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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躬身领命,与牢卒一间间打开监门,将囚徒提出,转到距离最远的前头左右两间监舍。囚犯们挤做一堆,谁也不敢吭气,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张放与他的扈从们都在冷眼看着,张放没发声,谁也不吭气。只有阿罴将那块鹅卵石合在掌心,不断挤压,厚袄下的臂肌鼓起,掌隙间有细细的碎末簌簌而下。
许敬端着碗,缓缓走近栅栏,几乎与张放面对面:“你怎么知道这碗羊羹有毒的?”
扈从们一阵骚动,有几个反应慢的如石牛、韩重、阿罴等,这时才恍悟。无不怒形于色,正要喝骂,却被张放抬手制止。
张放盯住许敬,也不说话,只将手里握着的破布抖开。火光之下,看得分明,破布上用木炭歪歪扭扭画了一张图,图的内容很简单:一只碗,一个小木管往里倒不知名的东西。
图画很简单,技法很拙劣,但意思却表示得很清晰,让人看一眼就明白什么意思——当然,阿罴这样的浑人除外。
许敬看了一眼监舍的透气窗,森然道:“不管这人是谁,我都会查出来。”
张放淡淡道:“如果你还有机会活着走出这牢门的话。”
许敬愕然,定定看了张放一会,仰首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的羊羹都洒出不少,身后几个小吏也跟着凑趣捧腹。
那淡淡的声音穿透狂笑声:“你若要杀我,先前大把机会动手,但你没有,这也是我险些中招的原因。而短短两个时辰之后,你却费尽心机,用这等下作手段——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知我是什么事么?”
笑声渐止,许敬带着喘气声响起:“很聪明,的确有事发生,但一个死人没必要知道太多。你只需知道,有人要买你的性命,所出的价,令我很动心。”
原以为是私怨,没想到是国罪;当以为是国罪时,偏偏又变成了私怨。
张放叹了口气:“如果我给你双倍价钱,你会不会放我们出去?”
许敬愣了愣,失笑道:“莫说这话空口无凭,难以取信,就算你当真肯给,我也不敢要。这不光是钱的事,还有别的,明白么?”
“明白。”张放点头、负手,向后退开两步,蓦然断喝,“动手!”
啪!鹅卵石在阿罴的掌心碎裂。这个人熊大步跨前,似慢实快,在许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阿罴两只大手从监舍栅栏伸出,扣住许敬后脑,猛然发力往内一压——
嗷!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令人亡魂皆冒。
许敬的脑袋,竟被巨力硬生生挤压进两根不过一拳宽的栅栏之间,颧骨尽碎,血肉模糊,两只耳朵都被划蹭掉,只连着一丁点皮……
宗巴眼疾手快,飞快上前接过许敬脱手跌落的木碗,将剩余小半碗“加料羊羹”,尽数强灌入许敬大张的口中……
在许敬杀鸡似地惨叫与几个小吏目瞪口呆中,张放目射异芒,手掌从栅栏间伸出,声音柔和:“牢头,钥匙。”(。)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打 上 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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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放一行走出牢门之时,外面值守的牢卒都很奇怪,怎么刚关进去就放出来了?但有牢头在前面带路,谁也不敢多嘴。
刚出监门,就看到两个黑影在不远处张望,见到张放一行,两个黑影不避反迎,待走过时,可以看到两张又惊又喜的面孔。
张放将手里握着的救命破布向来人一抛:“多谢提醒,原物奉还。”
众扈从齐齐望去,无不惊讶,这两人竟然是一路同行的燧长老吴与燧卒三子。而老吴军袄的下摆,明显割去一块,与少主扔出的那块破布,质地颜色果然一致。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老吴看看张放,再看看神情萎靡、双目无神的牢头,一时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三子不停伸长脖颈,向后头张望:“那……那许关丞……”
“里面凉快,他们想呆一会才出来。”张放随口说了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向两人拱拱手,“多谢二位援手,你们怎么知晓许敬的阴谋?”
三子搔搔头皮,憨笑道:“我在马厩的茅屋里偷听到的……”
邓展忍不住道:“你们不是要去河仓城么?怎么又进了玉门关?”
老吴道:“是我把你们领来关口的,是三子把你们的身份泄露的,你们的麻烦也有我们一份,咱可不能看着不管,那不地道。”
三子道:“燧长本想找马丞约牢头出来,给说说情,多照看一下。我就上茅屋,结果就听到了。”
老吴愤然道:“上头有令要收押,咱认倒霉,挺过去就好了,可不能让小人坏了性命。你们是打胡奴的好汉,咱们不能眼睁睁看你们送命……”
“明白了,多谢。”张放双手按住二人肩膀,“你们别急着走,回头找马丞安排待一夜,我们办完事后自会找你们。”
老吴犹豫一下,还是说道:“你们能被放出来已是好运道了,马匹橐驼货物怕很难要回来……要不,我向马丞说说,赊给你们几匹马,但都是老马,远比不得你们的好马。”
张放边走边挥手笑道:“不必担心,好马会有的,我们这就去取。”
邓展、韩氏兄弟、青琰、石牛、宗巴等经过两人身边,都重重抱拳致谢,迎着寒风,没入黑暗。
十余双脚步踩着薄冰道路嘎嘎做响,黑暗中传来询问:“公子,我们是不是去找关都尉,亮明身份,说明原委?”
“不,我们直接找正主。”
“正主?公子猜到是谁使的坏了?”
