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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阿平早早就回来了,说是皇祖父那边倒没留他母妃那处却留了,不过他找了个委婉的借口还是拒了。见他手中拿了根长笛,不由好奇地问:“你拿它作什么?”
他说:“这么难得的日子,没有礼乐总不太好,便从母妃那取来了这根笛子。”
“你会吹?”
他二话不说,直接将笛横在了嘴边,乐声立即从那褐色长笛传了出来。吹得是什么曲子我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目光离不开他。到底他身上还有多少我没发现的光芒暗藏,他一定不晓得此时的样子是有多迷人吗?
等一曲吹完,他抿起唇角眼中露出得色了问:“这一曲凤求凰如何?”
我睁着惊异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是刚才那首曲子的名字?”他点头称是,我又要求:“再吹一遍好吗?”他自然没有异议,同样的曲子再次吹出来时多了一缕欢快。
不曾涉猎,但闻其名。《凤求凰》本是古琴曲,乃汉代司马相如所作,演绎的便是他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如今阿平第一次为我吹笛便是这首《凤求凰》,知他心意是欲与我表白,只是我早已是他的人,无需再用一个“求”字了。
得闻阿平还会这门技艺,自是不会放过他。缠着他吹了不下数十首才觉过瘾了询问他是何时学会吹笛的,在银杏村时怎不见他有吹。
难得厚脸皮的他也会有腼腆的时候,说那时对这些并不上心,过去银杏村又是为父守孝,自是不会带上这种取乐之物。令我意外的是他的笛子竟是跟吕妃学的,在我听来觉得他吹得已经十分好了,可他口中说吕妃的技艺才叫精湛,当初他父亲对他母妃便是因笛而起的缘。
从阿平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他已故的父亲十分神往而崇敬。
后来阿平让我唱歌,他来谱曲。我连连摇头说不会唱,但他指出有一次在银杏村外的温泉边我曾唱过,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有些怀疑地问:“你当真听了我唱的词就能谱曲?”
阿平眉眼弯起,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不妨试试。”
我确实被说得有些心动,也怀疑阿平是否真有这能耐之听旋律就能谱出曲子来。乘着今晚是除夕,窗外又月色皎洁,便轻声吟唱了起来:“听说白雪公主在逃跑,小红帽在担心大灰狼;听说疯帽喜欢爱丽丝,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
在我唱出第一句话后,笛声就悠扬而响了起来,顿时心中触动。都说恋爱有期限,婚姻里情感因为两人太过熟悉而逐渐转变,有的恋上了新人便分崩离析,有的渐渐将彼此当成了亲人,但是握着对方的手就好比左手摸右手,可在此刻我觉得这些固然在理也有不对。之所以会变成如此那是因为在婚姻里不再出现新鲜的事物,而我与阿平的这段情感,总会在某一个时刻注入新的营养,使得两人彼此深恋对方,从没变过。
第176章 坏小子()
一曲作罢,阿平得意地问我:“如何?你老公还算厉害吧。”
我晃了个神,怔住:“你说什么?”
他笑得腼腆又似傻子,“你忘记自己在生元儿时提到老婆与老公?起初觉得这称呼挺别扭的,不过回头细思你说的白头偕老之意……”说着话忽然顿住了,目光落在我身后。
回转身就见元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眨巴着眼睛也不闹,头却时而左侧时而右侧。
阿平惊奇而问:“他是在听我们说话吗?”
