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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放一行,昼行夜宿,一路向东。途中不时遇到返乡的西征军胡兵,受到热情邀请。一般情况下,若是正值宿头,张放会欣然接受,来场烤全羊宴;若是正值赶路,便婉转回绝。甚至在经过各国王都时,也没有拜会国王,匆匆住一晚就走。没办法,得与老天争时间啊,如若真被风雪堵在西域,那将又是一个半年。
十月末,北疆已飘雪,南疆也寒意袭人,而张放一行,也终于赶到了乌垒城。
已经先期抵达的军吏丘仲冒着寒风出迎数十里,带给张放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今岁暖冬,大雪迟迟未至,若是往年,结冰飞雪,旅人早已苦不堪言,也根本不够时间行至玉门关。以丘仲十数年经验,半月之内,当无冰雪,赶得快的话还来得及。
坏消息是,去年在张放随军远征时,长安富平侯府曾派来一位家臣,要将他接回去,只可惜晚了一步。大军征战,这家臣既不敢西进,也不敢东归,只得留在乌垒城苦苦等待。但就在上月,家臣在接到一封急信后,匆匆离去,此时想必已返回长安。
那卷简牍书信,就在张放手里,上面的内容,归纳起来与后世知名的“六字电报”内容一样:父病危,儿速归。
“大家还能不能坚持得住?”张放目光从满面风尘的众扈从脸上扫过,最后落定青琰脸上。
青琰策骑而出,道:“我们都是穷苦人,没有什么苦是吃不了的。只是公子……”
张放在马上活动一下身子,骨节啪啪直响,剑眉一挑:“从你们认识我开始,什么时候见过我享福?”
一支骑队,顶着漫天乌云,迎着呼号寒风,冲出乌垒城。
朔风扑面,铁蹄踏冰,张放一马当先,心头滚烫,无声呐喊:“大汉!长安!我来了!”
(第二卷·终)(。)
第一百四十三章 【风雪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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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子,下雪了,快进屋暖暖。”
“可还没到轮值的时候……”
“瞎,有什么可担心的?上月西域都护府的报捷使经过时不是说了么,北匈奴的王庭被我西征大军攻破,据说连单于都被斩首了。这西边,要太平了。”
“平叔,你真信?咱们大汉可没发一兵一卒出关啊,能把匈奴的入侵打退就算好了,还……还斩单于?”
“咋不信?这可是送往长安的捷报,敢胡吹?谁有这胆?”
“你又没看捷报,咋知道里面怎么写?说不准是那报捷使在咱们这些小卒面前吹牛……”
“平叔、燧长,好像有情况。”
争执声骤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烽燧台上,出现两个披着厚毡,连脑袋都蒙住的人影,与先前站岗的士卒并肩而立,一起向西张望。果然,数里之外,风雪之中,隐约可见十几个小黑点。
“燧长、平叔,会不会是马贼?”站岗的年轻新兵三子紧张问道。
“不像,来人不多,只有十几骑,还有些驮马与橐驼,说不准是商队。”平叔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卒,经验丰富,判断一向很准。
话虽如此,却也不得不防。三个守烽燧的士卒用顶门石顶住大门,分别取了两张弓,一把弩,各背一袋箭矢,挎刀提矛登上敌台。不顾落满冰雪,将身体紧贴垛墙,从射击孔向外张望,目光紧紧盯住那队不速之客。
漫天风雪,掩盖不住驼铃声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烽燧下。
“劳驾,问一下,玉门关还有多远?”
一把粗豪的男声入耳,烽燧上三个士卒互望一眼,燧长探出半个脑袋:“你们从哪来?可有通关文碟?”
人群中有人招了一下手,很快奔出一骑,取出一块两片合拢的木牌,奋力向上一扔——啪!木牌掉在敌台上。
年轻士卒猫身捡起,递给燧长。后者拿在手里,打开,费力地看了好一会,虽然上面的字认不全,但西域都护府的鲜明署印却很清楚。
燧长合上文碟,正要说话,那平叔向他丢了个眼色,一指骑队:“看那个骑橐驼的大个子,是个胡人,这么大的个子,当真少见。”
“是个护卫吧,果然剽悍。”燧长探出半边身子,晃了晃手里文碟,“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
那粗豪的嗓音道:“文碟上不写着么?不认字?”
燧长脸上讪讪。
粗豪嗓音道:“我们是长安人,从鸡鹿塞出塞寻人,如今人寻到了,急着赶回长安。”
燧长看向老卒:“平叔,怎样?”
“没破绽,这汉子操河西腔,但确实带点长安口音。”
燧长点点头,将文碟抛回,俯身对燧墙下骑士道:“三十里外就是玉门关,如果你们脚程够快,天黑前就可赶到。”
“谢了。”骑士拱拱手,汇入骑队。
眼看骑队就要离开,那燧长忽道:“各位,能不能搭个伙,借两匹马乘骑,橐驼也成。”
十余骑士一齐回头,数十道犀利目光直射过来。
燧长搓搓手,颇不好意思:“我们还有几铺冬毡没领回,等会几个休假的兄弟要回来,晚上没铺盖。正打算到关口申领,只是,我们只有一匹瘦马,病几天了……”
骑队中传出一个非常年轻、略带疲惫的声音:“可以,一同上路吧。”
燧长与三子打开门时,但见骑队的骑士们已将两匹驮马上的行李转到两峰橐驼背上。细看这两匹马,燧长与三子都露出艳羡的表情。好家伙,只是驮马而已,却恁地健硕,赶得上中品军马了。这帮家伙,若不是很有钱,就是有来头。
不管怎么说,二人也很承情,连声称谢。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双脚很自然垂下马腹,突然轻咦一声——这居然有两个脚镫,试着把脚套进去,登时有种踏实牢固的感觉。
燧长试驰一阵,脸上神色越来越惊奇,忍不住道:“你们谁带的队?”
