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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道:“上元节后,公子有几个朋友从宣州来,公子陪同其共游江宁,连续多日也不曾回家。之后又因为苦读做文章的缘故,一直宿在州学,直到昨日老夫人寿辰才回来,这些事情阖府上下全都知晓。那么请问少夫人是何时有孕的?”
“少夫人已经有孕一月有余,前段时间公子曾回府留宿一夜,好像是二月初一!”小桃抢着回答,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窃喜,时间恰好。
林昭沉声问道:“少夫人,你确定是那晚有孕的?”
“你……你怎可如此无礼?”
“回答我!”林昭大喝一声。
李氏一震,不由地心惊胆颤,吞吞吐吐道:“正是那日,夫君留宿家中,为孟家留下香火!”
“你撒谎!”林昭冷道:“你自己也承认了,最近两月,公子唯有二月初一那夜宿在府中。可惜公子读书用功,那日得了好文章,挑灯夜读,连床都不曾上!”
“休要胡言,有何凭据?”
林昭举起一本书,说道:“要凭证是吗?好!公子读书有做笔记的习惯,这本书上是在书房找到的,上面有公子那夜读书做的笔记,并且标记有时间,二月初一!初二那日一早,我去书房,公子还在书房打盹!”
“呃……”李氏猛然一惊,慌乱中见到陈宣脸色,才强自镇定道:“我们夫妻闺房之事岂是外人所知晓的?些许所谓的证据,莫不是你胡编乱造的?”
“嘿嘿,好吧!姑且算是吧!”林昭淡淡笑道:“我又想起另外一事,少夫人偶然煎药服用,不知是和效用啊!”
李氏心里咯噔一下,淡淡回答道:“自然是些滋补药材,你问这个作甚?”
林昭笑道:“二月初二早上,我去书房见公子,离开被院中的花枝挂破了衣衫,无意间竟瞧见花树之下倾倒着一堆药渣。好奇之下,我便收集起来晾干,其中主要是这几味药:黄柏、紫草、蚕子布、佩兰、浣花草、冰片……我不懂医术,特意找个大夫咨询,告诉我是一帖避孕药,不知是何人服用此药?少夫人吗?”
“胡说,少夫人已有身孕,怎么会服用此药……”小桃心中惊慌忐忑,抢着反驳。
林昭笑道:“是啊,少夫人怎会服用避孕药呢?阖府谁不知道老夫人等着抱重孙呢!”
还是李氏聪明,冷冷道:“不知你从何处弄来一副药渣,污蔑于我,到底是何居心?”
林昭道:“少夫人,敢问你之前熬药的药罐何在?”
“药罐?这等小事我怎么会知道!”李氏不闻不问。
“小桃,那你肯定知道了……”
“我……我……”
“我刚问过府上管器皿的余管事,少夫人所用的药罐乃是青瓷质,一个月前因为碰掉一块更换新的……说来也巧,我恰好在那那堆药渣之中发现了这个!”说着举起一块青瓷片,呈在众人面前,说道:“可以让余管事来辨认,看是不是少夫人那只的残片?这等东西是伪造不来的!”
“这……”李氏慌乱之间不知该如何辩解,小桃更是的惊慌失措,药渣是他处理的,原以为非常隐蔽,却不想被林昭发现了。
那厢陈宣已经意识到今日前来是大错特错,强自镇定道:“一块瓷片能证明什么?兴许是你将嫂夫人的补药药渣换掉也未可知……”
“说得好!确实有这个可能。所以在下请求开棺验尸,以求佐证!”林沉声道:“若是我说错了,甘愿承担污蔑之罪,任凭处置!”
说完静静地看着孟老夫人,这两样证据并非绝对的铁证,也不够严密。但不可避免的已经在众人心中种下疑窦,这就足够了。孟老夫人也不例外,孟家香火传承是大事,何况还关系到了孙子孙女两条人命,她不得不慎重!
孟老夫人沉默许久,沉声道:“开棺!”
“祖母……”李氏刚要劝阻,被陈宣一个眼神制止了,此时再行阻拦就是欲盖弥彰,更加可疑了。在他看来,即便是开棺验尸也无所谓,仵作都没发现什么,林昭又能如何?没有铁证,死不承认你奈我何?
孟老夫人应允之后,县衙的差役上前打开棺盖。林昭上前,看见孟若谷那张苍白的脸,神情微黯然,不过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随即叫过仵作,跟随自己一同做尸检。
最先查验的是伤口倾角,自右上方刺入。随后又检查身上的其他伤痕,在双臂之上发现了两块淤青,右臂上尺骨外侧有一小块淤青,似乎是碰撞造成的。左臂手腕处则有一块环状的淤青,其形状倒是与手掌握、捏有些相似。
仵作见状不禁汗颜,确实忽略了许多线索,这位林小哥还真有两下子!
随后又发现孟若谷的右手食指伸着,其余几个手指却紧握成拳头,林昭不禁面露疑惑。参与收殓的家丁道:“公子的手指紧握着,我们试过,打不开,只好如此!”
林昭仔细观察之后,发现一些异常。食指的动作像是指认或者求助,拳头为何要紧握呢?有些不符合常理啊!除非是孟若谷自己有意而为之,难不成隐藏有什么线索?林昭眼前一亮,尝试着掰开手指,却未成功。转而询问仵作,得到的结果是只有掰断手指才能打开。
李氏当即含泪阻止道:“绝对不行……夫君惨遭不幸,你们开棺验尸,打扰安宁也就罢了!还想要损伤夫君遗体吗?欺人太甚了!”
