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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不宁。
事情闹到了这个份上,有人心有余悸,也有人心知肚明——萧嵩既然要当众把这件事抖落出来了,而且目标直指西明寺,那么就意味着,此事一日不了结,徐国公萧嵩便一日不肯罢休
下了朝会之后,萧嵩转身就要离开,结果,没走出两步远,便被亲家裴耀卿给一把扯住了袖子。
裴耀卿乃是裴氏之父,与萧嵩同殿为臣,平日里一向四平八稳、慢条斯理的,倒是难得见他这幅模样。
裴耀卿抓着萧嵩追问道:“你刚刚说,我那外孙女被歹人所挟,还受了伤?伤得严重吗,我等会儿和你的马车一起走,我得去看看她。”
说着,裴耀卿还忍不住又念叨了萧嵩两句,“说是昨日在西明寺出的事情?你怎么也不派个人过来给我递个话说一声,直接在朝会上发难,吓我一大跳,平白让人担心。哎哟,我的乖乖外孙女可没事吧”
萧嵩试图挣脱了两把,奈何裴耀卿抓得紧,他愣是没能挣脱开。
萧嵩撇了撇嘴,用另一只手抓了抓自己那一部美髯,不耐烦道:“走走走,六娘在家里,你直接跟我去萧家。”
出了兴庆宫后,裴耀卿招来自家仆从,让人先回家里送信,自己直接就跟着萧嵩上了萧家的车马去看望女儿和外孙女了。
萧嵩和裴耀卿的举动,自然也落入了众人的眼中。只不过他们两家本来就是亲家,出事的又是萧燕绥,裴耀卿担心女儿和外孙女,谁也挑不出个理来。
倒是一直被武惠妃、李林甫一系围攻的太子李亨见状,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不管是萧嵩还是裴耀卿,都是朝中重臣,不偏向他,却也从不曾偏向过寿王李瑁。昨日李俶三人恰好也在西明寺中,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同萧家结个善缘
念及此处,太子李亨匆匆回到东宫,直接命人把李俶、李倓和李文宁三人全部找了过来。
李亨负手而立,看向自己的长子、三子和三女,发现他们三个还都和没事人一样,怕是并不知晓萧燕绥之事,一时间自然有些失落,想起今日朝堂上的暗潮汹涌,更是觉得头痛欲裂。
“你们三人,昨日去了西明寺中?”太子李亨心情有些急躁,不自觉的微微皱着眉,明知故问道。
若是李俶三人能够提供一些线索,自然就能卖个好给萧家,可是,若是双方并无交集,偏偏他们三人还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西明寺中,恐怕,高力士调查之时,连东宫都会被牵扯到
见父亲脸色不虞,李俶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丝毫不显,言语间满含恭敬孺慕之意,低头回答道:“我昨日带三弟、三妹去西明寺中踏青,晌午之时,用过斋菜正要从西明寺离开之时,适逢姑母新昌公主一行。姑母还没有用饭,想来也不便打扰,同姑母打过招呼后我和三弟、三妹便径自离开了。”
第144章()
订阅本文章节数不足50%可是会被拦截的顿了顿之后;高力士抬头看向玄宗;神色间颇有深意。
玄宗挥手,示意身边的内侍、宫女全部退下之后;方才听高力士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容禀;幕后之人将那三人杀人灭口时所用的兵刃,却是出自军中。”
一阵晚风浮动,精致的铜雕烛台上,寸粗的红烛被吹得火光猛地蹿高,而后又沉寂下来;除去隐约的风声,四下里顿时一片寂然无声。
高力士道:“那些军中兵刃;除却各府护卫中免不了有一些;其余的;绝大部分便是出自北衙六军了。”
北衙六军乃是皇家禁卫,素来驻在长安城中,拱卫皇城。
若是那杀人灭口之人;只是哪家府上的护卫,想来应该是冲着萧嵩去的,倒还好说;可是;若是真的出自北衙六军,那么;除却玄宗之外;在这偌大的长安城中;还有谁,能够私自指使得动皇家禁卫军?
