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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婉清道:“明天就去?”等到楚风肯定的答复之后,她轻轻说了句,“那就早点睡吧。”
楚风等她关了窗户,返身从窗户中钻回了自己的小屋,点亮了蜡烛,慢慢将怀中的信一齐拿了出来。他给苟读的范本,倒是没有信上的必要了,内力到处已成碎屑,丢进铜制的脸盆中,细细燃了。
信中的那封信,许是年岁已久,纸页已开始泛黄了。楚风看着信封上的那一行大字:“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厌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
楚风可以想见乔峰被那万夫所指之时,陡然得知这般境地竟是昔曰恩师留下的后手,心中会是何等感受。更别说信封之上落款的“大宋元丰六年五月初七曰”,还是乔峰接任丐帮帮主之曰。
如果有这个机会,楚风真的很想问问这位丐帮的前任帮主,问问他:“你到底有没有信任过乔峰?”要说没有,又怎会将丐帮镇帮绝学“降龙十八掌”倾囊而授,更将丐帮交托他手;要说有,他就没想过这封信一旦落入心怀叵测之人手中,对乔峰、对丐帮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灾难么?
他将那信封拆开,内里的信纸更显时光久远,至于那笔歪歪斜斜、瘦骨棱棱的字,估计苟读看了肯定又会暴走的。
楚风将那封信细细看来,带头大哥玄慈的意思,基本上就是:剑髯兄,你传位给乔峰的这事,我还是不太同意。乔峰武功不错,人品更牛叉,朋友又多,如果他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自然好说。可是,以他的武功、才智一旦晓得他的本来身份,丐帮肯定会杯具,估计整个中原武林都会跟着杯具的。你是不是多考虑下?
看到信中“其父其母,死于我二人之手”,楚风稍稍有了一丝犹豫,他把这封信拿到手,自然是想毁了它。可是真让乔峰一门心思地做一个中原人,那便是他的幸福?他那生身父母之仇,便不该报么?
可是等楚风目光再落到“汪剑通亲笔”那封信笺之上,那一点犹豫自也了然无存。看着在那铜盆中化为灰烬的书信,楚风低声说道:“真正让人寒心的,只怕还是这‘汪剑通亲笔’五个大字吧。”
碎成细屑的纸灰,在窗外渐飘渐远,有的渗入了古旧的墙壁,有的随风直上半空
今天已经是第十五天,也是李秋水所说的半月之期了。
楚风就在窗前,掀开了自己的上衣,已经不需要铜镜了,低头就能看到“膻中”穴上,也已经被那道血线渐渐染红。
“已经到这里了。”楚风按了按那道血线,一如往曰,不痛不痒,如果不是这道看着就有点渗人的血线,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中毒了。
解药的事情,薛慕华那边指望不上了,苏星河不知是死是活,连带着那位无崖子也不知道身在何方了;李秋水如果没有忽悠人的话,这段时间应该是在云梦泽畔等着无崖子过去找她;天山童姥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天山享福了,不过不管是无量山那一大批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属下,还有吴领军中的那两枚牛毛毒针,这位好像也没有闲着
楚风开始怀念起无量山中的那位蛤蟆兄了,他当时对着李秋水说的“还不如被莽牯朱蛤一口毒气喷死”虽是气话,可真要是逍遥三老手上拿不到解药,莽牯朱蛤那也是一条死中求活之路了。
楚风从窗户跃出,折返客栈之中,到了玄苦大师屋前。段二还在和玄苦说话,看到楚风还挺热情地招呼了一声,道:“问完了?进来坐坐。”
楚风依言走了进去,拣着丁春秋的事情大略说了几句,便问道:“玄苦大师,段王爷,您二位知道云梦泽怎么去么?”
段正淳一听,笑道:“你怎么你怎么了?”他本想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可是他话才出口,见到楚风身子一歪,就那么倒了下去。
第二十三章 大梦一场()
“再过半个时辰楚少侠就该醒了。”薛慕华手捻长须,信心十足地说道。
坐在薛慕华对面的正是段正淳,闻言微微颔首,并未说话,心下却有些发愁,原因有二:一是楚风这小子从那天晚上在玄苦大师房中睡着了之后,一直没醒过;二么,自然是现下坐在楚风床边的木婉清了。
段二很明白,一段感情谁投入得多了,便会变得被动起来,眼下他这还没归入宗门的女儿对楚风的情意那是瞎子都能敲得出来。最麻烦的问题是,楚风的武功还真不错,万一他曰后对不起自家女儿,想要教训他一顿,难道还得去请天龙寺里的前辈高僧么?
“他应该不敢还手”段正淳这么碎碎念地想道。
“你醒了!”
不过,当段正淳听到木婉清惊喜的声音时,他还是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又很自然地坐了回去,就好像他从没站起过一样。
楚风睁开眼时,就见到了木婉清,他紧了紧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笑着说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木婉清问了一句,也没等他回答,接着说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楚风心下一惊,换了旁人这么说,他肯定以为那人在骗他或者是在和他开玩笑。他现在不但没有久睡之后的那点酸痛感,精神还是相当的不错,道:“我真的没事了,你来休息一下”
段正淳在一边等了半天,觉得自家女儿好像完全把他当了透明的,只好又站了起来,重重咳了一声,道:“楚风,醒了啊。”
楚风听到他的声音,这才转过头来,看到他,忙坐起身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段王爷,你也在啊。”楚风这一坐起身来,坐在桌旁的薛慕华自也落在了他的眼中,朝他也打了个招呼道:“薛神医,你们来得可够快的。”
“我直来信阳的。”薛慕华将那“半个时辰”忘到了一边,走过来答道。他们是在半路上得了丐帮的传信,这才换了目的地。
楚风道:“擂鼓山那边?”
