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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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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这还只是跪了一个多时辰呢,若跪上一整天在那坚硬的石板地上,我这膝盖骨肯定得残啊,看来还真得采取的措施才行。

    “阿平,一会我做饭时你回房找点软的布。”

    他抬起头来眼露困惑,我拿手指点了下他额头,笑道:“傻呢,咱得乘着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采取点应对措施啊,布是用来绑膝盖上的,等下再回去跪时就没那么疼了。”

    得了我的令后阿平当真回房去了,我也忍着脚疼捣鼓起灶房里食材,昨天就吃了午后那一顿,到现在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可等我整弄出来饭菜后都没见阿平回来,只得搁下碗筷去房里寻找。

    一脚踏进门我就愣住了,这……是发生了什么?满地的凌乱不说,衣服鞋子被扔得到处都是,柜门大开,里头几乎要搬空了。再看床边,阿平坐在床前的脚踏上,手里拿着剪刀正对着一件衣袍剪下去。而那衣袍是他常穿的,更主要的是他手边放着的疑似……针线盒?

    心头一顿,这么大动作不会是他听了我的话,想要自己帮我做那护膝吧?

    等我走过去果真见床上搁了一个东西,在我弯腰去拿起来时阿平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剪他的衣服。然而当我看清那物时不由哭笑不得,先不说这缝补的针线活细不细了,关键是这个垫在我膝盖上,是人都能看得出来吧。比我的手掌还大,厚度都能赶上桌面了,垫在膝盖上哪怕有罗裙遮着也一定是鼓起来的。

    而且就做了这一个,用不着把所有的衣服都翻出来又剪成这样吧,我的意思是让他找些废料啊。蹲下·身看他剪完一块相同形状的布,连忙按住他的手道:“阿平别剪了。”

    他看了眼我手中拿的“布包”,“还差一个。”

    “我来做就好。”扬了扬手中的,再比一下自己的膝盖,忍着笑说:“你看,这个太厚也太大了,一眼就被你娘发现了呢。”

    他原本可能还想等着我的赞扬,此时一听眼神立刻黯下来。见状我去揉他的头,现今他对我揉他头已经不排斥了,“傻样,这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啊,咱不把这个拆了,留着以后派用场。你去门边给我把风,看我快速做出两个护膝来。”

    其实做这并不难,只要把两块布缝合起来留个口,然后往里塞填充物,有棉花最好,没棉花就把碎布装进去,再在两边缝上两根布袋子用来固定系住。

    我一边做着手工一边问阿平:“你怎么把所有衣服都给翻出来了?咱们有一些废布料和旧衣服啊,你看你这件袍子才穿了两次呢就给剪了,多可惜。”

    站在门边的阿平伸头飘了眼我手上,然后给了我三字:“不够软。”

    我微微一怔,讶异地抬起眼去看他。所以这一室的凌乱是因为他听了我的话说要找软布?而这堆衣服里确实我手上这件袍子的布料因为还没洗过多次而最柔软。

    垂眸继续手工活,轻喃了句:“傻孩子。”

    那边阿平在控诉:“我不是孩子了。”我笑笑,没有搭话。

    这件事阿平十分在意,说他傻他不会反驳,但我如果把他当成小孩他就会恼,还会跟我呕气。可是他这行为多傻啊,像个孩子试图把糖送到我面前,不管这糖甜不甜,也不管我喜不喜欢甜食,就是扎心了。

    在看完我把护膝给绑在膝盖又拉下裤管全无异样后,阿平那不服气的表情终于敛去了。悄悄瞥了眼被搁在床上的他的“杰作”,眼波流转,心虚了。

    我看着暗暗好笑,把屋子收整好后给他披上外袍再束了发,这才过去叫刘寡·妇吃饭。

    佛房的门在我们走后就已经阖上了,上前去轻敲了两下,里头无人应声,我加重了力道又再敲两下,却依然没人应。心说不会早经诵完了回房去了?不过不对啊,刘寡·妇的卧房是在我们的后面,若她回来阿平肯定能够看见,也会立即通知我;若说她出门了也觉不太可能,以她这次的愤怒怎么着也得看了我回来继续受罚了再走吧。

    难道真有什么突发事件而出门?

