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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是小婉，你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打你、不会有人强迫你，生前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你不需要留在这里受苦，知道吗？”
小婉笑笑，嘴角上抿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对鹿年年说：“冥界使者大人，谢谢你。”
“你能理解我说的话？”鹿年年诧异，小婉连她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竟然知道她是冥界使者，太不可思议了。
“嗯，小婉明白。”她微微点头，和她的名字一样，给人的感觉很温婉。
“那你”鹿年年张张嘴，忽然不知从何说起了。她以为自己即使能把小婉灵魂逼出来，也应该会费很多口舌跟她解释清楚。
可现在小婉一句‘明白’，反而让鹿年年不知该说什么。
微微沉默，小婉轻笑道：“大人，小婉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可以不听吗？”自从听过鬼婴讲故事，鹿年年就再也不想听鬼给她讲故事了。
小婉点了下脚，慢慢坐在地上，一只脚伸在裙子外面，一只腿却缩在了裙子底下。
她看着鹿年年，柔柔的笑道：“很快的，不会耽误大人太长时间。”
鹿年年看看她藏在裙子底下的腿，叹了口气，“好吧。”
她坐在小婉对面，漆黑的夜色下，小婉眼睛却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
“大人，故事的开头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被卖到林家结了阴婚，然后又被林老大夫妇欺负，甚至被全村人侮辱，直至即将死亡，这些都是真的。可是，在故事里缺少了一个男主角，您注意到了么？”
小婉轻笑，目光垂在地上，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一样，声音温温柔柔的。“我家相公林旭，是一个聪明绝顶的男人，只是天命不公，他很早便去世了。能成为他妻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即使之后遭受了很多折磨，可我依然觉得能嫁给他，是我最幸福的事。”
“大人，在我们那个朝代，信仰鬼神并不是什么荒唐事，您是一名现代人，可您身为冥界使者，不能否认鬼魂的存在，对吧？”
“您也应该知道鬼魂能做很多事，比如在我没饭吃的时候，从远处会滚来一枚苹果，或者冬日无衣保暖时，雪地上会突然冒出一团火焰，您觉得我一日里只有两个小馍馍，又要做那么多农活，还无衣保暖，是怎么样活到三十岁的？”
“其实，这些都是相公给我的保护。”小婉双手搓着指尖，蜡黄的脸上涌出一抹甜蜜浅笑，似恋爱里的娇羞少女般，恬静美丽。
第394章 该相信谁（）
“相公虽已成了鬼魂，可他死后被村民信仰，成了我们那面的山神。我记得您前几日教村民读书时，有教过一篇名唤山鬼的文章吧？”
小婉抬头看着鹿年年，眼中闪出崇拜光芒，“那里的山鬼便是山神，对么？我家相公刚成为鬼后，便被村民们信仰，然后成了山神。”
“厉鬼没变成厉鬼前，是山神？”鹿年年张着嘴，有些惊讶。
怪不得厉鬼能躲得过小貊煌的攻击，小貊煌还说他是一个黑化的小神，原来他之前是山神。
鹿年年一直以为他被信仰成了神，也只是一个没有名号的神，原来竟然是山神。
“是啊，相公博学多识，在我们那个年代也是杰出的才子，再加上村民们信仰，自然是能成为山神。”小婉点着头，满眼的崇拜。“山神能做得事比鬼魂还多，所以在相公保护下，我足足活到了三十岁。”
“只是我三十岁那年，身体真的撑不住了。我倒在相公尸身旁，其实那时我很开心，因为我觉得自己终于能死了，终于可以跟相公在一起。我没有自杀，这样的话应该不会被阎王老爷抓走，可以陪在相公身边了，可是”
小婉笑笑，脸上的笑容依旧很温柔，却带上了一抹哀切。“可是知道我即将死亡，相公暴怒，他觉得我一生太苦，被他父母、村民欺负，相公他为我杀了全村人。”
“村子一夜间消失，相公红着眼睛回到我面前，我撑着最后一口气等他，等他来接我走。他却已经杀红了眼，未等我说话也将我杀死了。”
“其实死了也好，相公本就是鬼魂，我死后还能跟相公相聚。可相公太过自责，他看不见我了。”小婉勾着唇，低声说：“相公把他自己跟全村所有的灵魂都关在这里，而他还以为是我看不见他，熟不知是他太过自责，反而看不见我。”
听了小婉的话，鹿年年除了满头问号外，胳膊上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忽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鬼故事，鬼故事里讲一个女孩儿和她男朋友、还有一些朋友出去旅行，突然赶上灾难，女孩儿好不容易活下来，找到那些朋友，然后朋友们告诉她、说她男朋友死了。另一边，女孩儿的男朋友却满身伤得出现，告诉女孩儿说其实死得是那些朋友，让女孩儿赶紧过来。
那个鬼故事就到这儿，很短的一则，鹿年年看过一遍却记了下来，每次想到都觉得很害怕。
今天听完小婉的话，鹿年年忽然又想到了那个鬼故事。厉鬼说迷失的是小婉，小婉却说迷失的是厉鬼，她该相信谁？
“大人，我能求您一件事吗？求您不要离开这个幻境，不要把我出现的事告诉相公。若是相公记得那些原委，这个幻境就会消失，相公会灰飞烟灭的。”小婉抬头，哀求的看鹿年年。
