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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还没有入秋,乌桕树叶的叶尖上已经开始泛起一丝红色,随着秋天的推进,会逐渐变红,宛如一树花海。
冯氏笑着说:“没想到这野外的反而先吐丝,家里的那批估计还得明天去了,今天还在吃乌桕叶。”
也许是因为放在野外生存,所以对气候越发的敏感,现在晚上略有清风,带着凉爽之意,而室内的气温较为恒定,所以这才晚了一两天左右。
“好在山架子已经搭好了,也不用急,等这批蚕结茧之后,也就可以联系卖蚕丝的事情了。”杨氏带着笑意的说,这批丝茧可算是张乐儿一家一年的辛劳和收获了。
“嗯,到时候挑出种茧,其他的都可以卖了。”提起银子,冯氏脸上的笑容更甚了,手里的动作也更快了。
只是乌桕蚕是放养在乌桕树上,整棵树都有乌桕蚕的生活轨迹,每回捉乌桕蚕回去的时候,就得爬上爬下的,好在家中孩子多,爬树就交给他们了。
张乐儿兴奋了一会儿,又嘀咕着:“要是可以等它们成蛹之后再弄回去可就轻松多了。”
“也不轻松,还不是得辛苦一回,放在树上成蛹,又浪费一些蚕丝又怕下雨打湿了丝茧,这样反而不好。”张沁儿笑着说,这几日看着应该还会有些阵雨,是得赶紧收回家,淋了雨水的丝茧虽然不会造成里面的蚕蛹死亡,但是丝茧的材质可就差了许多了。
听闻这点,张乐儿也就不再抱怨,赶紧动手捉乌桕蚕去,篮子里已经放了一大堆的乌桕蚕了,它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嘴里还留着细细的蚕丝,在日光的照射下如银丝一般亮眼。
每次待篮子的乌桕蚕多了,冯氏和杨氏就先拿着篮子回去,得及时把乌桕蚕放在山架子上,方便它们吐丝才行。
这样忙碌了几个来回,日落西山时,还差几棵树的没有弄,好在家里人手多,否则还得忙到明天去了。
“我先回去煮饭,今天都到我家吃饭吧。”冯氏笑着说,为了感谢大家的帮忙,准备弄一顿丰盛的饭菜来。
都是一家人,谁也没跟谁客气,也就答应了,做这么多人的饭菜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杨氏提着一篮子的乌桕蚕也跟着下山帮忙去了。
“我听人说蚕蛹可以炸着吃?”永安跨坐在树枝上,一双手拨弄着吐丝的蚕,将它放在挂在树枝上的篮子中。
“是可以,不过那是桑蚕,乌桕蚕能不能吃我就不知道了。”张沁儿说,她一直听说过蚕蛹和蜂蛹都是可以吃的,也很补身体,但是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虫子类的食物。
永安仔细端详着乌桕蚕,带着嫌弃的说:“看这颜色估计也不好吃。”
引得大家一阵轻笑,郑成凯就说:“我就吃过桑蚕蛹,别看着不好看,用油那么一炸,洒上一些盐,吃着可香呢。”
“真能好吃?”永安迟疑的问着,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他也是听人说桑蚕蛹什么的可以吃,因为觉得恶心,倒没有去试着尝试。
“当然可以,这桑蚕估计也开始结茧了,我过些时候就带你去尝一尝这美味。”郑成凯拍着胸口,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引得张乐儿侧目。