“不是猜的,是许敬临死前告诉我的——看,就是那片灯火明亮处。”
……
驿置宾舍,因为刚到玉门关就把受人所托之事办成了,卢安一高兴,酒意便醒了几分。一时睡不着,便又叫来一魁酒,继续喝。
等到熏熏然时,正准备趁着酒劲舒舒服服困一觉,忽闻外面一阵喧嚣。睡意上头的人被突然打扰,那种恼怒相信每个人都有体会。卢安拍案尖叫:“混蛋!外面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置啬夫就是这么治理驿置的么?”
随行侍者慌忙提着裙摆,从烧着炭火的暖和小屋跑出来,甫一开门,寒风一吹,顿时打起摆子。而当他探头向外张望时,更倒吸一口冷气,抖得更厉害了,脚一软,差点栽倒。旋即跌跌撞撞奔向上官房间,嘭地一头撞开,声音发颤:“从事,不,不好了!有野兽闯进驿置!快避一避。”
“什么?”卢安睡意一下消了,紧张问道,“什么野兽?是狼么?”
“不,不是,是……是熊!”
砰!卢安推倒食案,身体一歪,差点摔倒。他本就喝了不少酒,膀胱发胀,天冷易溢,此刻吃这一吓,顿时尿出几滴,强行憋住。
这、这叫什么事啊?戒备森严的边关重地,居然跑进来一头熊?
卢安本不敢信,但随后屋外传来一声震天暴吼,如荒野兽咆,伴随着驿卒的纷乱惊叫、呼痛及兵器坠地声,他哪敢不信?
“快、快,快去都尉署避一避。”
在几个侍者扶持下,卢安一行仓皇奔出门,正与闻讯而至的置啬夫(管理驿置的官员)打了个照面,大伙都是一样狼狈。
“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兽吼?”
“听说有熊罴闯入!”
“置啬夫!你是怎么管驿置的?竟让野兽闯入,我要劾你管理不力之罪!”
置啬夫一脸冤枉:“从事,这玉门关哪来的野兽……啊!快看!”
众人目光一齐望向驿置广场,这里白天是访客停放车马的地方,不过到了晚上就显得空荡了。黑沉沉的夜空下,飘飘洒洒着细碎雪花,七八个驿卒持戈戟包围一头熊……不,是一个形似熊的巨汉。
雪地上已倒下五六个驿卒,生死不知,而那七八个驿卒虽说包围别人,但从他们一脸惊吓来看,仿佛被包围的是他们。
不是熊!是人!
卢安这下终于心头大石落地,这时他们才看清,入侵驿置的,不只一个野蛮巨汉。在靠近大门处,还有一群人,就伫立在风雪中,拢着袖,任由雪花落满一身。当卢安的目光投注到这群人身上时,对方也正冷冷与他对视。
远处已隐隐传来角鼓声与喧嚣声,显然驿置的打斗也惊动了玉门关驻军。
援兵将至,卢安胆气一粗,气焰复炽,猛地一拍栏杆,高声怒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驿置,行刺官员,不怕被诛九族么?”
话音刚落,蓦然寒光一闪——笃!一把利刃从眼前掠过,正插在卢安左脸颊数寸的门框上,卢安的脸当场煞白,方才没排出的尿终于没憋住……
众人骇然的目光齐聚利刃,惊异发现,这竟是把镶嵌宝石,寒光四射的胡制匕首。
什么样的人能拥有这样的胡匕?并且还毫不在乎当飞刀扔出?
“这话应当我来问你们。”那群人里走出一人,掀开头罩,振声斥喝,“你们当中谁人如此大胆,敢唆使城门丞许敬暗害大汉富平侯世子,不怕被诛九族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重黑手】()
(感谢大盟、小胖、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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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置大堂,一片狼籍。
张放端坐左首,身后是一众扈从,最惹眼的自然是那一身杀气的人熊阿罴,任谁都忍不住瞅几眼,却又不敢多看,更不敢与那双泛红的兽瞳碰触。
上首端坐着玉门关都尉翟广,左侧坐着从事卢安,右侧一排端坐司马、假司马、长史、主薄等玉门关属吏。
大堂之下,横卧着一具尸体,正是城门丞许敬。其死状之惨,令一众同僚看了不寒而栗。尸体之后,跪着一排与此事相关人等:燧长老吴、燧卒三子、牢头、牢卒,以及四个垂头丧气的库藏佐吏。
这时大堂里正回响着杵作的禀报:“……查验了残余的羊羹及许丞的呕吐渣,已经确认,是乌头之毒。”
大堂一片肃然,过了一会,响起关都尉翟广的声音:“如此,结果很明显,是许丞鼓动四个佐吏,欲以乌头之毒,谋害张公子。如此恶毒手段,令人发指,张公子令仆从反杀,系许丞咎由自取。来人,把四佐吏押入大牢……”
“翟尉请稍等人。”张放慢悠悠发话,目光若有若无从卢安脸上扫过,淡淡开口,“许敬临死前,供出了事情原委,系有人买凶下手,我希望此人能给我一个交待。”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卢安坐立不安,大冷的天,额头竟渗出汗。
玉门关司马义愤填膺,拍案而起:“何人如此大胆,胆敢谋刺朝廷勋贵,一定要追查到底,绝不放过!”
张放起身拱手道:“多谢司马仗义直言,有关此事,我想与卢从事私下谈谈,可否?”
卢从事!怎么与他扯上关系?众人目光刷地一下落在卢安身上。
卢安捏了一手冷汗,连连拱手,满面感激,一迭声道:“好、好,我……在下愿与公子相谈。”
后室,炭火熊熊,隔绝了屋外的寒冷,室内只有张放与卢安面面相对。
张放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