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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另有来处。”鲁一弃所知的确是另有来处,那就是穆天归曾给他看过的无字竹简。“《南华经·列御寇》有‘朱泙漫学屠龙于支离益,单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你朱家祖先就是这学得屠龙技的朱泙漫。墨家人在藏最后一宝时,家中已无实力人手,于是便想到屠龙门中人,邀你朱家祖上帮忙,以便能全成大善之举。但你祖上在此行中,从墨门授予的墨门十八篇中窥出天宝奥秘,未待藏宝暗构得成,便携宝归来,对墨家谎称大举已成。从此,此宝宝气昌敛循环,逢天数,所到之处,干旱多灾,赤地千里。因为此宝为五行‘火宝’,移位后有此种厄相亦属天道理数。可你朱门世代却不忍舍天宝还与正处,企盼凭此宝得鼎贵之运。”
“确是不舍,是人都不舍。”青衣人说话间将向往和渴盼都表露出来。
“虽然一时间,你家没有凭此宝一举获天下鼎贵,却也因为宝气多出俊杰之材。战国勇士朱亥,虽说他还是多仗屠龙遗质,却已受宝气之惠;后梁太祖,五代梁王朝建立者朱温;三国时第一个去西域求法的僧人朱士行,中国僧人讲经便是从他开始;云台二十八将之一朱佑;还有宋朝时白鹿洞中大理学家朱熹;直至元末,终因‘火’宝所惠得天下鼎贵,开创明王朝。你家掖藏宝物,墨家一直不知。待你家夺取天下后,他们才从前情后景中察出不对。从此与我鲁家联手,数番巧取强夺,想将宝物归于正处,可此时不管从人力、物力哪方面来说,都已经无法与你朱家相较,终不能成事。”
青衣人轻叹一声:“鸟为食,人为贵,这也怪不得我家这些陷俗不拔之人。”
“那你将祖上屠龙之至宝利刃给我,是要舍此绳而脱世俗?”鲁一弃道。
“惭愧!祖命、私欲都迫使我不能达涉那种境界。”
“那你还是志在另一根绳子。”
“是!也不是!”
青衣人的话让鲁一弃完全糊涂了:“这话我就无法明白了,另外还有一点我也一直无法弄懂,五行‘火’宝不是一直都在你家手中,就算要过宝气敛、平、昌三百极数,算来你们那宝贝也差不多可以用做依仗了,何苦四处寻夺,还不如好好养孕祭祈。”
“此中缘由须要细说才能明白,这也正是我目的所在。”
鲁一弃没有说话,无声并不代表没表达,此时他的意思很明确,让青衣人先把事情细说一番,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同时也可确定下对方提出交易的真实性和可行性。
“我朱家皇朝依仗宝气而得,但宝相平、敛之后,势必让人担心。而刘伯温所遗解决之法又在惠帝朱允炆和成祖朱棣自家间的那场战乱中失落了。于是后面几代皇帝无不竭心尽力出匪夷之招要重兴宝力。”
“这我多少知道些,远赴海外,搜罗天下,置豹房,建东、西厂,由鲁、墨两家想到从木工中找启机等等,无不是极端之法。”
“说起来也确实荒唐,其实最荒唐的还不是这些。荒唐尤甚者乃是天启年间,皇室听信一个游方道士的话,引天火燃金鼎,火炼天宝。”
“你是说用雷电之火炼‘火’宝?”
“不单是雷电之火,还有日聚之火和天陨之火。用这些火种引燃万圣木、千山煤,将火宝放置在紫金九龙日月团鼎中,架在火上烧炼。而四周环绕僧、道、尼千余人齐颂祈天纳福经文,不停不歇连续三天三夜。”
“结果呢?”鲁一弃毕竟年轻,实在按奈不住抢着问。
“第三日上,突然晨昏颠倒,子午易时,明明是大中午,天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紫金九龙日月团鼎中白光剧涨,起伏几次后,炸碎开来,夷平方圆二十几里。”
“你这是说的天启年大爆炸!天启年大爆炸是因为你朱家用天火金鼎炼天宝所致?!”
