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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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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同闻言蹙起眉头,不客气地回堵过去:“谁是你亲家小舅?”

    杏儿也不生气,笑着对小同说:“你是平哥哥的小舅子,自然该唤你亲家小舅了。”

    一声讪笑传来,是进门后没开口的阿牛,他讽刺地看着我道:“阿兰,你果然是嫁的不好。”这话一出来刘寡·妇就神色一凛,眼神变得极其犀利,“这位小哥,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乱说,什么叫她果然嫁的不好?”

    光是从气势上刘寡·妇就直接压倒了阿牛,使得阿牛却步后退地眼神缩了缩,但转瞬间面露不甘地道:“她嫁过来才半年,却有了新妇取代,自己沦落为下堂妇。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该嫁过来,跟了我……”一道身影扑了上去,一记拳头挥断了后面的话。

    是阿平!时隔三月,换成他将阿牛骑在身下,拳头如雨点般地劈头盖脸打在阿牛脸上。杏儿在旁惊呼不断,连连喊着“平哥哥小心”,刘寡·妇也不淡定地走上了前。

    唯独我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心中有些悲凉与讽刺。

    小同不知所措地来看我,他有些被吓到,也不懂如何面对眼下的情形。我叹了口气,轻声道:“跟我来。”拉了他的手臂往屋外走,出门左转,向村口而走。

    “阿姐?”小同不确定地在我身后唤,见我回过头眼神迟疑地问:“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我没事。”

    “那……我们不管阿牛哥了吗?”

    “不管。”

    走出了村后我便松开了他手臂,埋头在前面走,他也紧步跟在后。走了一盏茶功夫听见身后喘息声重,我的脚下一顿,忽略了这孩子身体弱,不可走得太快。

    于是放缓了脚步让他跟上来与我并肩,听着他问:“我们现在是回去吗?”

    “嗯,我送你回去。”从银杏村到坝头村有十里路,若没人照应让他一个人回去肯定是不放心的。走了一路,小同问我:“阿姐,是不是我做错了?”

    我侧转头看他,“怎么错了?”

    “我想来找你,阿娘不让,后来我就托了阿牛哥带我出来的。可是刚才阿牛哥好像不太对劲,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他对你不好了。”

    小同十五岁了,他可能不太懂人心易变这些大道理,却会凭着本能的判断一件事。我没有去教他所谓人心险恶,只道:“算了,以后不可以这样了。阿娘若知道你偷跑出来,在家里要急死的,我们快些赶路吧。”

    到底小同的体质不如阿平,加上他一大早随着阿牛从家过来,又马不停歇地回去,所以走到一半时就气喘吁吁,脸色潮红。我立刻带他去河边喝水,也不敢催他继续赶路。只等他休息够了才再上路,这般走走停停,快到坝头村时头顶的日头已经偏西。

    远远看见庄稼地里埋头干活的妇人身影像似阿娘,不由叹气,这架势是小同离家了一天她都没发现?我拍了拍小同的肩膀,“回去吧。”

    他回过头来,“阿姐你不回家吗?”

    “我回啊。”指指后头道:“这就要走了,估计到家要天黑了。”故作潇洒地挥挥手转身,口中喊了句:“你快回去吧,下次别一个人跑出来了。”

    走出十多步就听到小同在后面叫:“你回去肯定会被骂的。”

    咧了咧嘴角,岂止是骂那么简单?一个烂摊子还丢在那呢。没有再回头,一步一步走离了坝头村口。连续长走了十里路又再返程,其实双腿也有些酸乏了,想着尽可能多走一些再休息便一直也没停。

    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脚下一踉跄人往前栽倒。膝盖磕在路面,一阵揪心的疼,一双脚出现在了视线里,我抬起头,逆光里颀长的身影很英挺,但静了一瞬我又垂落了眸。

    尝试着起身,发现罗裙被磕破了,还隐隐透着血迹。

    突的身前肩背蹲下,长手臂往后伸来要揽我上背,我抓住了对方的手微微一挡,他回过头目露委屈地看着我。心软不是因为那小眼神,是因为他那鬓角滚着的汗珠。

    默默爬上了他的背,双手环过在他脖前圈住,起身时微微抓紧了他的衣襟。

    默走了一段路后我才开口询问:“为什么不早点出来?”

    以为自己藏得好呢?与小同在河边休息喝水时就看到他躲在一旁了,后面边走边停等着他追上来,可几度假装不经意地回眸都看到他离着一长段距离缓缓跟着,连个遮掩都不。

    当时我就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跟踪我呢还是想要干啥?

    还以为这次他又闷葫芦了,却在身形微顿后低答:“不想出来。”

    呀,跟人玩儿了一场打架,这还有脾气了?我换个方式问:“你跟他谁打赢了?”这回他答的既快又坚定:“当然是我。”

    “哦?说说呢,我走了后你是怎么揍他的?”

    他停下脚步,回转过眸,“你心疼他?”

