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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个小会,无名,她们再也回不来了,你不觉得可怜吗?”
无名的脸上微微发红,但她随即坦然道:“公主既然不忌讳,就把她们送进去也好。”
我仍是盯着无名的眼睛:“那你呢?你也不忌讳吗?”
无名的神色又是一变,但很快说道:“奴婢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不过是两个死人罢了。”那种淡然的神情,与小兰、小琪死的时候一样。
我又气又怒,伸手紧紧地攥住了无名的衣襟,凝视着她的双目愤然道:“人命大事,你总是可以这样坦然。无名,难道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感到不安吗?”
我不知道无名是否感到不安,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大迎死了人,没有郦国那样繁琐的风俗,要搭灵堂、守灵什么的。况且宫中刚刚遭遇了大变,我也不能为了两个宫女之死,那样大张旗鼓。
我只是将小诗和小雅的遗体摆在延和殿的院子里,按着大迎的风俗,死后放在空旷之处,灵魂接受自然的力量。
我蹲在那里看着小诗和小雅犹带苦楚的面容,久久默然。
她们被送到延和殿的时候,都已经死去了一两个时辰,肢体有些僵硬,没有办法再给她们换衣服了。
徐阿姆为她们做了白色的披肩,帮她们搭在身上,算是丧服。
我又命人去操办王雪晗和宋清芷的身后事,天气暑热,看来她们是等不到纪云琅回来了。孟姚春的后事,我却只能嘱咐冯大人找了妥当的下人,悄然处置,连同那几个姚春阁后院死去的宫女,也都一起收殓。
今日似乎注定将是特别漫长的一天。
到了掌灯时分,延和殿的里里外外都挑起了通明的烛火,依旧人来人往。
主理丧事的公公将王雪晗、宋清芷的牌位送来给我,依我的嘱咐,上面分别写的是:王妃雪晗,宋妃清芷。
而我私下砚了墨,用我那并不规整的字迹,写了“孟妃姚春之位”,一并放在案上,让她们接受香火。
死者已矣,带着她们各自的牵挂和不舍。、
太后被关押在偏殿里,时不时发出一些奇怪的叫喊声,让我一次次无端地感到心酸难过,又一次次无端地感到,这六月的夏夜,居然有渗人的寒冷。
我,很孤寂。
我不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朝中是不是还能一如既往地平静、而将今日的动乱永远翻过,我不知道那被分散在京城四周的十万叛军,会不会在某个时刻重新起事。我不知道太后的手中是否还有最后一个用以胁迫人的王牌、随时会被她拿出来让我手足无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武,能够带着纪云琅的消息回来。
徐阿姆给我端来了清茶,眼中的神色甚是爱怜。
我拉着徐阿姆的手低声的说:“徐阿姆,我不能帮你讨一个公道,你生我的气吗?”
徐阿姆摇摇头,脸上都是温暖的笑意。
我又说:“那……她害的你不能说话,你生气吗?”
徐阿姆沉默片刻,仍是摇头,眼中却是说不出的惊讶。
我想,徐阿姆是在问我,怎么知道了。
我道:“记得小琪死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对我摇手。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想她在告诉我不要难过。我一直不知道其中的意思。直到今天……”
“徐阿姆,小诗会被太后的人抓住,我心中是有些准备的,可是小雅也被抓住了,这完全让我不明白。我没有跟小雅交待过任何有关的事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是无名害了她。我在勤政殿看见垂死的小雅,怎么也不肯相信。直到看见她临死前,口不能言却对着我摇手的样子……”
我心中一片凌乱,脑中的思绪却是非常清晰:“我立刻恍然,她用力摇手,不是想说别的什么,她只是在跟我说一个人,一个名字——无名。”
是的,小雅跟我说的,是无名。
当时我之所以忽然想到这些,除了心中隐隐约约的推测,还因为我想到了一件事。
元宵大宴上,纪云琅打手势让我准备失忆,不是跟我点头告诉我可以了,时机到了,而是对我摇头。
我一直以为纪云琅那是在告诉我时机未到,谁知最终纪云琅却愤愤地跟我说,摇头就是让你失忆啊。
我对纪云琅的逻辑一直都表示不能理解,他的解释是失忆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就是没有了,没有就只好摇头了。
可是终于我还是从纪云琅的这个想法中找到了契机,我终于也联想到,无名就是没有名字,没有就是摇手了。
接着我又不能不想到,我刚从秋阑殿回到延和殿,得知徐阿姆已经不会说话的时候,也曾追问过徐阿姆是谁下的手。徐阿姆也曾对我,摇了摇手。
这是我不愿意相信,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第一七九章 一匹好马,一把好刀()
这是我不愿意相信,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只是我没有办法死心去相信,跟着我又派人去找了当初被无名送到织锦局的那两个丫鬟。
结果是早在四月份,她们就染病而死了。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无名,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是为什么。
我终于知道了真相可是却后悔自己知道了,我知道我应该为枉死的丫鬟们和不能说话的徐阿姆讨一个公道,可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跟无名说,好像在我的印象中,无名始终还是那个默然而有点呆的小姑娘。
受伤的地方还在疼着,脑子却渐渐迟钝了下去。我终于伏在徐阿姆的膝头,慢慢睡着了。
清晨的光亮是伴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一并传递给我的。
晨曦居然是刺眼的明媚,而那消息,亦让人闻言惊心。
北方边界,有敌兵进犯。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词,一个我在大迎听到但是不管怎样都不明白的词,雪上加霜。
大迎的天气有雪天也有霜天,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雪上加霜是什么天气。
然而今日在这风和日丽的一瞬间,我却忽然明白了。
延和殿外早有几位老臣等在那里,如今的后宫形同虚设,再加上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们到此,也顾不上那些规矩了。
就连言官许大人,虽然断了一条胳膊,脸色惨白如纸,却也被扶着来了。
我披上长衣迎了出去,冯大人躬身说道:“请娘娘主持大事。”
我道:“冯大人可曾问过,敌兵中是否有大迎军队?”
