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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见到了一直躲着他不肯见的玉氏,此时居然看见了已经死了的阮修远。
阮修远下跪请安完毕后,方才缓缓将他中毒,却被于容淇所救之事说出。
这其中,他按照梁玦的意思,瞒去了曲清歌与他的那番纠缠,只把功劳安到曲清歌和于容淇的发现上。
“是清歌发现的?”乾元帝看向站在梁玦身边的那个女子。
她一身素色长裙,身姿纤细,站在那里亭亭玉立,仿佛一朵盛开的芙蓉,粉面透白,分外娇俏。
她凤眼如溪涧山泉,清泠透彻,只一眼,便能看出她绝非普通之人,那双眸子里含的东西太多,太多,让人永远看不完一般。
看着她,他的目光会情不自禁浮现出年轻时候的玉氏,两相一对比,像,是真的像极了,从容淡定的气质,透着人淡如菊优雅,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知是那药是何人所为?”
“末将暂且不知,不过日后必定会查清的。”阮修远选择隐瞒。
黄氏的家族不可小觑,他在没有掌握完全的证据之下,若是把她说出来,只怕乾元帝要生出许多心思来。
况且,这是他自己的仇恨,理当他自己来报。
乾元帝看他站着似乎有些费力,便给他赐了座:“南诏你可有把握?那里不同于北疆。”
他们阮国公府在北疆经营多年,突然去了南诏,乾元帝还是有诸多担忧。
“末将会竭力克服,不让皇上失望。”
目送乾元帝离开三皇子府,玉氏一直起伏不定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
“母亲,最近家里怎么样,那刘氏可还有再出幺蛾子?”
喝下曲清歌亲自捧上的茶盏,玉氏顺着曲清歌的话提起曲文伯府的近况。
“她还不是跟你那老祖母一起,每日里幺蛾子不断,不过也都只是一些小事,一会儿寻些小丫头的错处,拿捏几下,不影响大局。
只是最近倒是出了一件大事,上次那绾姨娘已经怀孕之事你可还记得。”
曲清歌一怔,她依稀记得玉氏提过一嘴儿,但当时人忙事多,有些没有记清楚。
如今再说起来,记忆也是很是模糊。
“自从她有孕,刘姨娘就不淡定了,跟大皇子府里的刘侧妃来往甚密。”
大皇子府里的刘侧妃倒是命好,一举怀孕不说,居然还生下了一个小皇孙,颇得大皇子的欢心,就连后宫里的刘皇后也很是跟着欢喜了一通,近些日子从宫里出来的赏赐就没断过。
“再有曲清玉成了国公夫人,她就更嚣张了,不过也由着她了,她现在倒是学乖了,轻易不敢到我的院子里来招惹我,我便让她过得去了。”玉氏自从不在乎曲远桥之后,日子是越过越舒心,一颗心全都挂在了曲清歌和曲元晋身上。连以后曲元晋要成亲的聘礼都已经开始在准备了。
母女俩又说了会子闲话,阮修远来说,他要走了,想最后与曲清歌说句话。
玉氏听着他有些沙哑的声音,看着那久违的笑容,不由摇了摇头,轻轻嘀咕一声:孽缘。
曲清歌眼中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在说,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玉氏的往事被自家女儿拿来打趣,不由戳了戳她的额头,笑她没规矩。
母女俩人格外亲密,让曲清歌更加坚定了,这样的好日子来之不易,她日后一定要更好好守护着这样的好日子。
无论付出再多,她也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清歌,这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幸好有你。”阮修远靠着武能的身上,身形还有些不稳,毕竟中毒那么深,都险些要了命,这才休养多久,便又出来蹦跶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无论那人是谁,只我能救的,一定会救。”曲清歌看出他眼眸中经久不消的爱恋,心神堵塞,她已经救他一命,算是还了上辈子那场孽缘,这辈子她决定好好与梁玦过日子,守护他们的幸福,与他的关系还是早早断绝的好,免得留下绮恋,弄成乾元帝和玉氏那般。
“你不必解释,我心里有数,只是我即将远征,你就不能让我带着一点留恋走,哪怕是一点自以为是的念想?”阮修远苦笑一声,她就这么急着与他扯开关系吗?
爱过两辈子的人,能说忘就能忘了吗?
曲清歌看他受伤的眼神让一张俊朗的脸显得暗淡了好几分,不由微微心疼。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和活法。从今以后好好保重自己,我们还是朋友。”
朋友
这是她仅仅能够给他的了,阮修远默默点头。
“清歌”这两人说话的时间不过一刻钟,可梁玦却觉得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他早就按捺不住了,时不时的露个脸出来提醒着他们。
曲清歌摸出了一支簪子,这是她出嫁时,接受的阮修远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那时候,以为他们就会在一起了,所以虽然拒绝了他送出的很多东西,可唯独只这一件还是收下了,此时也是时候送还回去了。
“不我不会要,这是你的,上辈子就该属于你,没别的意思,只望你留个念想,我若战死沙场”阮修远有种悲壮的意味。
这一次出征与上一次去北疆完全不同,那时候,他父亲还在,他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可此时,却仿佛好像老了十岁,明明二十来岁的年轻将领,可他的心却仿佛已经以迟暮之年,如一滩死水一般,扔下个石头只怕都不会有任何波澜。
曲清歌递出去的簪子阮修远终究没收,他提到了生死,曲清歌也没有无情到非要塞给他,默默收回衣袖。
可这样的情形落在门口的梁玦眼中,却生生硌下了一根刺。
待阮修远出来,他便给了他一个冷眼。
“此去或许没有归路,不过还是感谢你,好好照顾她,或许有一日我会回来要你把她还给我!”