    正沉吟中忽然身旁的阿平一脚踹向了门,把我都给踢懵了,他这是怎么了?可当门被踢开看清里面场景时我不由愕住,刚才在心中被我揣测了各种可能的刘寡·妇哪也没去,就倒在佛台前的地上,一动不动。

    我是看着阿平如一道箭一般冲过去的,也眼睁睁看着他将刘寡·妇从地上扶起来时脸上焦急的神态。不是我不想过去,而是,被惊住了。

    绝然没法把那一向人前威严人后也厉害的刘寡·妇与这时倒在阿平臂弯里脆弱无依的妇人联系在一起,这个人甚至在半个多时辰前还在罚我跪着并且训斥我呢。

    当阿平惊惶地看过来时我才如梦初醒,疾步上前看清刘寡·妇胸口还有起伏时立即果断而道:“我去请郎中。”但在准备抽身而走时又顿住,这村子里的郎中是哪家?

    三个月来家中无人有病佯,至今我都对村子里谁家不清楚,更别提郎中家里了。

    阿平一咬牙抱起刘寡·妇就往外冲,我急急追出去阻拦:“把人放屋中,万一不能搬动呢。”他听后转头便往刘寡·妇房间跑,等我追进去时已见他把人放在了床上。

    “我去找郎中。”丢下一句话就疾冲出门。

    这时的阿平所有反应都是合理而且恰当的,可是我心中却莫名闪过一丝异样,那个念头闪得太快又因眼下情形严峻而恍然过去。

    这间屋子我来得不算少,但几乎都是站在门口从未踏进来过。从门外看屋内的设施就觉一股肃沉感,无论是柜子还是床桌都带了沉朽的气息。我来到床边时其实心头也惴惴,我的常识中突然昏厥多半都是急性病症,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时代有很多急性病都很难查出根源,最后被蒙古大夫以气虚之类的缘由给搪塞过去,然而开些养生补虚的方子,治标不治本。

    小同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急性病,却被那些药“调理”的身体底子都虚了。

第47章 施救() 
看刘寡·妇胸口起伏越来越小不由暗暗心惊,不会连阿平去请郎中的这会功夫都等不了吧。再无顾忌,往床沿一坐就先去探她呼吸,果然气息薄弱。又用手指摸她颈动脉,再按在她心口以及脉搏,这些都是观察人体生命迹象最直观的方式。

    事实证明,刘寡·妇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虚弱。

    我看看门处,还不见阿平回来,再看看刘寡·妇那白如纸的脸,一咬牙,不管了,先做急救措施再说。站起身双手交叠于她心口处,心中默数着数字做按压,到将近十五次时弯下腰对着她的口吹入一口气,再按压心脏,再吹气,如此周而复始地做心率复苏急救。

    当刘寡·妇的眼睛微微睁开时我有那么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后退了一步与之对视。即使如此脆弱的时候,她眼睛里射出来的光都让人感到心头一凛。

    这时屋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是阿平回来了。

    一进门阿平就来看我,身后有个背着药箱的老人也进了来,应该就是郎中了。我立即把床前位置让开并且道明情况:“大夫,我婆婆刚刚醒过来了。”

    老郎中点点头,坐进床边的椅子里手搭在了刘寡·妇的脉上,屋内静寂无声。

    过得片刻后老郎中收回手去翻刘寡·妇的眼皮,然后问:“你们是何时发现她晕倒的?”我看了看阿平,见他无意作声便由我来答:“今日早间卯时婆婆还晨起出来诵经的,到辰时我和阿平去灶房做饭,等做完了回去喊婆婆吃饭时却发现她已经晕倒在佛房里了。”

    老郎中沉吟了下又问:“那之后呢?你们可有动过她?”