昔日神龙年间,韦后之乱、乃至随后的太平公主干政,以至于先天政变,稍一回想,便历历在目,念及往日种种,玄宗的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
高力士适时的开口,低声道:“萧三郎和萧六娘并不知此事。”
玄宗神色微松,叹了口气,不由得感叹道:“你是素来知我心意的。”
片刻的沉默后,玄宗神色凝重,声音很轻,却是完全不容置喙的沉重,只有一个字道:“查!”
高力士立时俯首领命。
此前,萧嵩要的是找出伤了他宝贝孙女儿的歹人,而现在,玄宗要查的,却是那幕后之人同北衙六军之间,究竟是否有所牵连了
转天,晴空如碧,万里无云。
夏天快要到了,院中的树上已经渐渐有了知了的声音。
一觉睡醒,萧燕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从被子里坐起来之后,低头看看自己仍旧被裹着的手,稍稍轻轻的活动了一下。
这两天的时间过去,那些伤口已经差不多开始结痂,虽然因为伤口密集,看着十分可怖,但是,其实只要不剧烈活动,手指上的疼痛感已经很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等这些结痂的地方渐渐长成恢复,手指上的伤口就能愈合了。
——希望大唐皇室的药物比较管用,尽量别留疤,要不然,伤在手指这种明显的位置上,天天自己都能看见,其实也挺郁闷的。
萧燕绥还在胡思乱想的走神,听见屋子里面动静的阿秀也已经从外屋走进来,侍候着萧燕绥换衣服。
洗漱过后,阿秀又帮萧燕绥梳好头发,萧燕绥一边从凳上起身,一边随口说道:“我去阿娘那里吃早饭。”
因为手指受伤的缘故,裴氏这几日里格外惦念着女儿。若是萧燕绥不自己主动过去,等会儿裴氏就该特意过来看望她了。
阿秀只是笑道:“六娘过去,娘子见了,定也是心中欢喜的。”
旋即,阿秀又动作无比轻巧的解开了萧燕绥手上包扎着的布帛,看到上面那些因为即将愈合结痂、反而颜色显得越发清晰的一大片密集的伤口,萧燕绥神色如常,反倒是阿秀,每次见了都要暗地里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萧燕绥的眼神也格外透着股担忧和心疼的意味。
“娘子见了,不定有多心疼呢”阿秀用银簪从匣子里盛药的玉瓶中挑了些药膏,小心翼翼的涂在伤口处。
“所以还是别让阿娘看见了。”萧燕绥接得如此理所当然,要不然她为什么尽量每次上药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住处让阿秀来呢。
反正伤都已经伤了,若是每次见到裴氏,都被她楼在怀里心疼得几欲落泪,萧燕绥才是真吃不消。
红着眼睛的阿秀又忍不住的夸她孝心。
萧燕绥:0。0
因为伤口渐渐恢复,萧燕绥觉得,她的手上现在其实已经没必要继续裹着轻纱布帛什么的包扎了,只不过,碍于别人看到她手上这些伤口后可能会做出的反应,萧燕绥扁了扁嘴,便还是让阿秀动手帮她轻轻的包扎了起来。
等萧燕绥一路穿过花园和挂着花枝的回廊,便和裴氏身边的婢女云霞走了个碰头。
云霞忙的俯身行礼,声音麻利的说道:“郎君和三郎、五郎都在这里,娘子正让婢子去唤六娘也一起来呢!”
