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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陈设依旧,但就是觉得气氛融入不进来,与阿娘说话也不似从前。拉了阿平到桌前,“你先坐,我去给你倒些水喝。”
第31章 门(8)()
家里也没有茶杯,只能去灶房里拿碗,碰上阿娘立即将我往里面拉了拉,压低声问:“怎么样?有带银子回来吗?”心中一堵,时隔三个月,不问女儿嫁入夫家过得可好,却先问有没有带钱回来!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
我如实摇头:“没有。”
阿娘立刻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你阿婶昨日去没和你说清楚吗?小同的病不能再拖了啊,家里剩的药也不多了。”
重男轻女是这个时代最普遍也不可逾越的现象,我能理解阿娘对小同病情那焦迫的心情,但是同样也为自己这身份而心寒。不过我脸上未动声色,只淡淡地道:“家中婆婆很是厉害,关于钱财的事我做不了主。”
阿娘怔了一怔,朝着灶房门口看了眼又追问:“那你相公呢?”
我不由笑了,也将阿娘给笑愣在那,很想回刺一句:难道您不知道替我结的是一门什么样的亲?但我终究没将这话怼出去,只转移了话题而问:“家里有烧热水吗?”
阿娘回神过来指了一旁的炉子,那上面正温着一壶水。这是家中常年以来的习惯,小同的身子不能喝凉了的水,所以炉子上总会温着一壶水以作准备。拿了只大碗倒了水后便要走出灶房,却听阿娘在唤:“小兰,去看看小同吧,他病着时就老念叨你。”
心头一软,我点了点头。
回到堂屋却没见原本坐在桌旁的阿平,我朝大门看了看,他不会是自个出去了吧?按理应该不会。纳闷地放下水碗后,瞥见之前原本小同那间紧闭的屋门有了条缝隙,不由心中一动,朝那出走近。
屋内确有私语声。我站定在门前静听,是小同在说话。
“是不是你扣住了我姐不让她回来?我告诉你,我姐……咳咳……不会喜欢你的,她早就有心上人了,就是我们村里的阿牛哥。所以奉劝你早些把我姐休了吧,免得哪天你带了绿帽子也不知道。”
“……”有这么坑他姐的弟弟吗?这小子平日里我可待他不薄,也从不与他争。这离了三月回门,一转身就背着我在这跟阿平说道我的坏话?
许是见阿平不作声,小同有些急:“你干嘛像个木头似的一句话都不说?难道当只绿乌龟都不生气?我再跟你说,你别被我姐的样子给骗了,以前她在家时就好吃懒做,又凶悍又泼辣,你快些把她给休了吧。”
听到这处我算是明白了小同的目的——鼓吹阿平休妻!
正要推门进去,突听一道清浅的声线钻出门缝,就四个字:“阿兰很好。”我心头一顿,是阿平!他居然会回应小同,主要是他这简单的四个字听似很轻,却如一根羽毛从我心上划过,勾起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轻轻把门推开一些,屋角处遁入视线内,刚好是床榻。
只见小同半躺在床内,脸色一如往常病态的苍白,眼睛却惊愕地瞪圆。他必是惊异于阿平的态度,在他如此这般菲薄了我这个姐姐后,阿平竟然还不惊不怒地给了那四字。
第32章 门(9)()
小同颤着手指向阿平,“你……你……咳咳咳……”却因为激动而不停咳嗽起来,我立即推门而入,快步来到床前轻拍他的肩背。他看清是我后眼中闪过恼怒,却因激烈的重咳而无力开口,到后来咳的眼睛里都有了泪花。
阿娘闻声赶来,进门就火急燎燎而问:“怎么了?刚还好好的,怎么咳成这样?”看我的眼神里有质问与埋怨。
老实说我习惯了,因为以往每次小同一发病,基本上阿爹和阿娘就都责怪我照顾不周。
在我刚才有经验的轻拍下小同已经气顺了不少,横了我一眼便朝着阿娘问:“为什么家中有不相干的人?”闻言我笑了笑,也不恼,听见阿娘回道:“小同,是你阿姐和姐夫回家来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话没说完就被小同气急败坏地打断:“谁念叨了?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闻言阿娘惊转回身来看我,又看了看阿平,其意显然。
我眸光一闪,走到阿平身边拉了他的手臂后便道:“行,我和阿平就先回去了,阿爹若回来你和他说一声吧。”也不去看谁的脸色,转过身就朝着门处走。
哪料后面砰的一声传来,紧接着阿娘痛呼:“小同。”回过眸竟见小同摔在了地上,而且推开阿娘的搀扶而一脸愤怒地瞪着我,恨不得把我身上钻出一个洞来。
若连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我都还畏惧,那这把年纪也是白活了。平静的与之对视,不惊亦不怒,最终还是那双眼睛里多了一丝委屈,泱泱而道:“我哪里赶你走了?”
并不是我要跟他计较,但是有些话必须得说明:“小同,你刚才让不相干的人滚出去,我既出嫁便属这不相干的行列了。今日我与你姐夫同归,若走自当也是一道。”
小同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重咳了两声后阿娘紧张地又去扶他:“小同快别倔,咱先回床上啊。”但他不理,垂着眸病恹恹地问:“阿姐,就不能陪我一会吗?”
