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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煊脸色立时就绿了。
“大理寺!若依朕原意尽数斩杀工部和将作监官吏、工匠,难免错杀无辜。但是工程接连出错,其中环节必有差错,朕绝不姑息!程卿此番可从容审理,递表具结。”
不出我所料,程维谨依旧面有难色:“是,臣领旨。”
我扫一眼户部,问程维谨道:“程卿可有难处?”
这一次程维谨迟疑的时间更长久,可依旧还是摇头,表示没有难处。
我兵行缓招,工部将作监诸人被押大理寺狱,总比日后死无对证要好。
待文武臣工起身后,我轻轻一笑,却把眼斜睇崔丞相。
崔煊只得硬着头皮问道:“敢问陛下又因何事发笑?”
我笑如春风拂面:“后宫传出佳音,朕愿与卿等同乐:昨日尚药局来奏,后宫杏婕妤孙氏有喜。子嗣绵延承继宗祀,这不仅是朕的家事,亦是国事。”
刑岳闻言,倏然抬头,不觉皱起的浓眉下一双黑亮如曜石的双眸隐有忧色和不悦。刑氏自是期待皇后诞下嫡长子,可惜我要让他们失望了。
我目视前方,接受公卿百官的朝贺。
“此为天佑大夏与陛下,臣等请旨大赦天下。”
“待皇长子降世再行大赦。只是御医禀奏,杏婕妤郁怀愁绪,宜往行宫将养。然未央宫通往行宫的夹道多处坏损,朕为子嗣计,欲修补夹道复壁。”可工匠调遣由工部负责,如何开工?
崔煊眼光闪烁,偷眼打量气息沉闷的刑岳,有所顾虑不敢言声。
事关大理寺,程维谨再次出班:“陛下圣意,是否暂时开释工部司官员?”
“工匠无辜,朕意是悉数开释工匠。将作少监许颍峙,才刚履职不久,新凉榭建成与他无干,就放他出来,命其派遣工匠,暂理工部司及将作监诸事。”
说到这里,我别有深意的望向管裕均:“管尚书,修补夹道复壁的资费,本应出自内帑御库,可不巧后宫绢帛都被朕赐予妃嫔宫人裁衣,是以无绢可为工匠日资。”
管裕均张了张口:“户部缺银”
“管尚书莫急,朕还未说完”,我悠悠一笑,“朕自会筹银,依东西两市平准局价格,购买你户部库存之绢,计每日三尺给付工匠为资,如何?”
管裕均唯唯领旨。
“诸卿既已无事奏表,朕有一言。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新晋五十名制举进士,身贵名显,为士之翘楚。朕不仅要授予美官、赏赐出身,还要替其中的未成亲者赐婚。”
礼部侍郎贺隼出班奏道:“陛下,诗以关雎为首、易由乾坤演化,故夫妻为人伦之大道。陛下恩泽雨露遍及诸进士,臣不胜欢欣。”
“贺卿之言,甚合朕心。故此朕要让诸位进士风光婚娶,由司天台卜得吉日佳期,朕御昭明殿为其主婚,新妇皆以长公主金辇遣嫁入进士门庭。”
如此待遇,即便紫袍玉带的公卿,也难免要显露艳羡之情。
礼部尚书道:“陛下如此厚待诸进士,不知具体准备赐婚哪家闺秀,陛下可有人选?”