冯大人长叹一声:“正是。”
我心中惊慌,忙说道:“怎么,大迎军队竟联合靺鞨人来犯吗?”
万大人与许大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怪异的眼神。
冯大人回答道:“娘娘料事如神。”
怎么会?
我大迎的皇上,一定知道郦国西南边境上受天灾又遭叛乱的困境,却怎么会在此时联合靺鞨人来犯,怎么会如此的绝情有如此不顾信义?
我的手止不住地轻颤,摇头道:“一来这是军国大事,我如今虽然可以与诸位商量,但我既没有这般智谋,亦不便自作主张;二来……”我的眼光从几位大臣脸上扫过,缓缓说道:“我是郦国的皇贵妃,也是大迎的公主,此时大迎进兵相犯,我的意见,未免跟我的身份一样……”
我忽然想起了方才许大人与万大人交换的那个眼神,心中一动,微微苦笑道:“其实何须我自己说的这样明白?难道几位大人不是与我有着同样的思想?”
“微臣不敢怀疑娘娘,只是娘娘身处嫌疑之地,令人不得不多想……”许大人是个十分直接的人,很快便接着我的话说了。
冯大人立时打断,说道:“许大人不可妄言揣测,若娘娘对郦国有什么……娘娘昨日如何平乱叛逆,大人可是亲眼目睹。还有皇上下达的命娘娘主理政事的诏书,大人也是亲眼所见!”
我微微一笑,对冯大人说道:“无妨,和亲,本就是为了大迎与郦国两国的安定,可是如今我前往郦国方才不足九月,嫁与皇上也只有半年,两国就开启了战争,实在不能不令人疑心我到郦国的目的。”
我喉间涩然,只是淡淡说道:“如今叛军已去,十万兵权也已收回,朝中大势稳定,还请众位大臣多多费心,齐心商议。”
说着我从腰间摘下了从汾阳王手中取的虎符,道:“就请诸位带兵,平叛北边的战乱。让郦国重归和平。我在宫中,日日盼望北边的好音。”
几位大臣相互望了几眼,似是用眼神商量了什么事情,接着忽然一起对我躬身:“请皇贵妃亲自挂帅,带领大军北征。”
这是我来了郦国之后,听到的最为匪夷所思的一句话,比之当年纪云琅说让我嫁给他,更令人难以理解。
我愣在那里许久没有做声,几位大臣也就许久躬身不起,足见他们请我挂帅其意甚诚。
良久之后,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仰起头看着四合宫墙之上的天空,蓦地一股悲怆之意涌上心头。
我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那声音似乎甚是欢愉,但是我知道我其实又多么难过,多么悲哀,因为我的眼泪,已经滚滚地落了下来。
为什么要请我挂帅?
我已经双手将十万大军的虎符交了出来。
我是大迎人,是大迎跟郦国和亲的使者,如今大迎对郦国出兵,我的处境实在尴尬。
我不能偏向我的父母之邦,更不能反叛郦国,不管偏向哪一边,我都是不忠不义。
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意思,我要留在郦国,等纪云琅回来,也可以照顾宫中大局。
可是,几位大臣显然不会同意。
他们是有备而来,他们早已经商量好了。
让我挂帅上前线,不是为了我有什么本事,不是为了我有什么能力,不因为虎符在我手中,不因为我的皇贵妃身份。
他们根本不会害怕我见了大迎的军队,或者会起意倒戈相助,因为他们知道,我是关键时刻,最有力的人质。
几位大臣在我的笑声中垂首,没有人跟我说话也没有人看我一眼,同样也没有人收回他们的意见。
看来,这是我不答应也必须答应的条件。
“昨日我挟持了太后为人质来平定反叛,没有想到今日,我也要被当做人质,去平定另一场叛乱了。”我怆然说道。
我任由热泪挂在脸上,低头对那几位大臣道:“既然以我为人质,又何必给我兵权,又何必让我去挂帅领兵?何必……多此一举?”
几位大臣看我的眼光有惊讶也有犹豫,惊讶的是我竟然窥破了他们的用意,犹豫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对我解释。
“怎么?几位都是光明磊落之人,本意便是如此,何故又不敢说?”我能听到自己声音里的悲愤:“难道你们不怕我手握郦国的兵权,到时候却反去相助大迎吗?”
许大人上前说道:“臣等深知皇贵妃不是这样之人,不会做对不起皇上和郦国的事情。况且皇贵妃有皇上的亲笔诏书,皇上也命皇贵妃主持朝中大事,所以北征主帅,非皇贵妃莫属。”
我闻言微笑,满心却都是苦涩:“许大人既然相信我的为人,知道我不会对不起皇上和郦国,又何不让我留在宫中呢?”
“这……”许大人本来苍白的脸上现出了窘迫的涨红。
“大人是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