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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请先生唤在下子进就好。”
鞠季面前站立的人,正是刘枫。鞠季此前并未见过刘枫,他只认秘笺不认人。半张秘笺是羽希提供给他的,当时鞠季还有些奇怪,问为何不用半枚五铢或半片玉之类来勘合。羽希回答是为防万一,若落入敌手,可瞬息撕毁或吞下,敌难以利用。而铜难销毁,玉难粉碎,都不如纸好。
鞠季细想,还真是,不由为想出此法之人点赞。
对于这位富平侯,鞠季一直想攀附都没机会,当年入长安时他曾在某次宴会上远远看过一次,连近前敬酒的资格都没有。
对鞠季而言,似富平侯这样的人物,平日里如同天边一般,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天上的人物会找他帮忙,而且,还是重托。
在羽希将富平侯亲手所书的密函交到鞠季手里那一刻,鞠季就明白,自己要充当一个密谍。一边是生财之源,并且有着长期良好关系的夜郎,另一边则是母国大汉,鞠季毫不犹豫选择了大汉。
夜郎可以自大,鞠季的脑筋还没被驴踢,区区夜郎想与大汉为敌,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怎么选,还用考虑么?至于夜郎若被灭了,他的生意怎么办——攀上富平侯,生意的事还用操心?
鞠季绝对是个合格的商人,一旦下注,就倾尽全力,亲力亲为,做好一个“兢兢业业”的密谍。
勘合之后,鞠季一脸热切道:“今闻君侯已入城,不知可有让在下效劳之处?”
刘枫拱手道:“正有要事劳烦先生。”
鞠季一摆手,满面热枕道:“谈何劳烦。为大汉尽忠,为富平侯效劳,是鞠某的荣幸。”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枫也不客气,道出目的:“主人吩咐,需要一份夜郎夷兵兵力部署图。”
鞠季捋须沉吟一会,道:“若是平日,不消半个时辰,鞠某就能将此图奉上。只是近日夷兵调动频繁,务邪甚至征召了方圆百里之内的寨兵上千。整个城寨的兵力与之前相比,相当混乱。在下需要花点时间。”
刘枫目光闪动:“调动频繁,征召寨兵……务邪有什么说法没有?”
鞠季道:“说是汉使光临,要加强守护。”
刘枫想了想,再问:“上次张大夫来时,有过这样么?”
鞠季回答很干脆:“没有。”
刘枫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堂外突然传来一个惊喜声音:“子进,你来啦,太好了!”
声落,羽希急步而入,与满面笑容的刘枫抱在一起。
“如此大事,怎少得了我?”
“这么说,要大干一场了?”
“对,大干一场!”手机用户请浏t520xs ……》
第三百七十二章 真·夜宴()
夜郎之宴,真正“夜宴”。
然而这个夜宴除了名字比较符合之外,不要说比大汉宫廷之宴相差甚远,即使是比起当初乌孙国的山巅王宫夜宴,也颇有不如。
广场、篝火、烧烤、歌舞……热闹是很热闹,热情是够热情,只是,实在看不出半点“竹王夜宴”的派头,十足一个篝火晚会。只不过看务邪与那一帮子酋长邑帅的神情,似乎还蛮上档次了。
张放这个疑惑直到见了鞠季才算解开。
鞠季身为大商贾,很得夜郎贵族的赏识,原先夜郎王兴没死时,经常是座上宾。新王继位在即,自然也不会落下他。
虽然当了秘谍,但绝不能有意“避嫌”,否则等于欲盖弥彰。因此鞠季不但要参加宴会,更要与张放接触完全以一个商贾对富平侯的仰慕姿态来接触。这对鞠季而言,完全是本色演出,不存在半点难度。
张放演戏功底更是不消说,他对鞠季的态度完全符合一位高高在上的列侯对商人的态度:傲慢、俯视、漫不经意。
“君侯勿见怪,夜郎人的宴会一贯如此。前使者张大夫出使时,也是如此相待。”鞠季完全理解张放的感受,谦卑地欠身解释道,“夜郎宴会的规格,是以出席者的级别而定。级别越高,规格就越高。今夜之宴,王与耶朗俱出席,又有如此之多的诸夷君长同席,的确是最高规格了。”
张放听罢微微一笑:“夜郎人果然实在,不论排场只论身份。”
宴会的地点其实还真是在王府,确切的说,在王府前院的平整广场上。这里通常是王府发布通告,练兵操演,晒谷碾谷的场所,用来搞聚会确实蛮理想。虽然怎么看都有点那个,但若把夜郎当成一个大部落看待,便可释然。
其实原生态的歌舞也是蛮有看头的,尤其是看多了宫廷乐舞,再看看这些原始风情十足的东西,也颇有趣。最让张放觉得有意思的,是夜郎人的伴奏乐器竹筒。
伴奏的共四十余人,分前后四排,前两排竖持竹筒,以竹端顿地,地面则是木、石、土不同质地,发出各种不同声调,虽简单却不失韵律。后面两排的动作则再眼熟不过,完全就是竹杆舞,只是没有跳杆,只有两杆相碰时发出的啪啪击打声,铿锵有力。
夜郎人还真是将竹文化发挥到了极致。
身边的飞燕螓首频点,双掌轻轻互击,每一击都正与场上节拍应和。
张放笑问:“如何?夷人乐舞可有可取之处?”