    心中一咯噔,不会是之前的阿平搬动以及我后来急救不当而导致病情加重?在我迟疑中阿平突然道:“是我把她抱回了这里。”

    老郎中摸了摸胡须后道:“经老夫望闻问切后所察,清姑的脉象十分紊乱,气色也很不好,不过心率又反常的还算平稳,若不是在老夫来之前有所措施的话那应该是清姑自身求胜欲强烈吧。唉,她这心绞痛已经是老毛病了,今日又再发作恐是不妥啊。”

    心绞痛?听这老郎中的诊断竟像是旧疾,而且好似以前就为刘寡·妇医治过,口吻也相熟。就比如这刘寡·妇的名字,我都还不清楚呢。

    只见老郎中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瓶子倒了两粒黑色药丸递向我,连忙上前接住,听见他吩咐:“这药和水服用,晚些我会抓一副药让杏丫头送过来。”

    我赶紧倒了茶半扶起刘寡·妇将药送入她口中,这时她已经是半清醒状态了,所以服药并不难。在吞服下药后她试图抬手,可只半抬起就无力地垂落了,老郎中重叹一口气道:“清姑,你这身体日渐不行啊。老夫一直和你说的,心绞痛这病不能多动怒,你就是心燥啊。”

    刘寡·妇从我扶着的臂弯里躲开,面朝床内,背影冷硬犹然。

    老郎中摇摇头背起药箱走了,我看阿平杵在那没有要送的意思,连忙放下水碗追了出去。到得门处时,老郎中回头客气道:“夫人留步。”

    我目送着他远去,因家中小同常年生病,我见过郎中的机会比一般人多得多,所以那些医理也听了很多。但正如小同所说的,为他看病的那位就是一蒙古大夫,每次来问诊都是胡乱切一下脉就讲些“体虚”“着凉”等这些大同小异的诊断,然后配上一堆的补药,却不对症下药。而这位老郎中进来望、闻、问、切就令人有感不同,他断下心绞痛症状也有理有据,并且没有满篇医理论述。至少,这位老郎中要比坝头村上的蒙古大夫医术要强很多。

    转身回走时心里还有些诧异,这位老郎中刚才唤我“夫人”?一般在村子里不都是喊谁谁家媳妇嘛。转念一想郎中必定是读过书的,看这位老郎中的谈吐也不俗,文绉绉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回到刘寡·妇屋中见阿平端坐在床边,而刘寡·妇仍然侧转身面朝内而躺,气氛低迷。

    从刚才郎中所言,刘寡·妇这旧病复发是因为心火大动而起,显然是因为这次阿平受伤一事。而今她定是还在生阿平袒护我之气,看阿平那般安静我有些心疼。

    他一定是,吓坏了吧。

    轻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乌溜的眼神中一片茫然。但此时场合也不宜相劝,静默了片刻我试探地轻唤:“婆婆?”

    意料中的刘寡·妇没有动静,也不知是睡了还是不想理会我们。正踌躇是否要告退了去熬些粥给她吃,忽而身旁人影一闪,阿平竟扑到床边去拉刘寡·妇,并且把她翻转过身。

    我未及反应他这举动的涵义,只看见刘寡·妇苍白着脸眼神惊愕。因为视角问题我看不到阿平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身背定在那处,气氛变得凝滞。

    下一瞬他踢翻床前的椅子从身旁掠过,吓得我都颤栗了下,扭转头见他刚好夺门而出,下意识地要去追,却被刘寡·妇喝住:“你站住!”

    我身形一顿,缓缓回转过身,对上刘寡·妇沉鹜的视线,念及之前急救举动不由心头一沉。

    果不出所料听见刘寡·妇明明虚弱之极却仍寒声而质问:“刚刚你对我做了什么?”

    静了一瞬我如实而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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