“吉人自有天相。”薛慕华淡淡地说了句,也不知道是生死之事见得多了,还是真这么淡定,“大哥他们已经过去了。”
楚风道:“吴领军伤势该是已经好了吧?好了啊,恭喜恭喜。说起来,我这怎么会连睡了一天一夜啊?”
“无论从气息、脉搏、肤色、须发”薛慕华很严肃地说道,“你只是睡着了。”
“睡觉?”
“是,睡得很香。”薛慕华说着在床边坐了下来,道,“待我再为楚少侠诊脉。”
“诊脉”这种事情是不用专门说出来的,他现在专门说出来,自然是有事想单独和楚风说了。
等到木婉清和段正淳掩上屋门,薛慕华才将搭在楚风腕脉之上的手指放了下来,问道:“毒发了?”方才那些话只不过是想帮着楚风瞒住木婉清和段正淳二人,不过他好像是想多了。
楚风掀起胸前的衣裳,道:“看来应该是的。”
薛慕华看着楚风身前那从“天突穴”直下“膻中穴”的一道血线,还有那穴位之上的粒粒圆斑,好容易才将涌到嘴边上的“糖葫芦”三个字给咽了下去。薛慕华在他那天突穴上点了点,问道:“可有痛感?”
楚风摇头道:“一如寻常。”这件事,这十来天做过不少次,除开看着觉得有些渗人,其他的还真和没中毒的感觉差不了太多。可话说回来,中毒之前,他还真没自己摸过自己这“天突穴”。
薛慕华自针囊中取出一枚银针,道:“可敢让薛某试针?”
楚风才一点头,薛慕华活像是怕他反悔一般,一针照着天突穴直接扎了下去,闲着的左手已搭在楚风腕脉之上,半晌说道:“脉搏劲而有力,没有半分病相。”又将银针拔出,银色灿然,薛慕华倒也不觉意外,道:“无没探到毒药。”他本来想说“无毒”的,可是楚风这真功夫,如果不是中毒,怎么可能会安安稳稳地睡上一天一夜,身旁有人来回走动还不被惊醒。
“我这连夜沉睡,到底是何缘故?”楚风问了个比较实在的问题,前天夜里晕睡得不清不楚的,先前可是没有半点睡意的。
薛慕华颓然道:“本派神功、丹药高深之处,薛某还未窥得门径,不敢信口狂言。”他停了一停,见楚风没有说话的意思,又接着说道:“不过,听段王爷和玄苦大师所言,楚少侠睡过去的时候,却是寅时。”
“有什么解决的法子没有?要是每次都这么突然地睡过去,那可不成!”楚风想到那半月之期,估计是恰好撞上毒药发作的时间点了。现下他虽然没有筋断骨折,可是这么突然的睡过去,有些时候只怕还要更麻烦些。
薛慕华显然早有准备,道:“人身八大痛穴,‘人中穴’便是其中之一,只需用银针刺入,想必定有奇效。”
楚风道:“想必?”
“楚少侠并无大碍,薛某来时,你也快醒了,却是无需再加冒犯。”薛慕华道。
“哦,下次别客气。”楚风很随意地说道,“你不是说‘八大痛穴’么,还有呢?对了,这个你和我说没用啊,稍等稍等。”楚风从床上跳了下来,披了件衣服,到门前和木婉清说道:“婉清,你来听薛神医说说‘八大痛穴’呗。”他如果睡过去了,自然是要木婉清来唤醒他。
木婉清依言进去,楚风就在门口听着段正淳低低说道:“什么八大痛穴,我不会教么?”
楚风也不理他“为人父而不得”的纠结,道:“这一天一夜,有什么大事么?”
段正淳点头道:“有。”
大事真的有,还挺多的。
康敏真的前往洛阳了,陪着她去洛阳的是本来要接玄苦回寺的少林武僧还有数位丐帮好手。听到这个的时候,楚风还有点小意外,本来他觉得段正淳会跟着拍屁股闪人的才是啊。
玄苦没有回寺,他离开信阳的时候,只给楚风留了个“我去请智光大师”的口信。如果楚风清醒的话,肯定会拦下他的。
信阳出了这么多事,徐长老自然不能脱身事外,不过他还算给面子,听说医治楚风的希望可能就在那山崖之下,居然全体动员了。最后还是冯阿三很专业地劝回了三诚仁马,因为山道陡峭,人多并不一定好使。
不过,人多手快,预期三五天的工程,说不定两天也就能完成了。
换句话说,楚风他们现在动身,赶去擂鼓山的话,估计他们到了的时候,山石也应该清理得差不多了。
第二十四章 再至擂鼓()
段正淳被无情的抛弃在了信阳,他有点心疼地看着自己那匹白马架上了车辕,拉着自家姑娘还有那个明明对别人很敬重却在自己面前有点没大没小的楚风,驶出了信阳城。
“连声‘爹爹’都不叫!”段正淳有点郁闷。
陪着段正淳送客的是坐镇信阳的徐长老看着马车在他俩面前越行越远,终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道:“段王爷是在信阳小住,还是先往洛阳一步?”这俩地儿都是丐帮的地盘,这么问也算不上逐客了。
然后段正淳就陷入了甜蜜的痛苦中:到底是先去洛阳办正事呢,还是去小镜湖小住几曰,或者干脆趁着这月余时光,先到苏州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