毕竟是我照顾了五年的人,再多的不是当他软了态度喊阿姐时没法不心软。
我偏转过头对阿平道:“刚给你倒了茶放在桌上了,你在外边等我一会好吗?”幽亮的黑眸看着我好一会,才勉强点了头,无声地越过拉开门走了出去。
有那么一瞬我心头晃过异样,能觉察到阿平情绪有浮动,压制了追出去的冲动转身回走到床前,先对阿娘道:“阿娘,这儿我来吧。”阿娘愁眉苦脸地对我耳提面命:“让着点你弟弟,他还病着呢。”
我蹙了下眉,这样的话我听得都快耳朵出茧了,淡淡而回:“知道了。”
等阿娘出去了我弯下腰拉住小同的胳膊,“能撑一把不?”他不情不愿地应:“废话,当然能了。”话虽如此,可在我将他扶上床榻后,脸色明显又变白了些,而且还喘起了粗气。
轻叹了一口气,他这身子确实虚。
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可以靠得舒服一些,然后坐在床沿询问:“早上药喝了吗?”
他别开头闷声回:“还没。”
“为什么不吃?”现在已近午时,等饭吃过就得喝第二顿了。
却听他自嘲而道:“喝了也没用,就那样。”
“不喝更不容易好,你还想下床走动不?想就乖乖喝药,一天三顿不能少。”
“又能如何?拖不了几年的。”
我不禁蹙眉,为何短短三月未见,他消极成这样。以往染了风寒病着除了脾气坏一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说那话。
第33章 门(10)()
沉念中听到他用质问的口吻:“为什么你这么久都不回来?”
轻瞥了他一眼,“你当你姐是出门拣个柴呢,说回就回?你姐夫家在十里以外,而且家中是婆婆在做主,回来没你想得那般容易的。”
他怔了一下,扭过头来看着我,“是不是他们家欺负你?”
岂止欺负,你姐出嫁当天就挨了一巴掌呢!不过这话我自不会对自己弟弟来诉苦,摆摆手道:“没有的事,你姐机灵着呢。”
“可是,我听阿牛哥说那男的是个傻子。”
我轻敲了下他的头,“什么‘那个男的’?没大没小的,他是你的姐夫。还有别道听途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姐夫才不是傻子,只是和你一样是个孩子。”
小同眼露疑惑,刚要张口时我身后的门被推开,阿娘端了一碗药进来。
阿娘见我们没再闹,愁容终于敛去,对我叮嘱:“等药温了喂你弟弟啊。”我起身过去把药给接了过来,用勺子散了散热便舀起一勺递到小同的嘴边。
他抬起眼来看我,又目露委屈地道:“你不在家,我生病了也没人管。”
微微一顿,飘了他一眼,驳斥而道:“怎么可能?你一病,哪次阿爹阿娘不是最紧张?”他愤愤地控诉:“他们就知道灌我喝药,那药苦得要命!看的那个郎中根本就是个蒙古大夫,每次说法都一样,什么按时喝药多多调养,我都调养了十五年了有好过吗?可他们就还信那蒙古郎中的话,非逼着我喝那一堆的药。”
竟无法再苛责他,因为他说得并没有错。他的病以我们那个时代而言就是自小体质弱,加上鼻敏感,有时风一吹都可能引发一场大病。但一般孩子在渐渐长大到十岁左右时就会随着体质增强而逐渐痊愈,可他至今十五岁了,却一直都还拖着。不得不说,其实那郎中开的药方一点用处都没。
是药三分毒,我曾私下里跟他说过尽量少喝药,身体好时就多锻炼。可有阿爹阿娘在家,这事完全做不了主,哪怕小同只是稍微走动一下都能被阻止,更别提锻炼了。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营养跟不上,瞧这孩子瘦的全都是骨头。
喝过了药小同也没胃口再吃其它,躺下没多久就睡过去了。我给他掖好被子就端着碗出去了,堂屋里不见阿平,寻到灶房竟也不见阿娘。
灶头上搁了两个菜,一碗懒煮白菜,半碗鱼,鱼只有手指那么长,而鱼头被掐掉了。
我放下药碗走去外面,看见阿娘戴着草帽正在场上打麦子,可是阿平呢?左右看了看也没见他踪影,心下生出焦躁,快步走过去询问:“阿娘,阿平呢?”
阿娘停下手中的活,反过来问我:“他不是在屋里坐着吗?”
我心中一沉,面色微变地道:“他不在家里。”一共就是一间屋,分了灶房堂屋和两个卧房,我从小同房里出来经过堂屋又进过灶房,阿平是不可能随便进阿娘那个卧房的。
可是阿娘却不甚上心地道:“那可能是去哪晃了吧。”
觉得不对,一把抓住阿娘的胳膊,“阿娘,你给我实话,你是不是跟阿平说了什么?”果然见她眼神闪烁别转开头道:“没有,我就问了问……他家里的情况。”
怒从心起,依照我对她五年来的了解,肯定不可能只是问阿平家中情况这么简单。她定是还没有死心,乘着我陪小同的那会儿问那阿平要银子了。
人性的自私和贪婪上演的是一幕多丑陋的戏剧!
第34章 门(11)()
“他在哪?”我寒了眸光一字一句地问。
她从未见过我这般声色俱厉,一时间被震慑住,怔怔而回:“我不知道,刚才问完他话就出来打麦子了,并没留意。”
审视了片刻后心很沉,阿娘后来的话应该不假,甚至我能大概还原场景。阿娘不懂迂回,肯定是直截了当询问,而以阿平的脾性不至于听不懂,但他不会回答,可能阿娘会说几句难听的话就撇下人出门干农活了。
那阿平会去哪?难道真的偷偷进了阿娘的房屋?
我正要跑回去再察看,突然阿娘不确定地在后道:“好像……好像虎娃来过。”
虎娃?他是阿牛的弟弟!是阿牛!
我顿时慌了,这里是坝头村,阿平初次过来,又是孩儿心性,莫不是被那虎娃给骗了出去?而看之前阿牛堵在村口那发狠状,越想越感心惊。
拔腿就往外跑,阿娘在后急喊:“小兰,你上哪去啊?”
我无心回应,脚下步履慌乱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