“朕曾有旨,曲江会后有欲求东床快婿者,可直诣宫门投帖,向朕求亲。朕已命中尚署制得龙凤金笺”,说到这里我略抬袖,随侍的鹿脯捧出朱红漆盘,中有数十封精致笺碟。
鹿脯直接把漆盘递与管裕均,管尚书不解何意。
我向他颔首致意:“凡欲拣选东床之门,可往户部购得龙凤金笺,上书待嫁女闺名、芳龄及品貌,若有心仪进士也可书于碟上。此帖直递御前,五日后皇后将在凤仪宫相邀品茗赏菊。”
管裕均这才接过漆盘:“臣领圣谕。”
“至于龙凤金笺售价几许,管尚书可自行斟酌。只要够朕修补夹道复壁的费用就好。”
日已近午,无事可议,于是吩咐散朝。
“管卿留步”,我施施然叫住躬身准备退去的管裕均。
他只得把漆盘交给户部侍郎,趋至我前。
“朕听说落水人中,眼下只有薛小姐和管公子依旧缠绵病榻。薛小姐是惊吓昏迷,令郎是为救人而染风寒,朕午后即遣御医入府诊治。”
“臣代管鎏谢陛下圣恩!”可惜管裕均眼中并无忧虑。
坊间风传管鎏为庶出,管裕均美妾十数人,管鎏之母身份卑微,故此管鎏不被重视。只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
第197章 相思()
夕阳西下时候,我独坐寝殿前的天井中,翘首痴望云霞绮丽似锦。
四周景象渐渐模糊,唯有弥漫在鼻端的月桂甜香近晚弥香。
“秋意转凉,主君还请回殿中宽座吧。”香橘把一领禅氅披在我肩上,就去看着宫女点起绛纱宫灯,高低错落悬于桂树枝桠之间。
我起身走至她旁,望着桂树次第亮起的宫灯出神。
香橘含笑推我:“主君别只顾站着,若是不肯进殿,就在庭院里走动走动也好。坐了这半日时候,手脚恐都凉了。”
我就势抓紧她伸过来的手:“悄丫头,快给你夫君暖手。”
“主君若再孟浪言行,奴婢可就要打主君了!”香橘笑得花枝乱颤,当真给我捂起手来,“霜橙阿姐叫奴婢来问,主君何时传晚膳?”
闻言我笑意一僵,放开她的手,抬头望着即将隐没的残阳:“快是到宫门下钥的时辰,山药山楂也该回宫了,朕在等她们朕今晚依旧要去凤仪宫。”
香橘瞬即敛容,略一福身,转身跑进北阁。
我不由苦笑,不知何时起,凤仪宫早已成了我和贴身侍从的心头巨石!
往凤仪宫前的针灸,我每次都是咬牙隐忍那刮骨剜心之疼。以致现在我听见凤仪宫和皇后,就觉呼吸都是疼的。
我未亲政时,还觉可以勉力忍耐。然而当亲政大典后,我反觉行针时气血逆流,疼痛远胜从前的千倍万倍,几乎不能再忍!
我知道,这是临界我忍耐的极限了。
当桂树上最后一盏绛纱宫灯亮起,山药山楂出现在我面前。
曲江会时落水的薛红婂因惊吓而昏迷,兼之管鎏沾染风寒缠绵病榻,我以派遣御医为名,实则令山药山楂凭医女身份过府诊治。
“主君,奴婢诊得薛小姐脉象平稳,虽说受惊吓事实不假,可也不致昏迷不醒的地步。”
我默然听山药说完,其实从薛府上奏薛小姐昏迷不醒,我便直觉其中必有隐情。
山楂似是胸有成竹:“主君,奴婢怀疑薛小姐昏迷系服食药物所致。”
“你能否确定?”山药沉稳问道。
可惜山楂摇头:“除非奴婢行针,否则无法确知。”
我和山药俱是失望,世人对针术慎之又慎,等闲不敢尝试。
“罢了,薛府定不准你去行针”,我转身向寝殿走去,山药山楂跟在身后。
“可是奴婢却知道薛小姐因何而病!”山楂语气异常笃定,“薛小姐怕是染上了相思病!”
山药语含戒饬:“山楂,无端之言,不得在主君面前乱讲。”
“山楂不敢妄言!”山楂利索打开随身药匣,取出一方桃红笺,“奴婢自薛小姐妆台下拾得此物,主君请看。”
桃红笺褶痕凌乱,显是被抟起又展开过几遭。
我见花笺上书隽秀的簪花字体,不觉念道:“女萝自微薄,寄托长松表。何惜负霜死,贵得相缠绕。”确乎情诗,但这诗要寄予何人?莫非是唐紫雕?
我折起桃红笺,随口吩咐山楂行针。山药适时禀奏管鎏的风寒已渐痊愈。
“朕看管鎏生龙活虎一般,谁知却是外强中干!不过是入水救人,自己倒先病了!”
