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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原因所导致的厌战情绪,无疑是会排在榜首。而怯战、畏战等会极大的削弱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的情绪,则又是从厌战中派生出来地。再发展下去可就会是军纪松驰、将无斗志,士无战心。古往今来,有无数支曾经享有长胜不败地赫赫声名的雄师劲旅。就是这样一步步地从风光无限走向了没落、衰败地。这也是军队这头必须用不断地胜利、公平的赏罚来喂养。才能愈战愈强地怪兽,所与身俱来的一种周期率。当然。保存实力自回避这个周期率的良方妙法。可这却程家骥所最不屑于去做的事情。那么。他就只能极力的去振奋军心了。还好,在这方面他不是全无准备的。虽说。当时他并没有想到连大大咧咧的文颂远都会带上了悲观情绪,可那个法子,却也能对付这种情形。
“文老二,你把新一百师的营以上部队长都给我叫来,我有话要跟大家叙叙!”接着,程家骥就坐到山颠的一大石上,于枪炮声的环绕中闭目养起了神来。
军令如山,还不到一刻钟,程家骥身前就出现了一个由军官们组成的半圆形大圈。
程家骥睁开眼睛,用那鹰一样的锐利的眼神,一个一个的扫视着他眼前这些以最标淮的军姿挺立着的青年军官。n新一百师是四十八集团军里最精锐的一个师,更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基本部队。能站在这里的军官都是从独一百旅时期,就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弟兄,其中一部人甚至还曾参加过大王庄之战。年复一复的苦战、死战下来,在漫漫征途上倒下了多少值让死相托的好兄弟啊!毫不夸张的说,血肉相连正是程家骥与这些幸存者们之间的关系的真实写照。
“弟兄们,我还在抱冰堂的时候,就有人劝我把出击部队调回来,那怕是调一部分回城。刚才一上山又有人跟我说,照现在这个样子拼下去,咱们或许没有几个人能看到战争胜利!,你们说他们说得有没有道理?我说是还是有点道理的!”再轻松的语气,再镇定自若的表情,也掩饰不住从程家骥的话语间渗出来的咄咄逼人。
不明白程家骥为何会这样自问自答的军官们,在大感迷惑之余,只好纷纷保持了沉默。
“可就算我们都战死在这武昌城中又什么大不得的!只有我泱泱中华还在,五千年传承还在,这片大地山川还在,你我今日的牺牲就是值得的!而这武昌城的每一寸土地、这滚滚向东奔流入海的长江,就是我们的无形的纪念碑!”程家骥说着说着,便不由自主的心潮澎湃、慷慨激昂了起来,接着他词峰一转又说道:“至于,不能抽兵回防的原因,我也可以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们。除了这样一来,我军的既定目标就将化为泡影外,最关键的还是弹药。经过了连续几天的鏖战,我部仅存的弹药储量,已只能维持一天的高强度战斗了。你们都是打老了仗的,不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含意!”
下面顿时一阵骚动。正如程家骥所说,以他们的战场阅历,又哪里会想不到,弹药已然不续,就意味着目下在进行着的这场出击战斗,已是城内守军的最后一博了!若是还不成,那全军覆灭也就是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了,而且这个时刻还会来得很快。
正当此时,屠靖国举着一面半人高的大鼓飞奔着跑上了山来,一直跑到了程家骥的面前。
程家骥小心翼翼的接过这面不知是那个衙门旧址(武昌为湖北省城五、六百年,自是衙门林立。时下虽早已是民国年间,可城内还是有不这种前清时专供告状鸣冤之用的大鼓做为摆设陈列的。)弄来地大鼓后,先是用鼓槌轻轻地敲打了几下。方才奋然喝道:“日本人马上就要攻击蛇山了。别的话。我也就不多说,反正在武昌解围之前,我是一步也不会离开这里的。其它地大伙儿看着办!”
话音方落,程家骥就一面敲起了催征鼓,一面唱起了独立一百旅的战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凭心而论。论鼓程家骥只能算是粗通音律的新手。论歌更是后世k房的大众水平,可他胸中的满腔豪情斗志却足弥补这些。更何况,程家骥这些年来久统大军,早就历练出了一股厚重如山的杀伐之气!
未几,这杀气腾腾、战志盈天的鼓声,动人心魄、催人肝胆地歌声,便激得一众身经百战、过惯了生死等闲地疆场生涯的青年军官们,热血沸腾得直欲此时就能与日本人殊死搏杀上他个几百回合。
“愿与钧座同死生!”
“誓与蛇山共存亡!”
“中华民族万岁!”
随着战鼓声地渐渐高亢,一阵阵如洪钟大吕般地呼喊声以惊人速度从山颠向四周扩展开去,几息之后,蛇山上下地上万血性男儿就都加入了呼号的行列。
这声、这音、这情震动五岳,摇动天下!
就在激动人心地呼号声方兴未艾之际,蛇山北脚下喧嚣顿起,日军主力终于来了!
