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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肖敏面无表情陈述事实。见男人全身一震,幽幽地再度确认一般问:“死了?”
“赵衡列,不管你问的是谁,我都可以告诉你这个不争的事实。冷在刺中聂云枫三刀后,被苏景一枪命中眉心而死,至于聂云枫,他所受三刀都在要害,背上两刀,还有腹部一刀,你觉得他能不死吗?”
男人身体往后倒退,抵在栏杆上,脸上忧且不信:“不可能,他是搏击高手,怎么可能会被冷连刺三刀呢?”这根本不可能!不错,这个男人正是阿列,他没有死!
滚落山坡是他的一次逃亡计划,哪怕赌上的是一车人的命。既然是亡命之徒,自然就敢拿命去赌,最终他赌对了,车子冲下山坡时,他及时率先跳出了车外,且在滚落途中紧紧拽住了山坡上长出来的树枝。而他能够顺利以死亡摆脱牢狱之灾,还得靠眼前的这位女狱警肖敏,是她在关键时候到来营救了他,然后隐下他没死的消息,造成了失踪假死的症状。
肖敏盯着他的散乱的眼,那里头有震惊,有。。。。。。痛意。她只道:“再好的搏击高手,也会有不防备的时候,我没在现场,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但事实就是他受了冷三刀后躺倒在地,而在那之前,你应该明白其中有你的功劳在内。”
阿列茫然抬头,疑惑地问:“我?”
“难道不是吗?你故意开车去跟踪他,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又假意去医院恐吓洛夏,使他暂时转移开对冷的注意,又让冷乘他与洛夏在一起的时候下手。因为你明知道洛夏是他唯一的弱点,也只有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才是防备最薄弱的时机。你将这一切都算得很好,为何得到了你想要的结局,却还一副惊讶莫名的样子?”
肖敏越说越觉气恼,若非她对他。。。。。。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报仇,去杀人,而现在明知他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却也只是站在他面前质问嘲讽他,而非将他抓起来送往警局。
之前她假意穿了便衣走进那家医院,看到警方已经将现场封锁,而苏景独站在原地,沉默到哀绝的样子,看得令她难受之极。苏景对聂云枫的爱,她一直都看在眼里,还记得当初苏景来找她时的情景,这个老同学向来在学校里以高傲为名,从不会低头求人,可她却为了聂云枫向她请求照顾眼前这个男人。
当年的这个案子,她得知的是结局,其中详情并不太了解,可在与赵衡列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他满身都是恨意,浑身都是戾气。后来随着年数过去,他将恨意收敛,变得木讷沉默。她在自己职责范围内尽量照拂于他,也算应了苏景的请求。
站在人群背后,她悄悄看了眼那地面,很大一滩血迹。有同事发现了她,问起她怎么也在医院,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探问其中内情。她自然知道这是赵衡列计划已久的报仇,却还是在为他做着刺探的事,从同事的口中得知聂云枫身中三刀,两刀在后心,一刀在腹部,皆是要害,担架来抬时据说就已经快没气息了。
同事叹息着说:唉,又是两条人命。
是啊,又是两条人命!男人为了报仇,搭上了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的命,也要了曾经是兄弟的命。在离开医院前,她想了又想,还是悄悄上了手术室的大楼,远远看到一个女人扑倒在白色手术床前哭到昏厥过去。事实不容再辩,一场报复带来的杀戮,害了多少人伤悲,多少人绝望,又覆灭了多少人的人生希望。
如果赵衡列是主谋,那么她就是帮凶,还有什么资格去斥责他?
肖敏转过身往卧室走,不再看身后的男人,却闻一声压抑之极的呜咽,顿时浑身震了震,不敢相信地回头。只见他已经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身体却开始震颤着,那声呜咽正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从来见这个男人刚烈,哪怕腿瘸了也能坚持着复健,慢慢好起来。如今的他腿疾基本看不出了,除了阴天下雨他会疼得厉害,但都咬牙忍过去。前阵子的牢狱大逃亡那次,他其实受伤很重,可是也都咬着牙坚持忍了过来。
她曾问过他,如果真要报仇为何不亲自去,而要派冷去执行,难道就不怕他行动失败吗?记得当时他身上还裹着纱布,却是叼着烟阴冷地说:聂云枫太过精明,我如果出现他会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危机,而以我现在的身手,根本不可能与他抗衡。唯有转移他的注意,然后让一个生面孔突袭,才有可能成功。
现在她还有一个问题,于是重新走到他身边,“明明杀了聂云枫,你自己是这么痛苦,为何还要如此做?”阿列没有抬头,依旧沉沉而哭着。
肖敏又问:“如果,我说如果一切重来,你还会选择要报仇吗?”
这次阿列却突然抬起头来,仰看着,脸上泪痕犹在,却是坚定地说:“我会!因为如果不报仇,我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意念。这五年来,恨他,是唯一能够让我坚持的动力。还是那句话,出卖大哥,出卖兄弟,天诛地灭,他该死!”
