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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手心出了汗：“你怎么知道？你相信我？”
慕羽谦：“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好的漫画家啊。”
掌心的汗被人小心翼翼拭去，然后温热的唇印了上去，青年的姿态近乎虔诚，呼出的热气经由手心蔓延，终点停在了心脏，包裹住那一阵阵发麻带来的心悸。
他说：“是我的。”
苏瑾色令智昏地想，就算慕羽谦现在说把漫画署别人的名字，她也会无条件一口答应。
然而慕羽谦抬起头，温柔地看着她：“别担心了，好好吃饭，其他事有我呢。”
苏瑾：“”
这是传说中的美男计吗？
罢了罢了，苏瑾还真就放下芥蒂，心想该怎样怎样吧，置之死地的事她都遇到过，哪有什么真过不去的坎。
何况
她现在身边还有他。
“你打算怎么做？”苏瑾终于心平气和地问出这句话。
慕羽谦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当然他会不会看别人的情绪说话那是另一回事，见苏瑾恢复自然，心里放松的同时又有点心酸。
第167章 找碴的（一）（）
是不是不用他安慰，过不了多久苏瑾也会妥协学着淡然？
受了太多的委屈，习以为常后，有些人就会麻木到感受不到她正在忍受着不公平。
这几年，都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护着她吗？
——要真有那么个人，慕羽谦又觉得自己会更暴躁。
半个月来，他把能查到的苏瑾所有的资料翻了个遍。
三年前的事，他还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但一来那时刚到慕家，他完全没有发言权，二来，他气苏瑾嫌贫爱富。
所以后来他干脆闭目塞听，刻意不去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直到选择和苏瑾结婚。
一张证书其实保证不了任何东西，但他心底就是突然冒出了底气，觉得有所依仗，自己能够试着去了解他们之间空白的三年了。
然而仅仅只翻开一个角，慕羽谦就后悔了。
苏瑾带他去慕遥的“墓”前，曾经克制不住地发泄过。
“你说不记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模样，那是你不明白背负着一条人命的人是怎么继续活着的。”
“我很累。”
只言片语并没有在慕羽谦心底掀起什么惊涛骇浪，因为不了解，所以他能跟个局外人似的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三年的经历事无巨细打印出来也就薄薄几张纸，慕羽谦却觉得沉甸甸的。
他差点握不住。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她就是那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像生怕自己被老天爷注意到，一不小心就再招来一次灭顶之灾。
现在想想，在酒店和程菲决裂的那次，竟是苏瑾这几年最强硬的时候。
那时她得多伤心才不管不顾地失控了。
慕羽谦感觉他一颗心被人狠狠揪住，疼痛还没来得及感受，酸胀已经先行而至。
“我约了许心诺聊聊，”慕羽谦站起身，“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先送你回去。”
苏瑾的神色复杂起来。
果然最终还是他们俩的私事，自己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被牵出来溜一圈博佳人一笑，最后是死是活还得等她发落。
去你、妈个大西瓜！
苏瑾不情不愿缀在后面，慕羽谦从来没想过他和许心诺的关系会被苏瑾误会——尽管早有慕、许两家有姻亲，后来被退的风声，但他和许心诺见面就冷嘲热讽，苏瑾也见过好几次了。
其实正是因为碰见过好几次，苏瑾才越来越深信不疑：真讨厌的话完全可以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啊。
把苏瑾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慕羽谦忽然问了句：“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他倒不是突然开窍顾忌什么男女有别，只是想反正是去找碴的，把苏瑾带去练练胆子也好。
不然她遇事就先想着缩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好？
苏瑾硬生生把嘴里的一句“好啊”改成了“不好吧？”
她这么说就是同意了，慕羽谦轻笑了声，开车往目的地驶去。
遥星工作室。
过年后许心诺就开了新公司，还不到一个月，看起来倒是井井有条初具规模了。
第168章 找碴的（二）（）
门口的设计很特别，除了常规的前台，靠左边还有个电子屏。
电子屏一分为二，一半密密麻麻全是热销的漫画书及成绩，另一半则有红有绿。
苏瑾扫了两眼，看到几个新锐漫画家的名字，明白这是许心诺自己公司的人，名字后面则跟了上周的销售成绩，红、绿代表上升或者下降，一目了然。
这得多抗压的人才能进公司啊。
天天上下班看这操蛋玩意一眼，没毛病都能看出抑郁症来。
“慕总这边请，”有个秘书模样的人亲自下楼带他们进电梯，“许总等您有一会了。”
慕羽谦：“果然当老板比画画强，清闲多了。”
秘书：“您说笑了，请问喝茶还是饮料？”
慕羽谦恩怨分明，不刁难上班打工的人，笑了笑：“两杯咖啡，谢谢。”
在秘书松一口气前，他又补了三个字：“现磨的。”
等秘书走了，苏瑾忍不住说：“你干嘛呀？”
仗势欺人四个字都写脸上了。
慕羽谦没吭声。
当年他以为苏瑾卖画给许心诺是私人交易。
你情我愿的事，纵然从结果来看苏瑾亏大了，但这还属于交易风险的范畴，苏瑾自己都没吭过声，轮不到他说话。
现在看来，事情可能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苏瑾不吭声到底是因为秉持交易原则，还是有人让她不得不沉默？