死者为大,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做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林昭沉声吩咐家丁道:“去拿些冰块和热水来!”大户人家都有冰窖,以备夏日消暑使用,倒是方便。
李氏喝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折腾完了,没有结果的话,我可不答应!”
“谁说没有结果?”趁着空档,林昭说道:“刚才我与仵作检查了公子的伤口和身上的伤痕,已经可以证明一点!”说着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至少可以证明,凶手绝非大小姐!”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提高了注意力!
邵文全问道:“林小哥,依据何在?”
林昭解释道:“公子的致命伤在颈部,根据伤口的情况,可以判断烛台的尖刺是从右上方的刺入。”
“不错!”仵作附和一声!
“如果是这样……你们想想,大小姐身高与公子差了好几寸,想要刺中应该是仰刺的,伤口该是自下而上的……”林昭一边说一边比划。
陈宣冷哼道:“难道她不能高举烛台从上往下刺吗?加上手臂的长度不就够了!”
林昭道:“说得好!如果是这样,刺中的可能就小了很多,甚至根本刺不中。高举烛台的过程,公子有所察觉,继而会阻挡或躲避!”
“如果若谷兄没有阻挡躲避,亦或者是背后偷袭呢?”陈宣举出了另外的可能。
林昭摇头道:“不,不是偷袭,公子也阻挡了!公子的右臂尺骨外侧,有一块淤青,是碰撞所致……准确的说,应该是与挡格凶徒袭击时所留下……而左臂之上有一处环状淤青,属于重手握捏所致。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公子格挡失败,另一只手被人大力握住,无法反抗被刺中的……”说话的同时,一边做动作掩饰,众人看得很形象……
“仵作,对此你怎么看?”邵文全询问道。
仵作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孟公子壁上有淤青,证明死前是有过反抗的。”这会他已经很佩服林昭,何况事实本就是如此,自然赞同。
恰在此时,冰块与热水送来,林昭道:“仵作,麻烦你一件事,先以冰块给公子右手降温,然后以热水浸泡……”众人都不明所以,注意力也很快被林昭所吸引。
只听他继续说道:“根据淤青的形状和程度来看,握捏公子手臂之人力气要比公子大。公子是个瘦弱的书生,气力虽然不大,但总比孟小姐一介女流,芊芊弱女子强吧!由此可见,凶手不可能是孟小姐!”
林昭解释的很清楚,众人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孟老夫人颤巍巍地问道:“若颖是冤枉的?”
“不错!”
邵文全很是激动,问道:“那凶手是何人?”
林昭道:“根据伤口刺入方向判断,此人身材应该较高,至少要与公子相当。力量也足够大,综合推断,应该一个身材略高的男人!这一点诸位认同吗?”
邵文全思索点头道:“不错,应是个男子!”
王雱也是满心欢喜,笑道:“林小哥的分析合情合理!”
“当时的情形想必大家都记得,公主离席回房不过片刻时间便遇害了,孟小姐进门时,公子才断气,随后有人赶到。凶手作案之后根本来不及离开,因而还留下现场。想想当时最先到现场都是些什么人?凶手何人已经呼之欲出!”
第17章 铁证()
PS:今天有事外出,更新晚了,抱歉!明天起会一日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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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时,最先赶到现场的三个男人是林昭、王雱和陈宣。知府大人的公子自然排除在外,与之互为证人的林昭自然也就没问题。于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陈宣身上!
“没错,就是你!”林昭冷冷指着陈宣。
陈宣眼神之中有些慌乱,结巴道:“血口喷人!我……我与若谷兄无冤无仇,有什么动机杀人?”
“还好意思说!”林昭冷笑道:“你何以要作伪证陷害孟小姐呢?你接近孟小姐,继而勾搭孟家有夫之妇是何居心?”
“你们?”孟老夫人大为惊讶,无比愤怒。其他人也都惊奇不已,孟家的准姑爷与少夫人勾搭成奸?竟有这等事!
林昭道:“老夫人,还记得那日我被冤枉偷看少夫人更衣吗?其实我确实看到了,不过看到的是陈宣与李氏这对狗男女偷情幽会。正是因此,他们才恶人先告状,变着法地陷害我,目的就是为了堵住我的嘴。被我识破之后,推出一个小桃当替罪羔羊!”
“胡说!当日都是我的错,与少夫人无关……再说了,你当时不说,现在胡编乱造是何居心?”小桃这时候显得很忠心,主动出面顶罪。
林昭道:“老夫人明鉴,当时我苦无证据,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还会背上一个诬告的罪名。这两天我也很自责,要是当初勇敢直言,公子或许就能幸免,大小姐也不会蒙冤入狱!”
孟老夫人暗咐,当时林昭若是真讲出口,肯定不会相信。众人也都很理解,沉默不语,不管不问无疑是明智之举。
一句话也提醒了邵文全,立即派人回大牢去释放孟若颖。不管凶手是谁,至少孟大小姐是无罪的。
林昭续道:“也正是从那日起我才留心收集证据,首先便是无意间发现的药渣。那日小桃确实在煎药,却不是什么补药,而是为她主子准备以防万一的避孕药!可惜事情被我撞破,尽管他们恶人先告状躲过一劫,慌乱之间李氏却未能及时服药。
其实药渣如往常般倾倒也不会有人留意,可有些人做贼心虚,担心有人从中发现端倪,故而倾倒在花树之下的隐秘之处。甚至连慌乱之中,碰掉了一块瓷片都不曾注意,自作孽不可活!”
众人不想背后还有这等缘由,孟府之内竟也藏污纳垢。王雱也终于明白过来,林昭自信的原因何在。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