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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做这些是为了见我?我心里有些感动和怜意,缓声问道:“你很想面君承宠吗?”
“我才不想!”她冲口而出,语气里满满都是怨念。
我无语,这丫头莫非失心疯了不成?说话全然前言不搭后语!
“姐姐勿怪”,她极快的福身致歉,“我是这样想的,若没有皇上宠幸,我就不能像昭仪姐姐那样害喜;若没有小孩,皇上就永远都不会晋封我到嫔位,可后宫里只有正二品以上的妃嫔才能见到家人。”
我:“”
她绕来绕去,彻底把我绕晕了。
“所以”,她用力点头,帷帽垂幔亦随之轻颤,“为了能早一天见到阿娘,我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宠幸!”
她那里信心满满,我却觉得很受伤,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不知这后宫里还有多少嫔御,是怀了这样的想法浓妆淡抹、缓歌漫舞,以致欢娱君前!
我白她一眼,忍不住泼冷水:“我看你都还是个孩子!你懂得什么是宠幸?”
“那姐姐可有被皇上宠幸过?”她突然问道。
我气噎,朕宠幸朕躬?除非朕疯了!我不语,她轻拽我衣带,大有我不作答便誓不罢休的架势:“姐姐?到底有没有?”
“没有。”我快速而又含糊的嘟囔一声。
“那就是了!姐姐还没被皇上宠幸过,又怎知皇上不会宠幸我?”这话她竟说得理直气壮。
我无力扶额,只想尽快甩开她。
这时天子夹道已遥遥在望,我总不能带着她一起进去吧!
“你”我正要同她道别,她突然回头张望:“姐姐快看!后面那人一直跟着我,这都从挽晖阁跟到了御园”
“别回头!”我低低呵止,加快步伐,变换路径转向御园西北的密林走去。
她走着走着,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那人跟的不是我,而是姐姐?”
“妹妹真是冰雪聪明!”我冷声暗嘲。
这时我已行至密林前,略站了一站,耳听得顺天门上鼓声嗵嗵,我说道:“时辰不早,眼看各处宫门即将下钥,你最好还是速速回宫!”
言讫,我举步入林,她在我身后惊呼道:“那林子进不得啊!姐姐!”
她说的不错,这个时候,确是不宜走进林中。
春日里草木繁盛,枝桠横生;林下小路,交错杂芜。若不熟悉林中地势,极易迷路——虽说兜兜转转上个把时辰也可出去,但宫门封禁在即,永和宫的那个风柳,也要有这个胆子跟进来才行!
想到此我冷笑一声,愈发加快在林中穿梭的脚步。幼时我常与小狐来此嬉闹,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自己大致走到了什么位置。
就像眼下,虽然前方已看似无路,可我不疾不徐的披开横行藤蔓、搴起丛生枝条,便现出我那处搭在林深之中的蒲桃架。
第265章 紫茸()
这时候日才下壁,月未上轩;钟鼓迟迟,林深寂寂。
周遭景致变得影影绰绰,我自袖中摸出夜明珠,莹莹光晕下照视着曾经结伴同游的所在,流水无情,又是一年草木自春。
“小狐”我鼻中酸涩,缓步向蒲桃架走去。
就在我最无防备时,猛可里就听“哎呦”一声,有人重重撞向我腰间。
我被撞,向前一个趔趄,夜明珠脱手而出,与此同时帷帽坠地。
“姐姐,那个内侍只跟进来几步,就不敢再跟了,早就走了!”她因我甩脱了风柳,声音里难掩满心雀跃。
我扶住被撞疼的后腰,站直身暗自磨牙:“他走了,你为何还跟着我?”
“我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在林子里”我不用看她的眼睛,只听她虚飘飘的声音,就知道她所言并非实情。
见我久不回言,她只得声若飞蚊轻哼:“是茸儿迷路了,反正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还不如跟了姐姐来作伴。”
我突然问道:“你进宫多久了?”
