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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琅的语气让我预感到了一场巨大的变故的到来,可是至于这场变故会是什么,我却一点也不能预料。这种明知前面有万丈深渊却还不得不往前的状况,让我感到十分害怕。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纪云琅的衣襟,用紧张得有些神秘的声音说道:“纪云琅,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纪云琅轻轻摇头,虽然缓慢,却十分坚定,并且还在我看到之后又补上一句:“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去做。”
我心中存着万一的希冀:“那么,纪云琅,你至少会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对不对?”
其实我知道,纪云琅或许不会看着我,因为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那样郑重那样认真,他说过,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去做,他又怎会看着我。
纪云琅的沉默让我更加感到害怕,我低声道:“纪云琅,你……”
“我答应你,会看着你的。只是我没有办法帮你。”纪云琅打断了我的话,也打消了我的顾虑。
我不是不愿意帮助纪云琅,我只是害怕自己帮不了纪云琅的忙,更害怕给纪云琅帮倒忙。我可以预想这是一件自己从未经见过的大事,而这件事情,对纪云琅很重要,对郦国百姓很重要,所以我才会紧张害怕。
我想,只要纪云琅能够看着我,我就不会那么害怕,即便他不能插手。
“你害怕吗?”纪云琅问道。
我伏在纪云琅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上的暖意,缓缓摇头:“不害怕,只要你在,我就不怕。”
纪云琅的步伐渐渐变缓,我伏在纪云琅的背上也感到微微的摇晃,一伸手,不经意间碰到了纪云琅的脖子,我惊呼:“纪云琅,你……你身上好烫!”
纪云琅淡淡一笑:“不要紧。”
我这才恍然惊觉,难怪自己伏在纪云琅的背上,一直觉得那样温暖,难怪纪云琅背着我,却好似有些吃力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任由纪云琅背着我走呢。
我用力挣着想要跳到地上去,纪云琅的手臂加劲,蹙眉轻声道:“别动,这样不好背了。”
我不敢再乱动,却又无法再这样伏在纪云琅的背上,我心中只是惶急:“纪云琅,你发烧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你为什么还要追着我出来,还这样一路背着我……都是我不好,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乱跑……纪云琅,你很难受吗……”
发烧不应该是什么大病,在大迎长大的我从未将伤风发热这样的病症看在眼下。尤其是对纪云琅而言,我更以为这是不足为道的。可是如今纪云琅表现出来的特征却是十分明显,这样我着实忧急。
脚下的路曲曲折折到了尽头,纪云琅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所停下来的地方,是皇宫东边一处偏僻的宫殿。我曾用大量的时间在宫中漫步,然而对于这个宫殿的印象仍是十分模糊。最令我惊奇的是,这所周围团团站着许多身着黑衣的卫士,他们一个个都显得精神饱满,体格矫健。
我有些警觉地问道:“有谁在这里等着吗?”
纪云琅却一语不发地背着我,一直走到了宫殿里面。
有两个年级已经不是很轻的宫女迎上来,带着我走进了内室,给我取出了一套衣服,便要帮我更换。
这衣服从里到外,从小衣到中衣再到外衫,还有鞋履袜子,十分齐全。
只是我因为胸前有伤疤的缘故,沐浴更衣皆不喜欢有人侍奉,以前刚到大迎的时候,便只徐阿姆一人服侍我洗浴,后来我便索性自己沐浴更衣。大迎宫规远没有郦国繁复,我独自完成这些小事,也并无人深究。到了郦国之后,服侍众人也都依从我的旧习。
所以我便让那两个宫女留下衣衫,独自换了。
这衣服是郦国女子所穿的样式,衣料很是考究,拿在手中如同握着一泓温泉水,柔软光滑,却又若有若无。衣服是泛着珠光的浅浅的鹅黄,几乎便要接近于白色,郦国人的外衫尤其不喜白色,所以这样的颜色倒是很少见的。
第一五二章 在东宫分别()
更奇在那两个宫女取出来的还有一套宝光莹然的首饰,戒指耳珰,手镯发簪,一应俱全,且这些首饰非金非银,看起来竟全部是用上好的白玉所制。玉质之美好,与做工之精湛,相辅相成。这副首饰算得上一副奇珍,可说一望而知。
我看了片刻,啧啧称奇之余,又将首饰匣子原封不动地盖好。这里不知道是什么人所居住的地方,我突然跑来穿了一身这样精美的衣裳,已经十分感激了,怎能再如此不客气地带走主人珍爱的首饰呢。
更何况我这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梳也梳不起来,有怎能佩戴什么首饰。
我披着一头半干的头发从内室走出,迎面站着的正是纪云琅。
是一袭白衫的纪云琅。
不知什么时候,纪云琅也已经换了衣裳。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是他在宫中随常行走时候的打扮。走近一点我才发现,纪云琅的衣裳也不是纯白色,而是极浅极浅的蓝,就像从稀薄的白云里看到的蓝天,蓝得朦胧,若有若无。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纪云琅,想起了大迎前往郦国途中,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那时候的纪云琅,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我远远看去,竟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迎的草原就那般恣意地向着东西南北延展,而草原上空的苍穹亦随着每一寸青草扩散蜿蜒。
草原上的天空和草地离得那样近,近到了似乎每一朵云飘过,都让人感到触手可及。而远处的天和地更像是在某处已经交汇融合,天空上的风云变幻与日月升降,更让这天与地之间的空间显得流漫陆离。
那时候我在阁楼之上,望着纪云琅站在夕阳最后的光晕转过身来,他那一袭蓝衫被苍凉的日晖映出了淡淡的光辉。
一如此刻。
我提起裙裾,抬步缓缓走向纪云琅,低声问道:“纪云琅,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纪云琅凝目看着我,似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正默然间门外有侍卫低声道:“回皇上,都准备好了。”
纪云琅对侍卫颔首:“送贵妃回去。”
我恍然从回忆中惊觉,诧异道:“纪云琅,你不走吗?”