“可能是被他爹的笛声给吵醒了,不过看来他应该很喜欢,还在寻找那声音呢。”这么小的娃娃应该视力不太能看清楚吧,不过听力肯定十分的好,现在他基本上能分辨我和阿平的脚步声了,嗓音那是刚出生没多久就已经了如指掌;还有就是靠嗅觉,一到人身上就先很坏的去嗅,嗅着觉得不喜欢的人便闹,是我就撒娇般地往怀里拱。
这些都是从日常里观察得知的,而阿平除了坐月子的头几天是陪在屋中,之后便都被朱元璋喊去议事了。所以并不太了解这些关于孩子成长的点滴经验,于是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凑过来,对着元儿问:“臭小子是不是能听见爹的笛声?喜欢不喜欢?喜欢的话爹再给你吹好不?怎么不回答我,给个提示也好啊。”
我当真是无语,觉得当初阿平给自己的人设设定为傻子确实没错,他这副模样不就跟个三岁孩子似的吗?只见他得不到元儿的反应倒也不恼,横起笛子又开始吹起来,曲调欢快跳跃,我正想看元儿的反应,笛声嘎然而止,随后听见阿平大惊小怪地道:“媳妇,他笑了!”
飘了眼摇篮里的元儿,我问他:“你哪只眼睛看见他笑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他回答的信誓旦旦,生怕我不信似的拉了我到近前,“你看好了,我再吹刚才那曲给臭小子听。”
笛声再起,我看了好一会也没见元儿有反应,估计刚才是面部神经的偶然抽搐吧。可就在下一瞬元儿的嘴角弯了起来,看着这个疑似的笑容我也惊奇无比,难道这孩子天生对音律敏感和有兴趣?那等大一些或者可以培养他音律方面的知识啊。
可下一瞬就觉元儿面部表情不对,嘴角牵啊牵要哭起来了,我立刻将他从床内抱起,伸手一摸就发觉他身下已经湿了,不由好笑地对阿平道:“哪是喜欢你吹笛啊,他是要尿尿了。”
阿平愕然,笛子都差点脱手,先是还不信,等见我拉下阿平的尿布上面湿透时一脸失望,完了还愤愤低斥:“坏小子!”
我噗哧而笑,元儿确实坏啊,哄骗他爹以为笛声十分厉害正洋洋自得呢,结果却是尿床了,直接是给他爹浇了一盆凉水。这下又得换床垫和尿布了,幸而兰苑里别的不多,就尿布多,有上百片呢。
为了这事燕七在兰苑拉了一根很长的绳子当作晾衣绳,上头全是晾得元儿的尿布。原因也出自这坏小子爱折腾人,常常不尿完,等刚换上干净的尿布后就又尿了,合着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只得再给他换。如果不备多,哪里供应得过来?
这上百块的尿布全靠我一人做自是不可能,兰苑里的女眷们都分别做了几十块,裁剪的全是特意取来的柔软棉布。这时候我十分想念原来时代的纸尿裤,有那个多方便啊,也有考虑自己来做,难度系数不大可实用性不高,而且是易消耗品,用完也没处去买便不费那个神了。晚些被问起哪来的灵感,还得编一堆的理由去搪塞。
换上干净的尿布和床垫后,元儿又饿了,张嘴就是大哭,我只得把人抱去外屋给云姑喂奶去。虽然遗憾不能喂养元儿母乳,但是有云姑这个乳母帮衬也并非不好,她对元儿尽心尽力不说,很多事情上绿荷那傻丫头不懂的她都懂。
云姑是刚生养了孩子被阿平派去寻找的人给挑上的,她已经生到第二胎了,是个女娃。我得知后让她把自己孩子也带进了宫中,免得她们母女分开受相思之苦。
第一眼瞧见那女娃时我便喜欢上了,眼睛水淋淋的又大又圆,很是漂亮。当时还没取名,云姑求了我给她女儿起,我也没推辞,当时月色正好,便叫月儿。
月儿要比元儿大了二十多天,也比元儿乖巧文静多了,就连哭也是很小声的。到底是女孩子,动静没那么大,哪像元儿的大嗓门,哭起来就是生嚎,就怕别人听不到似的。然后吃得还多,近一个月来那体重是直线上涨,已经赶超月儿了。
念叨起自家儿子,那是各种吐槽,与云姑有说有笑地聊了片刻就先出了屋子。