沐浴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下的蛇山之颠。
战鼓还在咚咚做响,而漫天盖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枪炮声也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在刚刚过去的那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的几个小时里,程家骥已经记不清已彻底兽化了的日军在炮火的掩护下挺着刺刀,向蛇山发起了多少冲锋,更记不清杀红了眼的新一百师的官兵对一步步向朝主峰逼来的日军发起了多少次反击。他只知道,一个个他熟悉、喜爱的得意部下,都高唱着男儿行视死如归的走上那条英雄路。他只知道,从蛇山脚下的战斗打响那一秒钟起,两军就一直都在竭嘶底里的疯狂厮杀着。
“程老大!我上路了!”文颂远的决别声,让程家骥的心发抖、手发颤了,连带着鼓声也慢了下来。
“冬生,你来代我打!”程家骥把鼓槌递给侍立在其身侧的秦冬生后,扭过头去,一面凝视着一手拿着闪着寒光的大刀片子,一手平端着一挺美制冲锋枪的文颂远几近语不声的说道:“一世人,两兄弟,文老二先去地府那边给哥哥我打个前站,我过会就来!”
志气昂扬的文颂远只笑着点了点头,就带着新一百师最后的预备队师特务营向已在咫尺的战场大步流星的走去。
程家骥望着文颂远的背影,心中好不凄然!
程家骥回过神来后,立马对屠靖国吩咐道:“靖国你去让王济民把集总直属的特种兵(指通迅兵等一般不直接参加战斗的保障部队。)和抱冰堂那边所有能拿得动枪的人都带上山来!”此时,这已经是城内唯一的一支机动力量了。
“是!”屠靖国应声而去。
又过了一会,程家骥才想起一个问题,仗打得太紧,临了,自己居然都忘了给妻儿们留几个字了。可当他正想这样这做时,却怎么下不了笔。
好在,稍后,程家骥便发现自个用不着写遗书了。
“钧座,快看,是三红一绿!”几个喜极而泣的参谋指着从东城外某处冉冉升起的信号弹叫道。
看到代表着武昌与贺胜桥之间的通道已打通的四颗信号弹,程家骥在刹那时历经了一个人所能有的全部感情变化,这又岂百感交集、五味杂阵能形容得来的。
赤鹿理地确是个称职地指挥官,在接到城东的战局已坍塌的消息后,他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符合战场现状地决定,将部队从蛇山撤下来了。并随即一边全力巩固在已完成初步控制的城北地区。一面派出部队去接应城东的败兵。以求日军能下一步的作战中,处于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
就这样,蛇山北簏的战斗。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还有多少人?”当王济民奉命带着上千杂兵赶到山时,程家骥正在询问挂了点花的文颂远地新一百师地损失情况。
“还能站着的也就五千人左右!”文颂远所给出地答案,让程家骥心里沉甸甸地。须知,不说在从大理出发时新一百师有一万三千多人,就是在昨天黄昏,这个师光是完好无损地官兵就有一万出头。可眼下,就算加上是加上重伤员。怕是能有八千人活着就不差了。毕竟。肉搏战、近距离对射、夜战的死亡率,都是相对较高地。更不用说昨晚的战斗是三者合一了。
“钧座!”正待要再详细问一下军官中有那些人阵亡了的程家骥。被抢上前来的王济民一把拉到一边。
“敬陶。出什么事?”心知能把神通广大、城府颇深的王济民急得脸都青了的事情,必然非同小可的程家骥连声问道。
“钧座。我以前在侍从室一处任职时的一个同事,刚刚发来的一封急电,说有一股不少于两个师团的日军已到豫南的唐河,估计两天内就能跟驻守襄樊的日军会合,并很可能会与那里的日军合兵一处,直下宜昌!”
这个睛天霹雳打得程家骥心神大乱,尽管他明知象这种以私人渠道,从主管军事的侍从室一处的基层人员那里得到小道消息,通常要比军委会、战区所发的战情通报快了不止一拍,真实性也强得多。可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对王济民问道:“日军的兵力准确嘛?”
“钧座,那是我最要好的同乡同学,那是个实诚人,又正管着这一块,他说两个师团,就是两个师团,绝对无误!”王济民肃容正色的答道。
不得不承认现实的程家骥爆发了,他怒发冲冠、口不择言的骂道:“一战区摆在豫中那一个多集团军,是吃屎的?他们不知道,在这当口把两个师团的日军放入鄂省境内、放入正与日军胶着的几十万大军的侧后,会发生些什么嘛!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一来,会战就要面临全线崩溃嘛!”
“钧座!”首次见程家骥这大火的王济民苦笑着解释道:“人家拦了,在豫中的商水一线挡住了七、八万日军,现在还在激战中了。”
“胡说八道!这里七、八万,那里又是两个师团,日军华北方面军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机动兵力!”程家骥说道这,突然从王济民的暧昧的神色中悟出的什么。对了!既然,豫南日军假不了,那豫中的日军就只能是虚张声势,可那位一战区副司令长官虽因治军昏乱、御下太宽、骄横跋扈、视人命如草芥,而被河南老百姓与三种天灾并列,合称涝旱蝗汤,是为河南四大害。可这个日本士官军校的毕业生在军事上还有其自己的一套的,再怎么糊涂也不会糊涂到连日本人的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的份上啊!糊涂?怕是难得糊涂!
想通这一点,对官场上那套明哲保身的学问已非一无所知的程家骥也就明了,这位战区副司令长官之所以如此行事的用心何在了。当真是机关算尽啊!这一顺水推舟的将日军的虚兵误认做实兵,即保存了部队、地盘,又能以误中奸计为由为自己来辨解!谁说人家只是纠纠武夫,就凭这份能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心机、手腕,其智谋城府,就不比正在名义上指挥着这场会战的小诸葛逊色上半分。只可惜,这招招式式都是暗助外敌,伤的都是中国的元气。
再一想到,自己为了能守住武昌可谓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