“想得美。”梁玦恨恨的推了他一把,差点让他失去平衡摔下台阶去。
阮修远稳住身形却突然大笑数声。
这是梁玦听过的最难听的笑声,笑得惨烈而让人不忍多听。
“他还伤着了,你就推他。”曲清歌默默道了一句。
回头把他推得摔伤了,上不了战场了。
梁玦却以为曲清歌还在乎他,不由沉了眸子,一把扣住她的腰肢,欺身上前。
“不许想他,也不许提到他。”他会吃醋。
曲清歌轻轻推他,光看他的外表,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当如是,可谁想得到,私底下的三皇子却是一个会撒娇,会狠狠的咬着牙威胁她不准想别的男人的人。
“你又想他。”梁玦低呼一声,突然托住她的下巴,轻轻wen上去。
“清歌,你想我了吗?”梁玦声音低哑,仿佛将女子的心肺都烧着了似的。
“唔想,不想。”女子螓首微微仰着,眉眼里溢着坏笑。
“小丫头又想骗我。”梁玦用了两人初次见面的语气。
曲清歌煞时被逗笑了。
她脑中恍然记起来,当时的梁玦拄着盲杖,她毫无愧疚的冒充小丫头的身份。
第121章 寻机复仇()
一夜过去,春闺帐暖。
翌日,天气昏沉,这是夏末之时的天气,虽无烈日当空,暑意却犹盛。
乾元帝惦记着昨日在玉氏那里许下的承诺,一下了早朝便在众多内侍的簇拥下走进景宁宫。
宫内纱帐飞舞,珠帘叮当。
刘皇后在他一出去就听说了他的去处,此时正生着气,却突然听得宫女说皇上来了,连忙整齐衣装迎了出来。
乾元帝瞥见面前这个在他身边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女子,她一身皇后凤袍,凤冠高戴,一如大婚之夜时她的装扮。
刘皇后此人,别的没有什么,却是一个十分注重身份和外在的人,他在与她这么多年的相处中,从来没有哪一次看到她不是衣着整齐,大妆凤袍,精心装扮的模样。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似那林贵妃那般在自己的宫殿里随意披散着一件衣衫就出来。
只是她这般的精心,看在他的眼里,却或多或少地多了一许刻意和不真实。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是那副精致的模样,精致得过了头,就成假的了。
不可否认,刘皇后此刻端着的面貌与她的雍容端庄,引起了乾元帝强烈的不满,就是看到这般模样,他才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她,可是她却骗了他,也许说不上是欺骗,但是绝对是故意的错误引导。
当时对于曲清歌的身份他是怀疑过的,所以多问了一句,但她却好几次故意打断她的回话,以至于他让阿玉失望了。
刘皇后行礼过后,看着乾元帝,他高坐上首,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都不曾说话,她不由试探着问了一句。“皇上怎么来了?”
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是不是她有什么事没有做好,恰巧就被他发现了。
要知道,最近宫里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她还真不能像以前那样保证她每一件事情都处理得很好。
“朕为什么而来,皇后心里难道不是跟明镜儿似的吗?”
乾元帝虎目沉着,面无表情。
这般无怒无威的模样看在刘皇后眼里,只觉得一股冷意上头。
她对乾元帝虽无十分的了解,可自问也有七八分,他这样明显就是对她不满了,可是他又偏偏不直接问出口,这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他对于她做过的某件事情不高兴了。
这件事情,不是方便言之于口的,所以他没有明着点出来。
刘皇后脑子大动,思索半晌,再想到宫人来报他之前的去处,终于有了一丝线索。
“皇上是指三皇子的事?”
她近前一步小声的猜测。
乾元帝皮笑肉不笑的一哼:“皇后果然聪慧,这么多年,朕把后宫交到你手上,你也算处理得恰当,大事小事皆能捋平顺,朕也记得你的功,可皇后也莫要忘记了,这皇宫还是朕的皇后,没有谁有任何事能够瞒得住朕,只有朕想不想干涉。”
刘皇后心头“咯噔”一跳,夫妻二十来年,乾元帝曾经给她摆过脸色,但她一向知情知趣,他还从来没有用这种暗示的语气斥责她,他这样的态度,让她无法不想到当初那个女子。
二十了,果然,只要一遇到跟她有关的事情,他就又无法保持冷静。
刘皇后心里也不知从哪里涌上来的勇气,小声的嘀咕一句:“皇上说的话,臣妾不明白,臣妾处事自问一向公平公正,一切都是凭着宫规来处理,皇上若有任何不满,不如明示臣妾,臣妾但求无愧于心。”
“好,好一个但求无愧于心。”乾元帝虎目俯视刘皇后,她团手站在下首,脸上一副无愧无疚的表情,他前面铺垫得差不多了,也不再赘言,明示道:“她的女儿,我不希望只是一个侧妃。”
刘皇后这一次难得没有装傻,她很聪明,装傻什么的要适当,如果过度了,就只会让乾元帝怀疑她的智商是否堪当一国之母的重任了。
却也不能一味的在他面前抖机灵,抖多了,只怕以后乾元帝做什么都得留后手
“臣妾只是根据曲文伯府的身份而来,他们虽有爵位,可家中并无实权,做老三的正妃只怕还差得远。”这事刘皇后早就做好了功课,并不怕乾元帝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