山药医者父母心:“管公子脉象荏弱,似是幼年失于调养。奴婢观其色、探其脉,管公子恐难于长久。”
我眉心微抖,对此难置一词,快步走进寝帐。
帝王将相如何?千金公子又如何?命数里该有的苦难,都只有自己咬紧牙关去承受。
山楂捧来针匣,香橘不解问道:“主君既已亲政,何必再受针灸之痛?”
每次我前往凤仪宫前,北阁气氛都难免压抑沉重。其实我这般狠心行事,不仅是对我,对霜橙香橘她们何尝不是折磨呢?
我垂眸脱下外袍,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接近帝权,对刑氏我就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我想了想说道:“待皇长子降生,后宫再多添几位皇子,朕才可安心。”——可惜这只是我的设想,几日后自凤仪宫传出的“喜事”,结结实实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发往户部的龙凤金笺,被名门士族及豪商购去,填写一番兜兜转转又回到我手上。皇后依照旨意,在凤仪宫设宴款待诸府仕女。
宫中历来盛筵皆为晚宴,诏命各位小姐午后入宫拜见皇后。
这一日晨起便有如毛细雨飘飘洒下,水气弥漫在未央宫上空。
皇后因秋雨之故,临时把召见地改在了凤仪宫后池畔的暖阁里。
我与杏婕妤姗姗来迟,甫一跨进暖阁,只见篆烟袅袅中花团锦簇,暖香熏染陶然若醉。
“皇后这里当真热闹!”我朗声笑对皇后,状似不经意的遍视群芳,轻易便找到邹十娘。
“臣妾叩见皇上,恭祝皇上长乐未央!”刑蕙祯满面春风徐徐起身,率众款款施礼。
“皇后请起”,我眼含宠溺扶起刑蕙祯,将她牵引到我的左侧——另一侧则是身着藕荷色步仙袍的杏婕妤孙媌。
“各位小娘子不必拘礼,都平身吧。”我抬手,温声言道。
我趁众女起身时,向邹十娘挑眉眨眼,换来她杏眼带笑。
原是留神杏婕妤的皇后立时警觉,她唇畔笑容稍滞,指着近前一红裙女子道:“皇上,这是榷马司副丞薛元亨之妹,薛氏红婂。”
我心下暗惊,这才几日时间,薛红婂竟憔悴得与当日曲江会时判若两人!
她身着一袭朱锦曳地裙袍,娇艳的朱色,衬得她脸色苍白如雪。
“薛小姐不是久陷昏迷么?”
薛红婂轻震广袖,柔荑双手交叠于身前,郑重叩拜:“回陛下,臣女昨夜醒转。臣女昏迷中得蒙陛下厚恩,遣御医入府诊治。臣女感激涕零、拜谢陛下。”
她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可能晕厥。
“快将薛小姐扶起!”我吩咐左右。
随薛红婂入宫的丫鬟忙去搀扶,然而薛红婂昏迷日久难免娇弱无力,起身时站立不稳又险些摔倒。
“薛小姐当心!”距离最近的孙媌及时搀扶。
薛红婂感激地向孙媌点点头,眼睛却上下端详:“步仙袍幅摆宽展,务求行走时衣袂飘摆、翩然似仙。婕妤娘娘仙姿玉色肤如凝脂,这藕荷色步仙袍再适合娘娘也不过。”
第198章 求嫁()
阖宫后妃粉黛,只有华妃和杏婕妤获赐步仙袍,皇后眼中难免失落。
我极自然的携起她手,笑问薛红婂:“嘉亲王送朕步仙袍时,曾言洛阳城中巨商富贾皆喜穿着。薛小姐自东都而来,这步仙袍当真如此风靡么?”
薛红婂笑容恬淡:“不过是一时之好”
她话音未落,随侍丫鬟伶俐道:“皇上,这步仙袍本就是我家小姐亲自设计的!”
“圣驾前不得无礼!”薛红婂忙低声制止,对我欠身道,“仆婢疏于管教,让陛下见笑了。”
我别有深意看向薛红婂,夏斯阙驻守洛阳,势必与东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