个秘密,必须低调。再者,即便是身为皇子,向文彦博这样德高望重的重臣行礼,似乎也说得过去。就全当是礼贤下士吧!何况,文相公也正是他急需拉拢的人物。
文彦博认得林昭,当年林昭为了阿云案在朝堂上激辩,文相公都是在眼里的。虽说之后见面的次数不多,可对这位难得一见的青年俊彦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威远侯不必多礼!”林昭称呼潞公是表示尊敬,文彦博则是客随主便,同样以爵位相称,对这位后辈晚生没有丝毫的轻视。
爵位这东西说明事情的,除了那些赵家宗室子弟,抑或者是功臣后裔,可是天生就世袭或是恩荫。其他人想要封爵,那当真是不容易。文彦博是历任宰辅十余载,历经三朝的老臣才有资格封为国公。
这也算是宋朝对于宰辅文臣们的重视和厚待,比如寇准被封为莱国公(追封),富弼已然是郑国公,就连那位刚刚从大名府罢官的韩相公,也依旧保留着魏国公的封号。可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已经花甲之年了,都是熬资历,拼了一辈子才得到封爵。
林昭却不同了,虽说侯爵低了一等,可是林昭才二十出头。大宋朝二十岁的侯爷可有第二个?当人了,那些袭爵的富贵子弟另当别论了。单以功劳而论,得封侯爵已经是很崇高的地位了。有的宰相,抑或是朝中有权势,有贡献的大臣亦未有如此殊荣。比如王安石,到头来却只有个临川伯的爵位。
威远侯林昭,那爵位是大宋朝的一朵奇葩,让人惊讶和羡慕的存在。亦是连文彦博这等超然存在都不敢轻视的!
“文世兄好!”
瞧见身后的文及甫,林昭立即与之打个招呼。没想到文彦博把这个儿子也带在身边。如此甚好,本身与文及甫有些交情,有他在,与文相公之间拉关系也就容易多了。
“东阳兄!”文及甫拱手回礼,完全是寻常朋友间的礼节,却也有几分恭敬之意。毕竟他还是白身,林昭已经是侍郎,是侯爷了。
“文公路上可还顺利?”
文彦博哈哈笑道:“托林侍郎你的福气,河北路日渐恢复安宁,一路畅通啊!”
“文公言重了,如蒙不弃,叫我东阳好了!”林昭在文彦博面前,表现的很低调谦逊。兄弟朋友,抑或是尊长以表字相称,本就是古代人的习惯。林东阳就是希望通过如此方式来与文彦博拉近关系。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文彦博表现很随和,与林昭搞好关系是他所希望的。不过至少目前为止,他并未意识到林昭也有相同的目的,而且是别有用心。
林昭笑道:“文公来了就好,河北路正等着你来主持大局呢!”
“唉,东阳不是做的很好吗?短短月余,河北路平静如斯,这可是寻常人做不到的。”文彦博是深有慨叹,这种时候似乎可以理解林昭在博州的辣手了。开刀问斩固然能够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可哪里有乱马踩踏来的狠呢?
林昭这么一个举动,可是让河北路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害怕了。鬼见愁林侍郎可惹不起啊!万一要是冒险失败,被他拿住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试问谁愿意尸骨无存呢?
侥幸?
在林侍郎面前有侥幸可言吗?有韩相公周全包庇的情况下,依旧被林侍郎识破,并且毫不留情予以严惩,其他人就能够侥幸逃过吗?尸骨无存的危险,没有人敢轻易尝试。如此一来,河北路的官场风气一下子好了许多。
渎职的,中饱私囊,以权谋私的情况少了很多,尤其是在治河的事情上,官员们正是前所未有的配合。没有阻碍,没有破坏,治河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决口能那么快堵上,与此也是有关系的。
文彦博有种感觉,这次的治河应该可以成功,赵顼选林昭前来负责是对了。那么方案与工具材料固然重要,更为重要是人的手段。林昭之狠辣,以及强硬手腕,当真是少有人及。他在博州乱马踩踏,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吗?
之前不知该如何回答儿子的提问,见到林昭之后,文彦博似乎突然想明白了,或许有这样的原因吧!
可实际上呢?文相公一时间还看不透林侍郎,所以暂时想到的只有这些。
“嘿嘿,碰巧而已!”
可不是碰巧,若非韩琦那个愚蠢的侄子落下口实,林昭想要立威哪里这么容易?文彦博笑了笑,低声道:“东阳效率也高啊,听说决口已经堵上了?可是因为水泥那种新材料?老夫倒是当真想要瞧瞧!”
提到决口,林昭心中一动,文彦博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对自己提前堵塞决口心存不满?不至于吧?
“哈,水泥混凝土是一方面,刚好大水退去,是个难得的枯水期,加之地方军民配合,才得以成功的。”林昭沉吟片刻,低声道:“关于治河,小子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胡乱来的,一直想着请教文公的。只可惜为了赶时间,没顾得上,还请文公指教!”
这是很间接地向文彦博解释,想来文相公是可以听明白的,至于是什么反应,倒是让人拭目以待?
文相公,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文彦博人老成精,如何不明白林昭言下之意?当即笑道:“东阳不必多心,治河机会难得,不可延误,你做的很好。再者,老夫对治河也并无多少经验,你的那些方案都不错,可以多听听水工的意见,然后放手去做就是了。你是治河专断大臣,在治河的事情上老夫听的,并且全力支持。”
“如此,那就多谢文公了!”林昭肯定,文彦博绝对不是那种小鸡肚肠之人,不会在治河这等果之大事上斤斤计较。
“应该的!”文彦博笑了笑道:“大坝合拢了,那接下来便是疏浚了?”
“不错!”林昭点头道:“堵塞决口只是一方面,最紧要,可疏浚同样不可忽视。若是不能在来年大水到来之前疏浚河道,还是会有决口的危险。”
“不是有水泥吗?听说这等新材料是修筑的何地固若金汤?”文及甫插话问了一句。
林昭笑道:“水泥加上钢铁和石块浇筑的混凝土确实很坚固,可是黄河自出了三门峡的所有河道都需要加固,绝非短时间可以完成的。
保守估计,想要将整个河堤用混凝土加固,至少要有五到十年全力以赴才可以,付出的财力、物力和人力也不少……”
“这样啊!”文及甫顿时黯然了,许多人和他的想法一样,以为有了混凝土,黄河大堤就当真固若金汤,再也不会出问题了,可是实际上问题还有很多,好事多磨,哪里有那么容易!
“不止如此!”林昭道:“实际上行黄河水患主要问题在于上游的陕西路水土流失,那处的黄土比较疏松,一遇到大雨就会随水流入黄河之中,导致严重的泥沙淤积。想要在短期内改变这一状况很难,而今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尽可能的疏浚河道了,否则即便是混凝土的堤坝不垮塌,也会出现漫坝的情况。
所以而今的办法只能是一边疏浚河道,一边加固关键处的河堤,希望可以熬过这几年,一步步的将黄河治理好。”
“听见了吧?治河的门道可多了,先贤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