“是我。”那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燧长顺着声源看去,是一个全身罩在厚裘里的骑士。当下策骑靠近,突然眼前一暗,被一个庞然大物挡住——正是那骑着橐驼的巨汉。巨汉一双铜铃大眼冷冷盯住他,带着兽性的狂野与嗜血。燧长也是老卒,却被盯得头皮发麻。
“莫误会,我只想问,这马镫是你们弄的?”
那年轻人似乎笑了一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觉得此物有大用是吧?不劳操心了,整个西域都护府屯兵,都已经用上了这种马镫。相信不久之后,我们汉军骑士都能装备。”
燧长与三子听得呆了,半晌,才吃吃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年轻人身边的一个骑士扯掉头罩,昂首挺胸:“好叫尔等知晓,我们曾参加西征,奔行万里,刚从康居归来。”
两个汉军啊大嘴巴,灌了一嘴的冷风,呛咳不已:“咳咳……咳咳……你们是汉军?”
“不是。”为首年轻人拉下头罩,露出一张风尘扑扑,略显憔悴,仍难掩俊逸风采的面庞,“但我们的确随军出征,参与了整个战事。”
这支奇怪的骑队,正是风雪兼程,赶回长安的张放一行。经过长达三个月的奔波,终于赶在大雪封冻之前,接近了玉门关。
除了报捷使之外,张放等人是第一批抵达汉境的西征参与者,带给两个守卫烽燧的汉军士卒的冲击可想而知。此去玉门关还有三十里,左右无事,既然已说开了,也不再藏着掖着。韩氏兄弟一说这个就神采飞扬,随便捡西征战事一两个片段,就令两个汉军士卒听得眉飞色舞,完全忘记了寒冷。
燧长开始还有些怀疑,但在听到一个个西域大小国(部)王将名讳,还有他们所率的大军,以及西域都护府的出征部署,沿途经历后,渐渐打消疑虑,这些东西,非身临其境者难以说清。再看看他们所乘马匹,神骏非凡,当真是产自康居、乌孙的西极马(伊利马)。桩桩件件,无不说明,这些人,当真是参与了那场传闻中的万里西征。
汉卒三子与韩氏兄弟年纪相当,很快就熟络起来。当听到兄弟俩都立了功、得了赏、获了爵,不由得艳羡不已。
韩氏兄弟说得还是很有分寸的,既没透露公子的来历,也没说出公子在军中的地位,更没说自己曾射伤单于——没人证明,说出来别人还当你吹嘘,反倒会对你前面所说的话表示怀疑。这一路上,韩氏兄弟没少碰到这样的事。
燧长对西域都护府有多少人马也是知道的,自然明白,这场远征之战,必然动员了大量人员随军出征,真正的汉军屯兵其实不多,所以这支骑队真有可能不属汉军但确曾参战。
燧长边听边击马鞍,赞口不绝:“都是好汉子。”
如此不紧不慢前行,黄昏时分,终于看到一座气势雄浑的关口,如同一只巨型卧狮,矗立于漫天风雪中。
燧长举臂一指:“那就是玉门关。”(。)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变生肘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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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始建于武帝元鼎六年(前111年),与东北面的阳关同时兴建,是大汉取道西域最重要的关城。举目所见,坚城巍巍,飞雪飘飘,旌旗猎猎,雄关如铁。
即使是隆冬季节,等候通关的商旅居民也不少,或许是快闭关的缘故,关前排起一条长龙。
张放问燧长:“你们领取被服,是进玉门关领么?”
燧长摇头:“不是,还得再往北走几十里,那里有座河仓城,粮秣被服都存放在那里。”
尽管已确定张放等人并非军人,但人家实打实参加了西征,燧长打心眼是佩服的,心里已认同他们是同袍,所以也不介意将这并不算机密的情况相告。
张放很豪爽挥手:“既然如此,这两匹马便送你们好了。”
燧长与三子又是吃惊又是感激,却坚辞不受,除了因为馈赠太过贵重(两马市值不下十万钱),仅一面之交实在受之不起。更重要的是,身为普通军士,就算他们接受馈赠,这样的好马他们也保不住,很快就会被上官弄走。这玩意不比钱财,藏不住啊。既然保不住,何必要欠人这么大个人情呢。
张放也只是敬重这些汉军边卒的艰辛,想帮一把而已。在对方再三谢绝之后,得邓展提醒,也意识到其中关窍,便不再多言。
“等候通关的人不少啊,走,我们再送诸位一程,好快些通关。”燧长虽然没有接受馈赠,但这心意却实领了,爽快说罢,翻身下马,与三子踩着泥泞的雪泥官道,深一脚浅一脚向关前通检口走去。
嗯,这是在利用熟人关系,为他们插队来着。
张放一行松缰缓缓而行,不疾不徐跟在后面。
待走近时,正听到燧长说道:“不能少一些?好歹人家也帮了我一把,我老吴这张脸,难道还值不得几十钱?”
对面那三十来岁,蓄着八字胡的城门丞嘿嘿一笑,不冷不热道:“若是几十钱,你老吴这张脸也值得,但上百钱……呵呵,你自个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