纪云琅微微一笑,对门口的侍卫扬一扬手道:“他们会保护你。”
我心中的惊讶更甚,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那个黑衣侍卫,认出他正是随同纪云琅前往大迎,接我到郦国侍卫头领,在回来的路上纪云琅接连格杀了三个侍卫头领之后,他才被纪云琅由一名队长提拔为了头领的。
而纪云琅同我一起前往郦国边境的那一路上,这个人亦曾跟随。
这应该是纪云琅身边最亲信的侍卫。
可是纪云琅却让他保护我。
我隐隐感到了某种不可预知的恐慌,脱口说道:“纪云琅,你……你是要去哪里?”
若非将要离去,纪云琅又为何要这样郑重其事?
想起了纪云琅对我的一番奇怪的嘱托,我心中更感到惶恐,伸手拉着纪云琅的衣袖道:“纪云琅,你要干什么?你要去哪里?你不是说……你会看着我……”
纪云琅的目光十分温和,似是想要将某种力量传递给我。他并不回答我的话,只是伸手理一理我鬓边微乱的碎发。
纪云琅的手指忽然停在我的左眼角,轻轻抚摸着那一道细细的伤痕。纪云琅的手指全然不似以往的冰冷,而是带着如同目光一般的温和。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动作,抚平了我内心的慌乱,却让我的疑虑更深。
我道:“纪云琅……”
纪云琅微笑:“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不送你了。”
我只是着急,拉着他的衣袖:“你说什么?”
纪云琅仍是微笑:“若不是你光着脚跑了出来,今日这些话,我恐怕还没有机会跟你说清楚呢。”
我歉然道:“纪云琅,我实在不知你生病了,你现在怎么样?”
纪云琅笑道:“只是想跟你好好说话,每次都不容易。若不是我背着你,你光着脚也会跑掉。”
我心中忽然起了一个疑问,忙问道:“纪云琅,你为什么后来要背着我走呢?你一开始……你抱着我说话,不是更加方便吗?”
纪云琅的脸上忽然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颜色,他向门外看了看,淡淡说道:“你该走了。”
一抬轿子被抬到了门口,那侍卫首领道:“请贵妃娘娘上轿。”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纪云琅见面,也不是第一次跟他见面之后分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分别,竟是分外不舍。
我拉着纪云琅的衣袖却迟迟不肯松开,因为我不知道,这一次放手之后,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纪云琅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不忍心似的,咳了两声道:“嗯,好吧,我跟你说。”
我愕然抬头看着纪云琅,这才知道他是将我的犹豫与不舍理解成了追问。
果然纪云琅说道:“我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看我。”
纪云琅忸怩的神色和奇怪的语气让我暂时忘记了别离,而重新对纪云琅的话题感到了兴趣。
我好奇地看着纪云琅:“为什么啊?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而且你不想让我看你,怎么不一开始就背着我呢?”
纪云琅微有怒意:“谁让你说我……我用什么……美色……迷惑你!”
旧话重提,纪云琅愤怒的表情和小心眼让我好笑。而我和纪云琅的这一场会面,也终于以纪云琅的这句话而告终。
那侍卫头领叫做宋武,我没有问清楚究竟是武术的武还是一二三四五的五。我在轿子里的时候听见有人低声跟宋武回报,说那慈宁宫的老内侍,已经安置好了。
我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安置”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将他送到了某一个地方还是将他杀死。可是我没有问,虽然觉得不忍心却也很清楚,这应该是纪云琅的意思。无关那个老内侍本身,被“安置”的只是一枚被夹在太后和纪云琅之间的棋子。
我只是隔着轿子的帷幕问道,刚才那座宫殿,是谁的住所。
宋武答道,那是文德殿,是皇上为太子时居住的东宫,皇上和娘娘刚才,是从后宫门进去的。
东宫。难怪,纪云琅对那里那样熟悉。可是,我垂首看着身上华丽的衣衫,止不住地想,纪云琅的太子宫殿里,怎么会有女子的衣裳呢?
第一五三章 关于权势、母子、阴谋()
回到延和殿之后,昨晚和今日淋得雨加在一起,终于我也由伤风开始发烧了。
我以异常兴奋的头脑躺在屋里,仔细思索着纪云琅跟我说的这些话,将这些话与我的所见所闻串联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关于权势、母子、阴谋的斗争。
不过我在脑中所构建完整的故事,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它只是为今后的斗争,声势浩大地拉开了帷幕。
这次发烧不同于以往,我只是静养,却再没有将脑中纷杂跳跃的话说出来。
因为我知道得太多,因为我知道的都那么重要。说不定我的那一句胡言乱语被谁听见了,就会酿成一场难以消弭的灾祸。而那样的话,我一定会辜负纪云琅的重托。
发烧的日子过得很是平静,每日只有慈宁宫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