“有两年多了,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原路返回,难道你不会吗?!”我真心替她发愁。
谁料她竟振振有词:“我出来时还是天朗气清,现下日落西山,而且眼看就要下雨了,如何还能找到来时的路?!”
我无奈叹气,路痴就是这样,明明自己不认得路,还自以为理所应当。
她只当我是畏惧宫规严惩,出语安慰道:“明日我和姐姐一道去朱雀宫领罚就是!姐姐放心,有茸儿在,淑妃不会不留情面的。”她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吗?
“你和淑妃,交谊深厚?”这后宫中能得淑妃李华予以姊妹相待的,似乎也只有我咬咬牙,竭力阻止自己去想那个名字。
“我们两家本是通家之好,阿爹又曾拜在辅国公门下,不过我阿兄同李三公子相看两厌,却都很喜欢茸儿!”说到这里她乍然惊喜的低呼一声,从我身边蹿过,带起一路烟尘。
我看着她直来到蒲桃架前,蹲身拾起一物,拍拍上面灰尘:“姐姐,我好像捡到一颗夜明珠!”
“妹妹还真是红鸾星动,鸿运当头!”我快被气吐血了,夜明珠为异域进贡珍宝,哪有这么容易捡拾的道理!
“要是早知道能在这里捡到夜明珠,我就不用卖掉佩玉了,姐姐的玉环也可保住!不知明天去要回,还来不来得及”
她原本轻快的语调里有淡淡的怅然,看来是极珍爱那枚羊脂双凤佩玉的。
我在心里暗暗记下。
她背身而立,抬高捧珠的右手,照视蒲桃架左右端详,若有所思道:“这里看上去很熟悉,我好像来过”她突然猛省道,“我想起来了,我在这里碰见过皇上!”
“你见过朕你真的见过皇帝?”我的心陡然悬起。
“算是见过吧”,她很不确定的转身向我,我正要去捡帷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夜明珠虽光线柔和,但用来照物纤毫可见。她在看清楚我的面容后,倒吸一口冷气,险些摔了掌中明珠。
光影颤颤晃抖中,她一步步走近我,在我身前站住,举起夜明珠凑到我脸旁。
我以为我身份已被她识破,那样的话恐怕留她不得!
我长身而立,冷静问道:“你在看什么?”
“传闻中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佳人,想来也不及姐姐之美”她低声切切,难掩惊赞,“我之前还以为孙姐姐姿容举世无双,今日才知道何为天外有天。”
我想也可知此时脸色该有多难看,不过前一刻还为她提起的心悠悠放下。不知为何,我竟为她深感劫后余生的庆幸。
“或许是这夜明珠的缘故吧。我听说,夜明珠可使人容光焕发颜若桃李,即便中人之姿,也可尽态极妍。”我惯会信口胡诌。
“是这样么?那姐姐看,茸儿被这珠子照着,是不是也能很美?”她边说边掀起帷帽上低低垂下的轻纱,于是一张眼睛微圆、鼻尖微翘、嘴巴微弯的精致脸庞,便现于我眼前。
珠光溶溶,寂然洒在她脸上,她的皮肤近乎透明,仿佛精雕细琢的洁玉无暇。
“姐姐怎的不说话了?”她眨一眨熠如辰星的双眸,妩媚已初现端倪,稚气却未及褪尽。
我呼吸蓦地加重:“你刚刚说,你的名字唤作茸儿?”
“姐姐的声音怎的忽然变粗了?”她歪头问道。
“咳咳”我低嗽两声,掩饰的哑声道:“这两日交节气,喉咙不太舒服。”
她不疑有他,俏皮的敛衽为礼:“待年宫中贵人唐氏紫茸,见过姐姐!”
紫茸?唐氏?
我心下一跳,屏息问道:“中书省唐侍郎,与你可属同宗?”