鹿年年却觉得心底不停的冒出一股寒意，她手不由自主握紧，双眸紧紧的看着小婉，总有种下一瞬，小婉会突然咧着嘴狂笑、然后冲过来攻击她的感觉。
第395章 比谁都干净【推荐票加更】（）
只是等了一会儿，小婉依旧是哀求的看着鹿年年，没有丝毫动作。
鹿年年皱皱眉，把以前看过的那个鬼故事甩出脑袋。她可是冥界使者，要是让别人知道她曾经看过鬼故事、然后还留下了阴影，她还怎么在其他冥界使者面前混啊？
仔细把小婉的话想了一遍，鹿年年问道：“你说厉鬼陷入自己的幻境，还把所有村民灵魂都关在这儿，有什么证据？我在幻境外遇见过厉鬼，可从没在幻境外遇见过你，似乎没有相信你的理由。”
“大人，如果我说、我是这一代的山神，您会信我的话吗？”小婉抬手，掀起她额头上的碎发，露出了一枚闪着亮光的金色图案。
看到图案，小貊煌垂垂了眸子，“真是山神印记，这丫头没说谎。”
别人的话鹿年年不会信，小貊煌的话她却不会怀疑。
鹿年年只觉得自己心中瞬间跑过了一万头神兽，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吐槽，最后却只是张嘴，挤出了一句：“卧槽”
要不要这么坑娘啊？明明说要找的迷途灵魂是小婉，最后竟然发现迷途的是厉鬼？所以说她忙了半个多月，全都是在白忙活？！
鹿年年暴躁了，很想直接把这个幻境敲碎，然后把厉鬼逮到自己面前，暴打他一顿！
足足暴躁了一盏茶的功夫，鹿年年才冷静下来，“你说厉鬼知道这些会灰飞烟灭，可你知道厉鬼找我来，付出的条件是什么吗？”
“我不知。”小婉摇摇头，低声说：“大人您身上有很强大的威压，我即使是山神也只能透过您感应到一点外界的事。相公请您来付出的条件是什么？”
“灰飞烟灭。”
鹿年年淡淡吐出四个字，看到小婉表情瞬间就愣住了，她垂下眸子，心底涩涩的。
厉鬼和小婉应该没有过怎样的接触，却一个愿意为了对方灰飞烟灭，一个愿意为了对方待在幻境里，这就是爱情吗？
“大人，我您就当没见过我好了，大人再见。”小婉愣愣，慌慌张张的就想要离开。
小貊煌挥挥手，直接把小婉定在原地，淡淡的说：“逃避没有用，林旭已经黑化，他自愿抛弃神格，获了一身戾气，除了消失没有别的选择。”
“你真为他好，还不如去好好跟他道个别，毕竟只有一次机会。”
“我我”小婉伸手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手足无措的攥紧裙摆，像是压抑什么一样，许久后才说：“我脏没有脸面见相公。”
鹿年年心跟着一顿，看着瘦弱的小婉，她坡着脚，另一只腿上有很明显的弯曲，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充满自责。
除了心疼外，鹿年年还觉得很生气。
被侮辱的明明是小婉，可自古以来发生这种事都是认为错在女方，什么行为不检点、穿着暴露，才让男人有了想法，都是特娘的狗屁！
鹿年年站起身，认真看着小婉，“你已经死了，没了身体，纯净的灵魂让你拥有成为神的资格，你比谁都干净。”
第396章 未老先衰【推荐票加更】（）
“我真的吗？”小婉呆愣着，傻傻的看鹿年年，未等鹿年年说话，她又急着说：“不行，我不能去见相公。见了相公、相公就会记起曾发生过的事，他他”
“你不去见他，他也会消失，你是想让他不明不白的消失，还是好好跟他做个道别？”鹿年年低头，认真的望着小婉。
其实她有很多地方捋不清，比如小婉是怎样成为神的、又比如她为什么会待在这个幻境里。可此时看小婉这个模样，鹿年年却问不出口。
反正她知道那些也没有用，还不如劝小婉去和厉鬼好好道别，算是让他们这对苦命鸳鸯有个好结果。
小婉很犹豫，脸色不停变换着，鹿年年垂垂眸子，低声说：“小婉，你真不想见他么？你们这辈子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你也要错过吗？”
“我我去。”小婉脸色变换着，慢慢释然。“大人说得对，不能让相公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去，我还有很多话想跟相公说，不能再错过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可是大人，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
“那日您教给孩子们山鬼时说，山鬼也是一首歌，您能教我唱么？我跟相公都当过山神，如果唱给他听，他会很高兴吧？”小婉抬头，又恢复了温婉大方的模样。
鹿年年想想，点头说：“可以，我最近正好学了山鬼的编舞，一起教给你吧。”
“我不会跳舞”
“你应该也不会唱歌。不过没关系，我想你唱的好坏，林旭都不会在意。”鹿年年笑笑，就在幻境尽头教小婉跳山鬼。
小婉学得很慢，黑夜、白昼，足足学了三天，她才学会。
幸好期间斑貊大佬来过一次，给了她们一桌子美食，不然鹿年年一定会被饿晕。
三日后，小婉学会山鬼，鹿年年爬到树上折了几根树枝下来，给她重新编了一把扇子，“这个拿去，去找厉鬼吧。”
小婉接过崭新的扇子，开心得像是孩子一样。“嗯，谢谢大人。”
鹿年年摇摇头，也许就是小婉这像孩子一样干净的笑容，她才会在小婉只解释了几句后，就轻易相信了她。
其实现在想想，鹿年年真觉得她好像太容易相信小婉了，当初厉鬼跟她说那么多，可小婉才解释几句，她就相信她了。
看着小婉离开的背影，鹿年年忽然闷声说：“我忽然有种自己老了的感觉，为什么看小婉这只几百年的鬼，我竟然觉得她像个孩子呢？”
鹿年年抱着自己头，蹲在地上，苦兮兮的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