肖敏的心沉了下去,注定的,这个男人的心硬如铁,坚定了一件事就绝不会更改。他将恨聂云枫当成了活着的动力,如果没有仇恨支撑着,他在牢里活不下去,就是现在他痛苦失去了曾经最好的兄弟,又失去了一个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却依然不悔。
这就是江湖人。
她转身走向门口,在临出门前,幽幽道:“赵衡列,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你我再不相干,你别再来找我,我也当从没认识过你。”
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是她走入了情殇。她将曾在警校发过的誓言都颠覆了,要忘记了作为一个人民警察该尽的职责。她救了一个罪犯,替他隐瞒,替他疗伤,甚至在明知他要找人报仇时,选择沉默。最终造成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
所以,她再不适合做这个狱警了,明天她就向上级打报告辞职。因为她已经失去了正义的本心,可要她就此举报或者将赵衡列抓捕归案,她又做不到,那么只能当从没认识过这个人吧。
没有再看里面男人的神情,已经不重要了,摸了摸别在腰间的那把匕首,是他在出来后不知从哪弄来的,然后送给了她。上面甚至还带着泥土气息,当时她还笑问他是从哪个土堆里挖出来的。但至他送给她后,就一直随身携带着。
心念转动间,到底还是没把匕首给留下,且当今后一个念想吧,也算祭奠这段其实不算存在的爱恋。她和他在监狱相识,在监狱相知,却在外头隔断一切。
肖敏在第二天才打电话给苏景,因为怕她会察觉到什么,苏景是个优秀的刑警,她对罪犯的敏感超乎常人。可这次电话里听到一向干练的苏景,却是沙哑着声音,甚至有着几分憔悴与哀绝。鼻子微酸,强抑着难受问道:“你没事吧?”
对面沉默了会,才道:“我没事,你也听说了吗?”
“嗯,他。。。。。。苏景,你别太难过。”
“肖敏,我从不知道自己会有如此心痛到死的一天,我是亲眼看着他就这么躺在面前,然后闭上眼。。。。。。”
“苏景。。。。。。”肖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只觉得这样的苏景很让人心疼,那场灾难与她又何干,而聂云枫爱的人也不是她,最终她却如此痛苦内疚。
对面传来抽泣的哭声,从未掉过泪的女刑警,如今在电话里哭到泪不成声。罪恶感源源涌来,她几乎是丢盔弃甲地匆匆讲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将电话给挂掉了。
没有办法面对这样脆弱的苏景,若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纵容下的后果,那么苏景会恨她吧,可她已经开始恨自己了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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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罪,仇恨有罪,纵容有罪,可是,忏悔无门。
第42章 兄弟情()
半个月后,肖敏拿到了上级的辞职批准,她申请的理由是长期与罪犯相处,心理造成阴影,暂时不能胜任这份工作。领导很是惋惜,嘱咐她休息好了后再回来复职。
她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从事监狱这份工作好多年,本是十分热爱这个职业,可现在她已经不配再继续留任。而且,为了淡忘这份无疾而终的爱,她决定远离这座城市。
在离开前,她先去看了苏景,约在了警局附近的咖啡馆里。再见面时,苏景整个人都消瘦得不行,脸上颧骨突出,眼睛显得特别大,她穿着一身警服,面色越发肃冷,曾经那些眼中的暖意彻底消失。
得知她离职这件事时,苏景沉默了下,并没问原因,只道:“离开也好,如果可以,我也很想离开这座城市,有一个新的开始。”
柔城,承载了太多太多的痛苦,那些伤痛忘不了,化不去。
肖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浅笑着点头。后来两人也无言可多聊,就此拜别,只道了声再见。看着苏景慢慢走回警局的身影,孤独寂寥,更多的是忧伤。
女人一旦爱了,就会受伤,且看受伤的程度是如何了。
转身走到路口去打车,行礼已经寄放在机场了,只需打车过去,就能搭乘飞机离开柔城。远远看到一辆出租车而来,扬起手正要拦下,却从身后伸来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住,条件反射抬腿攻击身后的人,一声闷哼传来,却没将来人打退,而她也停止了进攻。
因为听清了那声闷哼,缓缓转身,果然是他。刻着刀疤的脸上,多了憔悴,甚至连胡子都没刮,眼睛血红,就像是很多天没有睡过了一般。心疼刚浮起时,立即压了下去,与这个人没有关系了,不能再有多余的情绪。
阿列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嘶哑着声音说:“可不可以为了我留下来?”
肖敏不动,目光垂落着不看他。
阿列眸光黯淡下去,想了想后又问:“那能不能在离开前陪我去个地方,可以吗?”听着他小心翼翼的祈求,肖敏心中微动,最终还是点了头,就当是最后一次陪伴吧。她其实并没有订机票,因为没想好要去哪,打算去了机场后任意选个地方。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阿列居然带着她来到了墓地,立即就明白这个男人要来做什么了。只听他在墓地门口询问着,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内走,慢慢寻找着。原来他也会害怕,也会有胆怯的时候,只是,人都是他安排杀的,到现在人已入土,怎么还会不敢来?
走到最深的地方,终于看到一处新坟,坟前甚至还放着没有枯萎的鲜花,显然是有人来拜祭过。肖敏感觉到阿列的脚步迟疑了下,但还是往前迈步而去,直到碑前站定,视线垂落,定定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丰神俊朗,透着英气,削短的头发稍稍遮住额头,底下那双眼睛却格外幽深。只是他在照片上,他埋在地下。
肖敏感觉到阿列握着自己的手渐渐松开,然后蹲了下来,手指抚上墓碑,一点一点将那“聂云枫”三个字划过,然后十分焦虑地从衣兜里摸了包烟,抽出两支,一起点燃了后,一支含在嘴里,一支则插在了地上。
肖敏有意走开了些,知道他有话想说,但风还是把他的语声吹进了耳里。
“云枫,你恨我吗?呵,以你的性子,定不会恨吧。可是我却恨,我恨你不顾兄弟情义,我恨你害死城哥。你看看你,当什么警察呢?最终还不是一块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