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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分辨出,制成这件裙子的究竟是什么料子,但是,这般精美的布料只消看一眼便知,绝对不是寻常村间妇人小娘子能够使用的。
这仆从安抚着张岱,小声道:“九郎,奴观这件襦裙色泽匀称、布料柔软,上面的刺绣花纹想必也都是绣娘上乘的手艺,怕不是寻常百姓家能有的东西。”
张岱听得直皱眉,瞪着被几个仆从困在那里动弹不得的狗,话语里仿佛都带上了一丝讽意,“就这个东西——难不成还是哪家豪门望族家里养的狗不成!”
也是凑巧,就在这个时候,一身狼狈的萧燕绥避开了西明寺的僧人,悄悄下山之后,正好就撞见了围着那条狗的张岱一群人。
“”躲在树木后面,听着前面那个骑在矮脚马上那个身份贵重的小少年恼火的言语,短暂的迟疑后,萧燕绥倒是稍稍放下心来。
——她虽然不认识这群人,但是,对方显然也是出自长安城中的某个门阀望族,并且,他们应该是来山下跑马踏青的,正好避开了萧燕绥如今颇为怀疑的西明寺那边。
虽然安安稳稳的从绑架中逃脱了,但是,萧燕绥自己目前就是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身体,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这种情况下,向另一方求援,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尤其是,面前这群人里,做主的明显是中间那个一身胡服骑装的小豆丁,萧燕绥寻思着,就算是绑架她的那批人还安排了后手,估计也不会让一个小孩子出马,这么一想的话,跟在这个带着一大帮仆从的小豆丁身边,就显得更安全了。
打定主意之后,萧燕绥直接从树后走出来。
燕国公府上的仆从目光立刻落在了萧燕绥的身上,发现对方不过是个狼狈兮兮的小女孩之后,顿时放下心来。
然而,还没等萧燕绥走过来主动开口求助,那个豆丁已经皱着眉不悦的挑剔道:“哪里来的村姑,丑死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一露面就得到这么一句评价的萧燕绥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领头的那个仆从,听到自家小郎君的话语,本来还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到萧燕绥一身沾满了泥土、树叶的衣裳,分明是襦裙里面的一层衬裙之后,再想想刚刚从那只狗身上解下来的那件小女孩的鹅黄色襦裙,顿时也回过味来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下子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九郎,”那仆从指了指刚刚的鹅黄色衣裙,又朝着萧燕绥身上示意一二,低声提醒张岱道。
张岱睁大眼睛瞪着萧燕绥,然后又来回打量着地上的狗和襦裙,冷不防的开口,怒道:“这是你的狗!?你干嘛把衣服穿在狗身上!”害他还以为遇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白白追了半天,跑马跑得都要累死了!
“”顿时竟觉得无言以对的萧燕绥。
“汪呜?”被一群人制住的田园犬无辜的叫了一声。
萧燕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索性走过去,轻轻的摸了摸这只狗的脑袋。
那些仆从只当是这狗真的是萧燕绥的,便纷纷住了手。
这只狗刚刚被张家一群人和马吓得不轻,反倒是刚刚往它身上批了件衣服的萧燕绥看起来最为温柔可亲,才一起来,立刻靠在了萧燕绥身边,可怜兮兮的“汪呜”了两声。
因为刚刚白白折腾了半天,结果却不随人愿,张岱还在气鼓鼓的瞪着萧燕绥和这只狗,打头的那个仆从心中无奈,一边安抚着自家的小郎君,一边也客客气气的对看上去颇为狼狈的萧燕绥好声问道:“这位小娘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可算是说到正经事上了!萧燕绥心中默道。
“我姓萧——”萧燕绥才一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自己的祖父是萧嵩,对面那个小豆丁已经瞅着她追问道:“可是兰陵萧氏?”
萧燕绥点点头。
第49章()
订阅本文章节数不足50%可是会被拦截的只是没想到;因为张岱碰巧先遇见了那几个用来诱使李俶入局的市井无赖,反倒是让李俶三人避开了被困的萧燕绥;并且;萧燕绥逃脱后;竟然是和张岱一路;身边护卫仆从云集,完全让人没了下手的机会;这种事态发展;也让李林甫等人始料未及。
李林甫脸上的神色一阵阴晴变幻,书房中;灯火闪烁,昏黄的光线中,他的眼神满是算计,晦暗不明。
那劲装男人紧接着又沉声道:“萧六娘脱身的动作很快;我得到消息后,几乎是立刻便赶往了后面山上的猎户屋舍处;结果那个时候;萧六娘便已经没了踪影。”
李林甫的神色微微一动,不由得拧眉,若有所思道:“她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孩子;究竟是怎么逃脱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怀疑;这件事背后;会不会还有别的人的影子。
“属下只担心;有人藏在暗处救了萧六娘。”那劲装男人开口道:“从猎户在山顶的小屋一直到山脚下,这中间的山路崎岖,着实并不好走。萧六娘一个小孩子,动作未免太快了些,而且,随后她就遇上了张九郎,也实在是有些巧合。”
李林甫缓缓的点了点头,犹自在沉吟,细细想来,今天的这件事中,巧合之处,实在是多了些。