“也就尝一尝罢了,那东西想着就不太好入口。”宋漪凝也是难以接受这种虫子类的食物,听着就有些反胃,不由得开口说着。
郑成凯知道宋漪凝这是不舒服了,也就笑笑,不再说了。
当将最后几颗乌桕树上的蚕都捉了下来后,大家就准备一道回家去了,今夜是上弦月,月光暗淡,周边的星子则闪烁耀眼,点缀在深蓝色的天穹上,异常的好看迷人。
看这般月色,明天应该也是一个好天气了。
“爹,田老头不是带着礼品去爷爷家了吗?也不知道谈的怎么样?”张沁儿随口问着,今天一天都有事,倒是忘记去老宅那边问情况了。
张志仁说:“今天都在忙,我也没去那边走走,饭还有些时候,我现在就去问问,如果定下来了,我们几个做哥嫂的也得早些准备准备。”
张志礼就忙说:“我也一块去。”
两个人出了门,径直朝张家老宅走去。
宋漪凝帮着把篮子里的乌桕蚕放在山架子下面的空簸箕上,到时候这些蚕自然会顺着山架子爬上去吐丝结茧的。
晗生和永安则带着福儿小宝在院子里歇息,甜儿年岁尚幼,最是喜欢热闹的时候,咿咿呀呀的跟在大家身后,笑得不亦乐乎。
郑成凯靠在树杆上,不悦的嘀咕着:“今天都帮你们捉蚕去了,原本还想去山里转一圈,打猎一会儿呢。”
“下回来打猎就是了,这有什么的,谁叫你挑这么个日子过来的?”张沁儿斜眼挑眉,凉凉的说着。
“我今天住你们家,总的给些房租啊。”郑成凯嬉皮笑脸的说。
“切,你要真有诚心,怎么不见带些什么东西来?”张沁儿顿时就堵了他的嘴,以往郑成凯过来住,顺带打猎游玩,那些猎物都是丢给杨氏来弄,还美名曰房租,惹的张沁儿频频给他白眼。
“就是!也就嘴里说说罢了!”张乐儿跟着嘲讽他,两个女孩子挤兑他一个,他也不在意,话音一转,又和晗生说些得贤书院里的事情了。
“何山长倒也有意思的很,居然请了柴先生过来讲学。”郑成凯啧啧的说着,这何山长可真是敢啊!
张沁儿就问:“柴先生是谁?”
“这柴先生啊年逾四十,二十二岁的时候就中了举人,在当时可谓是有名的少年才子,家族和乡绅都对他寄予厚望,可惜屡试不第,蹉跎至今,如今已经潜心修习理学易经,倒替人看起风水来了。”郑成凯笑着说,对这柴先生有种一种嘲讽的口吻。
“郑兄可千万别如此说,柴先生虽然不能及第,但却是是一位才子,只是时运不济罢了,论考场经验,怕是柴先生最足了,其次老师也曾经教导我们,八股文纵然要精通,却也要博学,不论贵贱,皆是学问。”晗生见不得郑成凯这般嘲讽的口吻,忙替柴先生说话,在他眼中,柴先生的确是一个有才学的夫子。
“我记得郑成凯有次在看《梦溪笔谈》还被何山长训斥了一番吧?”说实话,张沁儿都不知道这何山长到底是迂腐还是开明了,从晗生的嘴里,何山长各种的好,从郑成凯的嘴里,何山长又各种的不好了。
晗生面色闪过一丝尴尬,说:“那也是针对郑兄,当时老师让郑兄练字,自然要心无旁骛。”
郑成凯撇了撇嘴,一副不认同的模样。
“时也命也!我看这柴先生恐怕注定不能为官了,其实不只是这柴先生,当今天下不知有多少才子被埋没了,这科举就如龙门,跃过了是龙,跃不过依旧是鲤鱼罢了。”
柴先生既然能够以二十二的年纪就能够中举人,此后居然屡试不第,想必柴先生下半生必定痛苦不堪,在自我认可和自我否定中渡过。
“沁儿说的对,老师也曾经对柴先生的遭遇感到叹息,不过如今的柴先生已然放下科举,潜心专研易经了。”晗生点头,心中也有了一丝紧张感,柴先生这般人物都屡试不第,那么他日后又能走到哪一步?