我话音未落,她眼中闪过惊喜:“姐姐身处后宫,也听说过我家阿兄?”
“唐紫雕是你阿兄?!”我失声惊呼道。
唐紫茸关切道:“姐姐你的嗓子还是不舒服么?少说些话,可能会好受些”
我惟觉哭笑不得,如此恃才傲物,也确是唐紫雕素来的处事风格!
当初平康坊七十二学子殴斗致人死伤,羁押于国子监,我命曹祭酒仿“登科录”制成“系狱录”,由学子自书其名姓、郡望、出身及婚否。
后来制举金榜上倒有十三位进士名在系狱录,礼部官员为求省事,制登科录时越性就誊抄了系狱录条目,而未加查勘。
唐紫雕自惜羽毛,不屑以外戚身份入仕,故尔才会刻意隐下了其妹为天子贵人的事实。
我摇摇头,干笑数声。
唐贵人投来疑惑的视线,我若无其事弯腰拾起帷帽,一边拂去尘土一边环顾四周。
我依稀记起在蒲桃架前初见孙媌时,她身边跟着的那个形容尚小、一团孩气的妹子,见驾时吓得瑟瑟发抖。
想到此,我故意问道:“你说曾在这里见过皇帝,可还记得他的样貌?”
“我当时还小,满心欢喜和孙姐姐来此偷摘蒲桃,谁知皇上忽然现身,我哪里敢抬头看他!”
第266章 宫行()
我点点头,此言全然印证了我的记忆。
“不过我还记得,当时皇上一会儿狂笑不止,一会儿又阴阳怪气,姐姐你说皇上莫不是有疯病吧?”
我掩下笑意,故意吓她:“以后这话可不能随便讲,若被皇帝听了去,是要殃祸满门的!”
“那我再不敢说了,姐姐就当没听见!”
她惊惶中轻咬下唇,一双灵动黑眸骨碌碌左右顾盼,我看得心旌摇荡,忍不住笑了。
原来是未央宫深,唐家有女初长成。
风入林中,枝桠剧烈摆动,树叶相互摩戛唰唰有声。
看来,还真是要下雨了。
“走吧”,我又看一眼蒲桃架,转身时温言唤她,“茸儿。”
“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她虽然疑惑,可还是提着裙子跟在我身后。
我稍稍放慢脚步,直到她跟上来与我并肩前行:“难道你想一整夜都在这林子里站着?我自是要先送你回宫。”
“可是这片密林小径交错复杂,很难走出去的。上一回进来,还是姜姐姐带我走出去的。”
我当然知道她口中的“姜姐姐”指的是谁,忆及那一天一夜的荒唐事,难免心下黯然,默不作声。
唐紫茸当然不会察觉,依旧絮絮而语:“姜姐姐就是漪澜殿姜容华,姐姐应是听说过吧?姜姐姐待我虽面上极淡,可总能在我不知该做什么的时候,加以提点。”
我不假思索道:“那是因为她见你心地纯如素练,不忍你稀里糊涂就裹进后宫的勾心斗角!”
在这话说出口的一瞬我蓦地站住,自觉诧异——姜纫秋的想法,我为何会如此了若指掌?!
“姐姐怎的不走了?”唐紫茸扭头问我。
我不动声色的替她搴开遮挡在前方的两丛嫩枝,迎面正对上御园凸然轩的如勾檐角,在她不知不觉间,我已带她走出密林。
唐紫茸不敢置信道:“我们这就出来了?”
“你说呢?”我挑眉,反问道:“不然你还想再走一遭?”
她正要说些什么,突听顺天门上鼓声停歇,代之以金钟的钲然鸣响——内廷只要听见钟声,便是各处宫门此地关阖的时候。
“不好!快走!”我脸色难得转作严峻,匆忙戴好帷帽,携了她手大步流星择路前行。
我边走边问:“茸儿,你现住在哪处宫殿?”
“景明宫。”
我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