    我一下拍在了他脑门上,竖起眉,“哪只眼睛看到我心疼了?”他脱了一只手去揉脑门,造成我从他背上往下滑,我本能地揉紧他脖子以防自己摔下去。

    却见他嘴角上扬眼底透出小小的得意,他是故意的。

    继续前行时心底那股燥闷好像淡了,当时……我拉着小同撇下那一堆乱离开是有些生气的,因为在杏儿带着小同与阿牛进门时我就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可能发生什么,也极力想要阻止、规避这种可能性,但随着阿平那一拳头出去,一切付诸于零。

    但我这气其实也不是真的就气阿平,当时他挥的那一拳甚至都是我也想做的,只是他代表了我的愤怒情绪而出了手。我气的是,辛苦经营的平静随着这一拳头出去必添风波;我气的是,原本与刘寡·妇可能还有一场很长的拉锯战要打,而今却结束了。

    别人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到我这便是一拳头这段时间的努力付诸东水。

    不过事已至此,与其叹息还不如多了解点实际情况。挠了挠他的耳朵,“诶,把后面的事给我说说呢。”我总得知道了事后发展才能想接下来的对策。

    阿平依照他一贯简单、摸不着路数一半靠猜的说话方式,把后事给讲述了。

    那场架最终以阿平大获全胜为结局,阿牛的去向——未知。之所以是未知,因为阿平把人恨揍了一顿后抬起头发现我不见了,撒开手爬起身就跑出来追我了。

    所以,我想从他这了解后来事态动向一点都不靠谱。不过,我有被甜到。

    他挥出那拳头是为了我,抬起头发现我不见了爬起身来找的也是我,还有什么理由去埋怨他怪他呢?紧了紧环住他的胳膊,再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阿平,其实杏儿挺好的,既会持家又受你娘喜爱,还会做很多糕点,手工活又细致,今后没我的日子你俩一定好好的。”

    “胡说。”阿平面露不快。

    我讪然而笑:“不是胡说呢,一会到家了估计你娘就会给我一纸休书了。若不是你来,我都在考虑还要不要回去。”

    阿平沉走两步,说了句让我触动的话:“有你才是家。”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与他成婚已有半年多了,一直在眼前晃着不觉得,可此刻与记忆中初见时相比,他的轮廓深邃了许多,眉眼间也褪去了稚气。我的阿平竟在不经意间从少年变成了男人模样,也越发的好看而俊逸了。

    他说,有我才是家。这真不像是他会说出的一句话,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也只有他会如此直白地说。很惭愧我刚才在说着杏儿好时,其实是反话,也是在为自己谋后路。

    因为在这个家里我真正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从始至终明确一点:娶我的人是阿平,不是刘寡·妇,所以我可以不顾刘寡·妇的喜好,但必然要掌握阿平的喜好。也用这半年的时光一点点渗透进去,放纵他对我的依赖,扩大他对我的习惯,只有这样,今日我才有资本有恃无恐地离开,又在事后用语言诱导他。

    不是我一定要这样来算计阿平,事实上我更希望能够与他简简单单地过。可是既然对他上心了,我就得为我们的将来铺路,刘寡·妇是他娘是不争的事实,但凡为阿平设想我也不可能真的与之决裂。可又不想随波逐流一切逢迎,连底线都退到没有,比如纳妾,所以只能从阿平这里入手。

    但,即使是我种的因,现在阿平的话是本该有的果,我依然触动不已。

第58章 浴房糗事一二(1)() 
在他脸上印了一吻,开口的声音有些暗哑:“阿平,要不咱们私奔吧?”他侧转眸,眼波湛然流转,轻轻应:“好。”

    我将脸埋进了他脖颈,等待眼中的酸涩散去,否则我会很没面子的当着他的面流出眼泪来。以前我对温柔的定义是情深意浓,直到这刻才明白,世界上有一种温柔是心智不全,却对你提出的所有要求都说好。这种温柔,更蚀骨。

    等情绪平复后我嗤嗤笑出声,抬起头对着他的耳朵说:“傻瓜,逗你呢。你知道私奔是什么意思吗?问都不问就说好。”

    他听了后还真的认真询问:“私奔是什么意思?”

    噗哧而笑,眼珠一转,吟起某句诗:“你我莫若私奔他所,免使两地永抱相思之苦,未知郎意何如?”这好像是明代冯梦龙的《古今小说》里的,具体我不记得了。

    见阿平如是点头:“听媳妇的。”

    呀,他还听得懂呢,我翻转脑中记忆,又吟来一句:“?石崇琅宦讨椋木棺撸奖枷嗳纭!闭饣匕⑵轿剩骸昂我猓俊�

    苦于我卖弄了一番文学,却其实对之也一知半解,只得强行解释:“就是有一个叫石崇的人,遇见貌美女子绿珠,相约一起私奔。好啦,我给你说详细点啊,私奔就是不顾阻拦投奔爱人或者一起逃跑,不过通常都是指未婚男女。咱俩都成亲半年多了,就谈不上私奔了。”

    但看阿平一知半解的样子,我赶紧转移话题:“好啦,咱不说这。要不说说……杏儿?”

    “不要。”阿平拒绝,语气坚定。

    “说说你娘?”

    “不要。”

    “那说说休书?”

    “许兰!”

    我听到了磨牙声,趴在他背上笑得毫无形象。眸光闪动间心里想啊,有首歌就叫私奔,歌里的那句“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那美的像一幅画。如果能够抛开这个俗世的束缚,该是多好?

    可是人活在世上又怎可能抛得开束缚呢?别说这个时代了,就连那个先进文明的时代也不可能啊。所以又一次在天黑之际,阿平背着我回到了银杏村。

    八月份,酷暑。途中我有让阿平放我下来,但他一根筋执拗地不肯,口中嚷着说我一点都不重,话虽中听,但是两个人贴紧了实在是热啊,不光是热,还汗流浃背。

    我里头的内衫都湿了,额头的头发也因汗而粘在一起;再看阿平比我更严重,被我趴着的肩背处的长衫估计能拧出水来,他撩起了衣袖露出手臂,可那汗珠还在层层渗出来,至于脸上就更别说了,那汗没停过。

    所以到家门口时两人都显得很狼狈,但见那屋中闪烁昏黄微光,阿平顿了一下。

    我又一次在他耳边要求:“放我下来吧。”

    他默了一瞬却只道:“我没有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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