青衣人肯定又带些无奈地点点头。
“以你这一脉旁支中如此众多能人,怎么就未曾有有识之人阻止?”
“那时我这一脉尚未得成。”
“那时你这一脉未成,可天启之后,也就两任皇帝,怎么都想不出哪一脉会有你门中这样的实力。”鲁一弃对明史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就越听越糊涂了。
“我这旁支入不得皇室,不单世人不知,甚至连朱皇家中都很少人知晓。”
鲁一弃对青衣人所说自家与明皇室的关系没有表现出什么讶异,也没有多加追问,只是微哂一下。因为明皇朱家委实太多妖诡,多奇怪的事情放在他们家都显得很是平常。
见鲁一弃不明含义的哂笑,青衣人自己有些盖不住脸面了:“你大概是在怀疑我这朱门是冒名的野路数吧。”
鲁一弃没有作声,只是将面色重又恢复到平常。
青衣人眼角有些微抖:“那我告诉你,我这一脉确是明皇帝亲脉,只是所出隐讳,不能为世人所知,否则明皇室会为人不齿。不过现在告诉你也不打紧了,我这一脉正是明熹宗天启皇帝嫡出,育母为……”
“且住,不要说了,有些秘密知道后,性命就不会长久。”鲁一弃果断打住了青衣人的话头。
“你不用紧张,我是为表示对这趟交易的诚意,才将这如今已不重要的秘密相赠。不过话说透反倒无趣,以尊驾的隽智,想必已经从刚才的言语中揣摩出我这一脉朱门的来历。”
鲁一弃不大习惯说谎,所以习惯地点了点头。是的,他的确已经知道面前这青衣人继续要说的内容了。天启帝嫡出,又不能为世人所知,还拥有如此人、财实力。三条线索只能汇作一个答案:这一脉为天启帝与其乳母客氏所诞。
天启帝迷恋乳母客氏,并在其引诱下不能自拔。可不管哪个正册野史之上都未曾记下他们有骨肉所得,这恐怕是客氏另一交好大太监魏忠贤的功劳。要想瞒得不让人知晓客氏与皇帝结出骨肉,要想让这脉骨肉拥有足够力量和财富,只可能是借助魏忠贤手下东、西厂之力。而且能将朱家祖上传下的屠龙宝器挟在手中,也非得客氏与魏忠贤才能办到。
“这么说来,你这一脉遗承要是能再得天宝,不但是重振明室,而且还可以归于正宗,意义更大。”
“的确,我们这一支虽说人丁不旺,却代代耗尽心血力智,就是想寻到其他宝物,重获天下。”青衣人说得很坦陈。
“既然你们要以其他天宝替代火宝再得帝尊之位,这又让我如何相信,你那借用之说。”鲁一弃思维很清晰,问答间也极有条理,最终用话套绕住对家也是故意所为。
青衣人轻笑了下:“没想到你也会绕到这话头上来,本以为这其中奥妙你应该知晓的。可既然你问了,我就解释一下。朱家祖上藏持宝贝,一代代人不知恭祭祈祀了多少回,这也直等到数千年以后才得以汇融宝气为己所依仗,我们就算得到其他宝贝,肯定也要如此才能为用,那岂不是等得太久了吗?所以我们家的目的还是‘火’宝。”
“还是‘火’宝?那不是已经在火祭中爆散了吗?”虽然语气和表情依旧平淡,鲁一弃心中却极度诧异,这倒不是奇怪他们的目标为什么还是“火”宝,而是奇怪他们又是如何明白此中奥妙的。
“我门中上几代中有高人从朱家祖训中又看出些玄妙来。说是天宝与天宝之间玄义相同,灵性相通,可相互吸引,还可以利用一个宝贝的宝气重聚另一个宝贝的宝相。所以,我们想利用其他宝贝重聚五行‘火’宝。”
“难怪!”鲁一弃心中明白了,“原来是从朱家祖训中寻到的诀窍,朱家祖训大多为《墨门十八篇》内容,而《机巧集》中内容,墨家是得的七分天机三分巧,所以遗世着作中要有涉及此番内容的话,也实是在情理之中。”