等到萧燕绥成功逃脱之后,事后徐国公府上定然也会回来调查真相。设计太子长子等三人的计划失败之后,那劲装男人本想见机行事,给萧家那边留下些伪造的线索,然后凭借那些似是而非的线索,将事情往太子府上牵连,却没料到,背后指使之人竟也如此杀伐果断,将那三人灭口的动作如此迅疾
如此一来,李林甫这边反而因此束手束脚起来。
当初,李林甫交构寿王李瑁的生母武惠妃,极力推荐李瑁成为太子,却没想到,最后太子一位反而落在了李亨的头上。而同朝为相的徐国公萧嵩,深受玄宗宠信,却自始至终都从未参与东宫册立一事。
如今,暗地里护着萧燕绥的那个人还未查明,自己这边若是稍不小心,真的被萧家查到什么,借机嫁祸不成,却和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双方称得上是相安无事的萧嵩对上,恐怕反倒平白惹得自己一身麻烦
同矮豆丁张岱告别之后,萧燕绥直接被裴氏带着准备乘马车回府。
因为萧燕绥见到家人之后,也自始至终始终都没喊过一声疼,裴氏之前的心神又全部都被女儿失踪一事攫住,等到找到萧燕绥,心中只余下了庆幸和止不住的后怕,便是看到她那个包扎起来的手,也只是以为可能有些轻微的擦碰,尤其包扎的人手工还那么粗糙,裴氏也就下意识的没太当回事。
还是她伸手轻轻的握住女儿的手,想要牵着她走路的时候,萧燕绥的手指间因为疼痛有一瞬间的瑟缩,裴氏才陡然间意识到不对之处。
“六娘,手指伤到了吗?”裴氏立刻松开手,转而轻轻的握住了女儿的手腕。
萧燕绥点了点头。
裴氏的眼神微微一颤,里面满是心疼,小心翼翼的护着女儿上了马车之后,才轻轻的解开了萧燕绥手指上包扎着的绢帛,看到小孩子白嫩小巧的手上,那些密密麻麻好几道清晰的割痕,裴氏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裴氏的眼底深处,几乎是顷刻间便凝聚起了暗沉的怒火,若是绑走萧燕绥的人此时落在她面前,恐怕会被愤怒的母亲给撕碎因为担忧和心疼,裴氏扶着女儿手腕的手指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
动作极其轻柔小心的将萧燕绥的手重新包扎好之后,裴氏将自己的披风轻轻的裹在了女儿的身上,把女儿搂在怀里,声音里仿佛都带了几分低低的沙哑哽咽,“六娘”
“阿娘,我没事。”累过劲的萧燕绥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的轻声说道,那些伤口虽然密集,伤口也比较深,不过,自己割绳子的时候,心里有数,终究不曾伤到骨头,这些皮外伤只要小心一点别沾水,这段时间仔细养养也就好了。
裴氏没再说什么,只是无比温柔的搂着女儿,身体似乎都有些微微的发颤。
因为萧燕绥的手指受伤,这一路上,裴氏再没有牵着萧燕绥的手,而是一直护着她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至于那件鹅黄色的襦裙。早就让人拿去毁掉扔了。
心疼又爱怜的搂着女儿在月牙凳上坐下,裴氏抬头看向一直都一眼不眨的盯着女儿的两个儿子,柔声道:“三郎、五郎,你们两个也都回去休息吧!”
萧恒摇了摇头,“我想多陪陪六娘。”
年龄尚小些、平时性格也更加跳脱的萧悟干脆就自己搬了个凳子过来,直接挨着裴氏坐下来了,小声嘟囔道:“阿娘,我也不走”
在萧燕绥的两个兄长看来,妹妹还这么小,今日却遇到了这种危险,心里不定多惶恐不安呢,在这种时候,多一些家人陪伴,她的心中想来总是会安稳些吧
裴氏心思一想,自然也明白这兄弟两个的心情,她现在就恨不得一直把女儿放在眼前寸步不离,生怕她再遇到什么危险
裴氏看着两个儿子,转而柔声道:“也好,那你们两个先回房收拾一下吧,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天,都先去换身衣服,然后等下来阿娘这里一起用晚饭。”
萧悟抬头看向三郎,萧恒则是立即点头答应下来,笑道:“母亲说的极是。”说完,他又轻轻的摸了摸妹妹的头,“还害怕吗?”
萧燕绥依偎在裴氏的怀里,乖巧的摇了摇头,她轻轻开口时,小女孩的声音如清脆的黄鹂,“不怕。”
萧燕绥自己说的一直都是实话,奈何别人谁都不信
三郎五郎暂且离开之后,裴氏对身边的婢女吩咐道:“去六娘的院子里,让阿秀送套衣裳过来。”
“是,”那婢女立即应声,微微低着头转身走了出去。
萧燕绥眨了眨眼睛,略微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阿娘,我想先去沐浴”
她被绑走之后,被人扔在了潮湿的地面上,那猎户小屋里又满是灰尘,萧燕绥为了挣脱绳索,在地面上滚来滚去的折腾了许久,便是脱掉了最外面的鹅黄色襦裙,也总觉得身上不干净,至于干脆就没个遮挡直接扫在地上的头发,就更是又脏又乱不用说了,再加上下山的时候,没有走小路,而是从树林子里一路穿行过来的,沾了不知道多少枯叶杂物——也就裴氏这是亲妈才能毫无芥蒂的一路把她搂在怀里。
“也好,”裴氏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萧燕绥身边的婢女阿秀已经带了萧燕绥的一整套衣裙匆匆赶了过来,她心思细,除了衣裳,甚至还带了些萧燕绥常用的小女孩的簪梳等物品。
裴氏的院中自有一间浴室汤池,刚刚母女两个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婢子去烧了水准备好了沐浴的地方。
萧燕绥本来还是想自己动手的,只不过,一低头,看到自己在回来的路上被裴氏重新包扎成两个馒头样的手,微微蹙了蹙眉,只能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喊了阿秀进来帮忙。
泡在温度适宜的热水里之后,阿秀本想把萧燕绥手上包扎的布解开,萧燕绥却挥了挥手躲开了,干脆道:“等会儿回去再重新换药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因为包扎着手的绢帛上多多少少沾了些水,里面止血的药粉的草药味道,也变得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