慕羽谦想到这个就一肚子的火气往外冒，但再生气也不可能怪到苏瑾头上，自然就是谁撞枪口上谁倒霉了。
他凑到苏瑾耳边，下保证的同时提醒自己：“我尽量克制。”
“是苏瑾吗？”
苏瑾一抬头，看到徐临安正站在门口，许心诺可能是送他，还拉着门，她立刻想起婚姻保密的事，往旁边跨了一大步，和慕羽谦保持了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慕羽谦：“”
他能不能把苏瑾拴在裤链上？
许心诺冷笑一声：“当谁不知道你爬床上位的么？装什么白莲花。”
苏瑾窘迫地红了脸，却又找不出话来辩驳。
倒是徐临安当起了和事佬：“心诺，你少说两句，医”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许心诺声音大了些，很不礼貌地打断他，“不用你管。”
“我”徐临安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离开了，路过苏瑾身边时顿了顿，“你还好吧？”
苏瑾客套而生疏地点了点头。
慕羽谦没吭声，冷着脸先往办公室走，心里虽然十分不乐意，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告诉他必须给苏瑾一点私人生活空间。
不管她交什么样的朋友，他都没资格阻拦。
谁知道身后脚步声立刻跟了上来，慕羽谦难以置信地回头，发现果然是苏瑾。
见慕羽谦脸色不太对劲，她疑惑地抬了下眉，意思是“怎么了？”
而徐临安还傻傻站在原地，依旧是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咳——”
慕羽谦掩饰似地轻咳一声，若无其事转身继续往前走，嘴角却忍不住扬起弧度，要是有尾巴，可能已经翘上天了。
第169章 看在慕遥份上（）
许心诺好整以暇坐在办公室，等人进来没寒暄就直接进入主题：“听说苏小姐的漫画要上灵域平台，我为了先睹为快，从昨天刷到今天，怎么一直没看到呀？”
明知故问。
苏瑾想开嘴炮怼她，但慕羽谦在别人看不到的位置按住了她的手。
她突然回过神来。
慕羽谦和前女友的交涉现场，哪有她插嘴的份啊。
说不定开口让她来都是客套而已，是她不识相。
“不好意思，”苏瑾用力挣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我想去趟洗手间。”
慕羽谦确实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苏瑾的面说，也就由着她去了。
看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慕羽谦才放松身体，往后一靠：“许心诺，你做得过火了。”
许心诺目光一沉，只是定定看着他，不开口。
慕羽谦把手机拿出来放到桌面上：“上过一次当的人果然很谨慎。”
许心诺放心了些，忍不住说：“别人也就算了，慕少可是让人不得不警惕。”
她话外音是唾弃慕羽谦行事不光明磊落，什么下三滥手段都用。
慕羽谦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所以上次我还你录音，你就没想过我会有备份吗？”
许心诺脸色一变。
确实，如果不是慕羽谦在苏瑾获得灵域漫画的邀请卡后把录音拿过来示好，她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你！”许心诺气疯了，“卑鄙！”
“彼此彼此吧，”慕羽谦斜睨她一眼，“如果你现在收手，看在慕遥份上，我可以再放你最后一次，要知道”
他刻意停顿了下，眼神变得深邃危险，嘴角弯了弯，语气轻描淡写到甚至像在开玩笑：“我疯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许心诺没有笑。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有什么脸提阿遥？”许心诺尖锐的声音响起，“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他那里拿来的！没有他，你现在还是流落在街头的一个小混混而已，慕少？呸！在老宅子里有人敢喊你一声大少爷吗？”
若是从前，听了这番话慕羽谦能当场翻脸摔东西走人。
现在他却像从哪里获得了底气，整个人平静极了，甚至连眼底那一抹锋芒都收敛起来。
比起许心诺失控般的声嘶力竭，他优雅又不失风度地颔首：“许小姐，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
许心诺愣愣地看着他。
慕羽谦用不容辩驳的语气一字一句说：“现在我是慕氏唯、一、的、少、爷。”
慕家从来没有第二个少爷，何来大小之分。
许心诺手掌收拢，指甲狠狠地掐进肉中，她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
是啊，这些人多狠啊，不动声色就抹除了慕遥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明明是芝兰玉树般活生生存在过的人，如今却只能活在她的记忆里，被所有人讳莫如深。
凭什么？
凭什么？！
没人在乎他去了哪，没有人替他惋惜。
“你尽管把录音曝出来。”许心诺像做了什么抉择，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
第170章 你嫉妒我（）
许心诺：“录音在法庭上并不能作为证据，至于舆论上，慕少知道现在有多少种合成手段吗？”
慕羽谦沉默着看她。
“没人信的，”许心诺大大方方地说，“这个时代，没人有耐心陪一个小画家走维权之路。”
慕羽谦说：“我有。”
“那又怎么样？”许心诺从容地笑了笑，“就算最后你赢了，大不了我赔点钱，哦，忘了提醒你，当年苏瑾也是收了钱的，事情曝光，她也落不了好名声。”
两败俱伤，有那个时间干点别的什么不好？
许心诺相信，慕羽谦是早就看透了这个结局才一直没把录音曝光。
什么看在慕遥的面上，骗三岁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