张沁儿对晗生的情绪变化最为敏感,看着他眼中淡淡的担忧,不由得说:“晗生,柴先生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中,不要对自己造成不好的压力。就算你日后也屡试不第,天下之大,亦有无数事可做,不必拘泥于一种。”
晗生沉稳的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田家是去提亲了。”一进门,张志仁就忍不住咧嘴笑着,把这个消息说给大家听。
他们兄弟两个过去张家老宅和张老头谈过了,这才知道田老头上午的时候就是去说亲的,不过不算正式,先看张家的口风如何,要是张家乐意,这才正式请媒人去说亲。
“那爷爷答应了吗?”张沁儿问着,大家都一齐看着张志仁。
张志仁摇了摇头,说:“没有,也没有说拒绝,也没有说答应,我估摸着得仔细考虑考虑,娘原本很生气,但是田家来说亲了,她反而不乐意的很。”
田老三设计这样的事情,就难免会让连氏不高兴了,要是田家想不认这事,张贞娘名声受损,岂能放过田家?若是田家认了,连氏又会觉得这门亲事不算光彩,横竖就是不满意了。
“张家和田家倒也算门当户对,要是没有田老三这胡来,没准这亲事就是一门顶好的亲事了,哪里闹得现在这样。”张志礼不由得感慨着,对田老三这昏招,他是无语的很。
毕竟少年人,想事情不透彻啊。
“都说好事多磨,只要双方有心,总能够有一个好结果的。”张沁儿轻松的说着,这件事顶多就是连氏傲娇一会,只要田家有心,再真诚一些,迟早就会完美解决了。
“饭好了,大家快来洗手吃饭吧。”厨房里响起冯氏的声音,开始把最后一道菜装盘,和杨氏一道把菜端到堂屋里去,因为人多,自然每样菜两份,一份堂屋,一份屋子里。
大家逐一洗了手,分男女坐下,一齐吃着晚饭,女人们做的屋子里,更多的是讨论张贞娘的事情,张乐儿把田家提亲的事情说给杨氏和冯氏听,杨氏和冯氏都表示张田两家算得上门当户对,虽然田老三不太沉稳,不过张贞娘那般沉闷的性子配上田老三这样活泼的性子倒是还有些话说。
省的配个话少的,那一天天的几乎不用说话了。
“这两天咱们先别去那边打探了,等亲事确定了,咱们再去祝福,顺便看贞娘的婚事定在哪一天,得提前准备好添箱的。”冯氏说着,这次张贞娘的亲事赶的巧,她更好可以把这批蚕茧卖了,那五两的添箱银子可就轻松多了。
“说起来贞娘也没比莲儿大几岁,就是不知道莲儿的亲事得什么时候说。”眼看着贞娘的亲事有了着落,杨氏又提起张莲儿来。
都是及笄年华的女子,长相家世也还算可以,配个一般人家也不算太差。
“这事自然看爹娘的意思,不过前些日子大嫂不是跑田家很是勤快吗?”冯氏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联想到什么了,她忙抬眼,和杨氏对视一眼。
“啊!”杨氏忍不住惊讶了一下,然后说:“应该不会吧?”
“不管会不会这事都没戏了。”冯氏点头说着,算是下了判断。
张乐儿瞪大眼睛看着冯氏和杨氏,她根本没有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娘,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冯氏没打算和张乐儿细说,张乐儿不由得撇嘴,嘟嚷着:“我又不小了。”
“乐儿当然不小了,过几年你娘也该给你说门好亲事了。”杨氏就打趣的说着。
张乐儿苦着脸,小声的说:“我才不嫁呢。”
又看着张沁儿,问着:“你知道我娘在说什么吗?”
张沁儿想了想,猜测着:“估计是大伯母也看中田老三了吧。”
“啊?大伯母看中田老三?不会吧?”张乐儿顿时咋呼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张沁儿白了她一眼,说:“田家家境不错,田老三和小姑姑莲儿姐的年纪也相仿,又是一个村子,算得上是一门好亲事了,大伯母真看上田老三的话也不以为奇。”
“听你这么说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