刚我与阿平在房内吹笛说话,外头也热闹非凡,大伙儿聚在堂屋里唠嗑,除了茶水外还准备了许多坚果与糕点,一看就是打算通宵守夜的架势。见我出来了便都来拉我坐,想着反正要守岁就让燕七去里屋喊阿平出来。
时间当真是眨眼而过,去年的除夕是与阿平在银杏村里过的,记得还喊了木叔,老太医是自己找上门的。几个人喝了些酒,外边就热闹地赶春牛了,我们跑去凑热闹竟然还得了一壶酒,只是回来我便喝醉了,只因阿平要赴京赶考要别离。一晃眼一年过去,今年要比去年晚上半个多月才过年,连元儿都生下来了呢。
念转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就瞧见阿平换了身白衣走来,他的眸光直射过来时,我的心弦不可抑制地被轻轻拨动,而视线移转不开。当真是从他少年看着长成了青年,今年他的生辰并没隆重来过,只让我给他煮了一碗面,便是足岁十九了。明明一直都是在眼前的人,却仍然会霎那间发觉他又长高了,眉眼更是好看了,穿了这身滚金边的白袍显得格外的玉树临风。
一回眸,发现并不是只有我在看阿平,在座的宫女们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过去。抿起唇角微笑,这种醋我自是不会吃,反而觉得自家男人这般吃香很是骄傲呢。
阿平随了燕七出来就很自然地在我身边坐下,低声来问我为何不回房,我笑着回说跟大伙儿一块热闹热闹。可过了片刻就发觉原本无拘束的诸人都收敛了情绪,说话也没刚才那么自在了。尽管阿平并没皇太孙的架子,在我眼中也一直都是个傻小子,可在他们眼里到底还是尊卑有别,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关键还是这男人平时看着温文尔雅,脾气一来比谁都臭,到底还是有他皇孙的架子在。
不过对于这现象我并没试图去缓解,阿平不出意外终将继承大统,不管后事会如何发展,他都应该有帝王的威信在。这些人里头就燕七跟阿平并没拘束,抓了一把坚果到桌前,两人一边剥着一边低语闲聊,全然没发觉周遭氛围的变化。
云姑抱着元儿出来时已经喝奶喝睡着了,我没让抱去房内,让人去把摇篮给搬了出来,就搁在我手边的位置。
这是元儿出生后过的第一个年,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想让他感受年的气氛,和大家在一块热热闹闹的才有意义。宫里守岁与乡野不同,因为朱元璋有令不许铺张,所以并没礼炮烟花,但却有个规矩是在整点来临前各宫相互走动分发喜饼和糖果,意为互沾喜气。
第一个来兰苑派春物的是奉先殿的老太监,他带来了一整盒的糕点,也授命朱元璋过来讨我的桂花酒喝。
阿平一听是他皇祖父要喝,立即就想去搬一坛子给老太监带回去,被我制止了。打从他爷俩爱喝这酒后我都快成酿酒师了,以前是酿上一坛子分个几壶慢慢喝,再多酿上一坛子留待明年开封。可理想是远的,现实却是用来打破的,两坛酒被阿平和朱元璋几趟一喝就喝得底朝天了,哪里还能等到明年。我只得让绿荷多采桂花,又让阿平去找多一点酒曲与坛子,还有一个大黑缸专门用来酿酒的。
如今我这兰苑院子的地下埋了整整十坛子酒,一时间也是喝不空了。
不过我阻止阿平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朱元璋的身体不宜贪杯,老太医几番交代过了。上回“醉酒”一事只要想起都仍觉得胆颤心惊,哪敢还多赠酒过去。
第177章 他一直在努力()
让人找来了一只酒壶,灌了小半壶进去便递给了老太监。刚才我跟阿平讲道理的话都落了这老太监的耳朵,此时他接过酒壶后就笑道:“还是娘娘心细,皇上有您这般惦念关心才好,确实皇上近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