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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谁的心思比谁更深,又是谁的眼光比谁更远。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后的精明,也不过是盯着蝉儿的螳螂罢了。
纪云琅道:“是。不过我从奉太后之命应选的人中挑四个人,也并不全是太后原来安排的人。”
我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片刻,方才迟疑道:“你……早已经暗中换了某个人……”
看着纪云琅未作否定,我思索片刻又说道:“是……王雪晗?”
纪云琅颔首:“太后在宫中不便,也只是派人暗中安排下这些人。等到进宫之后,太后才首次见到她们。”
我的嘴角忽然咧开,蕴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原本以为我已经看懂了许多,如今才发现,我知道的实在太少。
我看到的只是整个表面,我却将它当成了所有的全部。
就像传说中金乌国东边的海面上,航行的人们看到了浮起的一座冰山,便转了舵避开。可是船只在避开了冰山的海面上行驶,却还是越走越慢,终于搁浅。于是有人潜到寒冷的水下一看,船只就停在巨大的冰座之上,这冰座在水中绵延数里,磅礴无边,海面上露出的,只是冰山的一角。
纪云琅没有看到我的笑,他只是带着些微惊讶道:“可是你居然猜到是王雪晗。”
我点点头,我猜到了。如果有一个是纪云琅换过人的,那么一定是王雪晗,我开口的当时是这样想的。可是,为什么我会这样肯定呢?王雪晗看起来,有哪些与众不同吗?
我摇摇头,不知如何做答,只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太后对她们四个格外严厉,最要紧的是只要有什么事情跟我联系在一起,对她们也就特别不留情面。而纪云琅,你——对她们四个却是格外好一些,连祈雨也要带上她们,日日跟她们宴饮。太后是做给你看的,你是做给太后看的,太后是为了让你绝不会疑心她们与她有什么关系,你则是为了让太后以为你从未曾知道这些人是太后的手下,是不是?”
纪云琅道:“是。”
我忽然笑了出来,尽管我的笑声中绝无欢愉之意。
纪云琅清浅的笑声带着某种无奈的意味:“很好笑是不是?一国之君居然也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步步为营,一点一滴的去算计。”
纪云琅的声音那样轻淡,然而其中的无可奈何之意却又是那样的明白。
我心里顿时感到许多怜悯与同情,虽然我知道这些并不是纪云琅所需要的,但我仍是诚恳地说道:“纪云琅,你不要在意,我刚才决不是在笑你。我只是……只是忽然听到这许多事情,无所适从。”
纪云琅将我往上送了送,不再说话。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忙道:“是啊,纪云琅,你为什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些事情?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纪云琅跟我说了这么多事情,我的内心深处实际上是很欢喜的。当然,我对纪云琅所说的那些事情本身,并不感到太多的兴趣,相反甚至感到有些可怕,我所感到欢喜的,是纪云琅居然会将这些事情告诉我。就像是真正熟知的两个人,分享着一些重要的事情,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令人感到欣喜。
第一五零章 昌平公主,希望你当得起()
“这本是昨天晚上我要跟你说的事情。”纪云琅淡淡说着,末了补上一句:“如果你不是突然跑了的话。今天我到延和殿,本想将昨晚没有说完的话说完,结果,你又突然跑掉了。”
是……是这样吗?
我在纪云琅准备跟我说一些重要事情的时候,每一次都突然跑掉吗?
可是,我突然跑掉,难道只是我行为失控吗?
我敲了敲纪云琅的肩头道:“喂,纪云琅,听你这语气倒是我不对了。我突然跑了,那还不是因为你……你……”因为什么,我却说不下去了。昨天晚上在澹烟渚,是因为纪云琅吻了我一下,今天在延和殿,他又突然做出这种奇异的举动了。
片刻沉默,纪云琅续道:“至于孟姚春和宋清芷,则是在被封为才人之后,逐渐被我说服的。我试探过何连月的口风,她对太后十分忠诚,所以便没有拉拢过她。”
我十分好奇地侧首看着纪云琅的半边脸道:“说服?纪云琅,那可是太后精挑细选的人,怎么就被你说服了呢?你的口才那么好吗?”
纪云琅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躲闪:“哼,说服一个人有什么难处。临阵倒戈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纪云琅的异样,更加仔细地看着他道:“那你是怎么说的,跟我说说好不好?”
“跟你说这个干什么?”纪云琅的嘴硬更显得他的心虚。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一味坚持的人,可是纪云琅的神态去让我感到了追问的莫大乐趣,我坚持道:“你说啊,我听听看到底是你十分懂得花言巧语,还是太后选的人太过不济事了。怎么短短一两个月,她们就倒戈了呢?太后是个十分厉害的人,你看何连月一听到太后,便十分害怕。既然如此,那么背叛的后果就一定很严重的,我倒想知道,你说了什么,能让她们有这么大的勇气和决心呢?”
纪云琅的目光竟是不敢与我相触,躲闪中还带着一些忸怩:“我……我何必跟你说这个!”
我看着纪云琅如此神色,心中忍不住微微怦然,随即恍然大悟,张大嘴巴惊讶了许久,方才又惊奇又好笑地说道:“纪云琅,原来她们……都喜欢上你了!”