“阿耶今日休沐?”萧燕绥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随口说道。
也就前两年的时候,张说和张九龄这两位张姓丞相所编纂的大唐六典正式成书,里面详细规定了,唐朝内外官吏在春节、冬至的时候各自休假七天;寒食和清明各自休假四天;中秋、夏至、腊八各自休假三天;还有什么正月初七、上元、晦日、旬假等等不一而足,再加上五月为了耕种给放半个月的田假,九月为了制冬衣给放半个月的授衣假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唐朝的官员得有一百多天都在放假。
这还没算上,每逢圣人过生日于是大家再放三天假普天同庆吧!今天天气不好,暴雨如注鹅毛大雪,官员出门路途不便所以不用上朝了,直接通知放假吧!皇帝今天临时有事不上朝了,那么大家也跟着一起放假吧!再有一些皇亲国戚或者是朝中栋梁忠臣去世,朝廷为表哀悼,就再辍朝放假,具体天数全看去世之人的身份轻重和他在圣人心目中的亲疏。
一开始萧燕绥还试图记住里面的规律,等到后来,她发现即使手里拿着日历,有时候依然弄不清自己的父亲和祖父还能怎么放假之后,萧燕绥也就放弃自己去记了,反正她起的时间稍晚一些,起床之后还能看到父亲祖父,他们就是今日休沐,没看见人,那就是去上朝了。
萧燕绥还没进屋,就听到萧华正和萧恒说话,言语间似乎又提到了近来边关和吐蕃之间的战事——不用问,又是随口考教一番。
虽然,因为萧恒年长一些,萧嵩、萧华问他的问题,一般都不会直接搬过来给尚且年幼的萧悟和萧燕绥,但是,听到那么一串文言文,萧燕绥当时就有点眼神发飘了。
对于一个理科生来说,这种问题,真的哪怕只是听别人答,她都觉得压力好大
萧燕绥在门前停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让纠结的小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才继续走了进去,开口唤道:“阿耶,阿娘,哥哥。”
“六娘来了!”原本还睁大眼睛听父亲和兄长说话的萧悟,听到萧燕绥的声音后,直接跳起来说道。
萧恒回过头来冲着妹妹轻轻笑了一下,翩翩少年郎一身风华正茂,端的是公子如玉,浊世风流。
萧华也顿时停下了对长子的考教,伸手冲着唯一的小女儿招了招,待她走过来之后,便直接弯腰抱起女儿,怜爱的摸了摸小女孩柔软的头发,然后将其放在了妻子的身边。
萧华捧着女儿的手,看着小女孩的手指被包成馒头样,顿时也心生不忍,他之前并未看过萧燕绥包扎之下的手指究竟伤成了什么样子,但是,见父亲萧嵩那么生气,妻子裴氏私下里又一直忍不住的伤心担忧,便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六娘,你的手指还痛不痛?”萧悟又跑过来,就站在旁边低着头瞅着妹妹,认真的问道。
萧燕绥干脆的摇了摇头,被父亲抱起来放在母亲身边的时候,还颇为悠然的晃了一下双腿,然后才坐稳身形。
裴氏先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觉得女儿面色红润,眼神明亮如星,这般神采奕奕想来昨晚应该是一夜好梦,便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来,她搭了一下萧华的手,从容的站起身来,招呼着侍候的婢女道:“人都齐了,先用饭吧,六娘坐到阿娘身边来!”
“好。”萧燕绥依言点了点头,直接应声,然后干脆利落的从榻上跳下来。
阿秀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六娘小心!”
“没事,”萧燕绥回话同样干脆利落,她受伤得明明是手,可是,周围的人却全都谨小慎微,连她多走几步路都生怕她不小心摔了一般。
用早饭的时候,萧华也和妻子、儿女拉家常道:“今早便有兴庆宫的内侍前来寻父亲,说是圣人召见。”
萧燕绥抬起头,正好和同样若有所思的兄长萧恒目光对上。
萧恒先是冲着妹妹笑了一下,思索着昨日在西明寺的事情,一时间还有几分不解,末了,才不确定的说道:“莫非是西明寺中,道觉大师发现了什么线索?”
萧燕绥却摇了摇头,“不太对吧!这一大早的,西明寺的和尚先去兴庆宫给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