第八章 三丘土()
【丑奴儿】
欲行我欲授人器,公平为易。公平不易,势难离逃掌中计。
行未果时心难宁,有何为凭。无何为凭,不舍汝器已迟疑。
其实在鲁一弃在青衣人说“只是借用解开的那一条绳”时,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上了,这以宝聚宝之理他早就在《机巧集》上见到过。要不是一早就知道有此种道理,那是无论如何都会觉得对家前后都是哄骗之言,根本就没什么交易可谈。
“如我所知,天宝爆散之地会尽收宝气以及天宝之遗碎,你家只需占住那地方不也就能依仗到宝力吗?何苦还要用这祖上遗传的宝器与我交易。”鲁一弃说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替对家着想,其实却是要印证自己的一个判断,一个很关键的判断。
“这点朱家早就想到了,也曾暗中尝试,请高人辨判。所得结论为散碎之宝是不为人用,只改地灵。有那碎散‘火’宝,紫禁之都可永为帝王之地,却无一姓可在此地永为帝王之家。”
“哦!”这次的答案是鲁一弃与青衣人此趟交谈的第二大收获。而最大的收获现在且还摆在青衣人的面前。不过,鲁一弃冥冥中有种强烈的感觉,那蜜蚁金丝楠中的宝贝肯定是属于自己的,不,应该说肯定是属于它该去的地方。
青衣人在仔细看着鲁一弃的面庞和眼神,无声之中有时明白的东西会更多。他重新将金丝绫和树皮布包好,然后将那布包轻轻推到鲁一弃的面前。
鲁一弃没有接,而是站起身来,眺目往西北方向看去。榆树垂挂的枝叶阻挡了那个方向的视线,可鲁一弃此时却不是用眼睛在眺望,而是感觉。西北方向正有乌黑云团翻滚而来,云团中不时有金线扯出,直拉到地面,然后又瞬间不见。
“雷雨要来了。”鲁一弃轻轻说道。
青衣人也回望了一下远处的天空,天色依旧。但他没有说话,因为面前这年轻人说什么样的话都都不会觉得奇怪。
鲁一弃还是没有拿那布包,而是又四周环看了一下。
除了该看到的那些人和层层黄土、滚滚热浪外,真的看不到更多什么了。除了在南面土沟下的那股凌厉之气,感觉中应该是一种剑气,一种似曾相识的剑气,只是比以前所见更加凌厉蓬盛,有此现象不知道是不是与弈桌上的屠龙器有关。还有就是北面小土丘后有团缥缈的阴晦森然之气,那是鬼气,却不是养鬼婢的那种鬼气,相比之下应该与养鬼娘所挟的更相近。再有就是在王副官那群人旁边不远,地下有种诡异的尸气散出。而这尸气绝不是僵伏之尸散出,也不是诈魂之尸,因为世上几乎没有一种尸气像这里的那样,可以在极度的阴煞之气中夹着灼烈之势。
鲁一弃重新坐了下来,看了青衣人一眼。他不敢直视对方眼睛,而是看着他的左耳轮。从他这角度位置,刚好能从左耳轮处看到青衣人身后的地方,看到老者隐去的榆树树干,看到微微有些浮动的黄土地面。
“相遇几次,还未请教尊驾台谱。”鲁一弃眼神收回,落在青衣人优雅的黑须上。
“朱瑱命,朱门当家。”
“好名字,瑱命,也作真命或朕命,终归是有王者之风。我是……”
“鲁家门中鲁一弃。”青衣人不想让一弃说太多的废话,他想要的是鲁一弃作出决定。
“对对!对对!呵呵,凭你家实力,我这点底细肯定是底儿清。”鲁一弃笑得很夸张,也很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