是啊,若非喜欢,还有什么力量,能够让这些年轻女子,有如此巨大的勇气决心呢。
纪云琅并不直言否认,只是略看了我一眼,道:“别胡思乱想,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这样的话,更加印证了我的想法。能让一个人粪土富贵,蔑视权势的东西,世上也只有“情”之一字了。
我嘻嘻一笑:“我是不是胡思乱想,你我心照不宣,何必多做争执。”
纪云琅将我往上送了送,不再接茬。
我有些歉然地说道:“纪云琅,我是不是很重啊。怎么你背着我好像有些吃力的样子。”
纪云琅倔强道:“什么吃力!我打猎的时候,两百多斤的野猪也能提起来,你算什么重的。”
我正想着纪云琅一箭射中了野猪,然后纵马过去,一把提起两百多斤的野猪的情景时,忽然觉得那里不对,怒道:“纪云琅,你拿野猪来比我吗?”
纪云琅淡然道:“还有三四百斤的老虎,我能提起来背下山。”
我越发生气:“好哇,我不是母猪,就是母老虎!”
纪云琅道:“你可以自己选一样。”
我伸手去推纪云琅,道:“我要下去。”
纪云琅轻声一笑:“你好生趴在我背上,不要乱动。我背着你已经很不容易了。”
后背的湿衣还有些凉,然而身前却是温热的。纪云琅的背上带着温度,给予我温热的感觉。
我依然伏在纪云琅的背上,听他说道:“太后的警惕绝不只是对我一人,你还没有失忆的时候,秋阑殿和延和殿,都有许多太后身边的丫鬟。一开始太后让你去慈宁宫学宫规,也是为了试探你,借机压制你。而你生的那一场病,之所以昏睡不起,也是太后的意思。”
我轻轻一笑,说道:“那又何足为奇?即便是我失忆之后,太后也曾一再试探于我。那天太后所以会让我去承乾殿劝说你,恐怕也有试探我的意思在里面。”说罢笑道:“不过还好,我本就是听了你的话,想要去闹事的。若是真的将你劝好了,太后还不知要怎样疑我呢。”
纪云琅低声道:“你为什么会听我的话?为什么会……会那样帮我?”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心中半是哀怨半是难过,纪云琅,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问这样的问题呢。我的原因,你难道不知道吗?
纪云琅忽然又道:“罢了,我知道,你不用说。”
我却又立刻紧张起来:“你……你知道什么?”
纪云琅不答我的话,续道:“我与太后之间的过往,不是简单可以跟你说清楚的。今日之势,乃是太后与她的家族外戚,手中握着重兵。而那些外戚中的权臣,为人狷介又野心勃勃,一旦动乱,郦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按在纪云琅肩头上的手紧了一紧:“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求你助我。”
我格格地笑了起来:“何必这样客气!认识你这么久,你还从没有说过这么客气的话,乍一听真让人不习惯呢!”
纪云琅却没有好笑,他的声音低沉却肃然:“燕莺,我是为了郦国的百姓求你。”
单是一个纪云琅,分量已经足够到可以令我有求必应了,再加上郦国的百姓,足够让我义无反顾了。
我点头道:“好。”
在大迎的皇宫里,我以宗室郡主的身份,也学到了许多关于天下、关于苍生的道理。而我被封为昌平公主的时候,大迎的皇后告诉我,与尊荣的身份相伴的是至高的权势,而与身份和权势相伴的,是责任。且这种责任,会随着身份、权势的增高而变得愈发沉重。皇后告诉我说,昌平公主,这四个字希望你当得起。
第一五一章 预感到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我是郦国的昌平贵妃,在郦国的皇宫中过着优渥的生活,不耕而食,不织而衣,那么我自然对郦国的百姓和土地,有一份相应的责任。
纪云琅笑得很是轻松:“多谢你。”
我从纪云琅的肩头看到脚下的路蜿蜒向前,青砖大道早已经变成了鹅卵石的小道,这才恍然惊觉,如今脚下的路已经不是我的来路了。
我道:“纪云琅,你走错路了。”话一出口,我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纪云琅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笑道:“是笑我自己说错了话。”只有纪云琅走了某条路而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却不会有纪云琅走错的路。
纪云琅并不以我的话为意,说道:“以后你在宫中进出,要更加小心。太后绝不会轻易忽视了你。”
我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最开始就是这样交代我的,以前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一样没有怎么样。再说了,就算太后对我有什么举动,你也可以提醒我啊。”
纪云琅的声音并不高,却是十分深沉:“不止是你自己,还有王雪晗、孟姚春、宋清芷,还有薛灵嫣,你也要帮她们多做提防。”
我越听越奇,不知道纪云琅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
纪云琅忽然低声对我说了一段话,声音虽低,却是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我知道纪云琅必有他的用意,所以虽然不明白,还是认认真真记了下来。
纪云琅低声道:“这三个人,是朝中重臣,亦是先皇与我的心腹。而那个地点,则是我与他们传送私密消息的所在。传送的暗语方式,一如我所言。行动的步骤,他们会告诉你。你不能亲自前往相约的地点,可以遣你的心腹宫女前去,记住,你不能去,因为万一暴露,将十分危险。”说罢纪云琅略略一顿:“还有无名,也不能去。”
纪云琅的语气让我预感到了一场巨大的变故的到来,可是至于这场变故会是什么,我却一点也不能预料。这种明知前面有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