飞燕低声道:“虽无宫羽之调,却有金石之声,无丝竹悠扬,有天地之籁。夷人乐舞,可取。”
张放点点头,飞燕的评价很中肯,也很有见地。在这一刻他也产生一丝犹豫,要不要保留夜郎人的独特文明呢?融合与独立,哪个更合适于时代潮流?确实是个历史难题。
句町王及漏卧侯这两位一直忐忑地观望汉使神色,上回也是这样招待那位汉使,据说还是蜀中人氏,可是看到这些招待却满脸不豫之色,言语中也对夜郎人及其神灵颇多不敬之辞,这才引得夜郎王愤而刻木射之。而眼前这位汉使可是长安人士,汉家天子亲眷,这些东西怕是根本看不入眼吧……
但出乎二位意料,他们看到的汉使,居然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与务邪、鞠季对场中歌舞指指点点,频频点头。务邪、鞠季脸上的表情比句町王及漏卧侯还惊讶。务邪望向汉使的眼光,甚至多了一丝好感。
这是张放入夜郎以来,与夜郎人关系最融洽的一刻。这良好气氛一直持续到那个人的出现,戛然而止。
那个人一路走来,见者无分贵贱,无不参拜。贵者以额触掌,神态恭敬;贱者匍匐在地,满面虔诚。
“耶朗!”
“耶朗!”
“耶朗!”
一路呼声不断,怕是连夜郎王都没这样的待遇。
张放淡笑:“原来是耶朗来了,我还以为是耶稣来了呢。”
众人一脸莫名,可惜没人凑趣问一句:“耶稣是谁?”
翁指一步步走到张放面前,站定,不致辞不行礼。嘴里吟唱着难懂的咒语,双臂抖动,十指捏出各种手势当然这会他不再赤身,好歹披了件类似密宗无袖袈裟的披膊,下身围着类似筒裙的裳。衣裳边沿都是用金银丝绣成的雷云纹滚边,在周边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加上那独特的形貌与神秘的举动,益发彰显不凡。
张放早已得到鞠季提醒,知道这是翁指在进行所谓的祈福。当下起身合袖,以汉礼致谢。
足足折腾了半响这仪式才算完,然后,翁指伸手,身后侍仆呈上一黑陶碗。碗里,是腥气扑鼻,红得刺眼的公鸡血。
确切的说,这是一碗“加料”公鸡血,至于加了什么料,只有天知道。而从在场夷人盯住那只碗的热切目光中,不难猜想,他们是多么渴望能饮上一口。
但更多来自诸夷君长,比如夜郎王、句町王、漏卧侯、谈指君、同并侯,漏江、毋单、宛温……等等诸君长的目光,则紧张盯住张放汉与夜郎的关系,就决定于这一刻。
翁指双手端碗敬上,小眼睛闪动着莫测之意,嘎声道:“汉使,请满饮此神灵赐酒。”
张放笑了,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上一位使者,太中大夫张匡,最后就是因为拒饮此血酒,直接破脸。随后被感觉受辱,群情激愤的夜郎人驱逐出夜郎。
千众瞩目下,张放坦然伸手,从翁指手里接过鸡血酒,还多问一句:“只有这一碗吧?”
翁指小眼有讥诮之色一闪而逝,正色道:“神灵赐浆,非同寻常,一滴补血,一碗补精,这是神灵的恩赐,汉使的福份。就算是竹王想喝,也没有第二碗了。”
张放点点头:“可惜了,原本还想尝尝来着……”
边说边将碗倾斜,满满一碗“神灵恩赐的血浆”,尽数泼在地上,赤浆四溅,状若喋血。
第三百七十三章 耳 括 子()
这一刻,原本喧闹不已的会场倏然沉寂,空气仿佛凝固。天籁小r /》 翁指的小眼眯成一条缝,透出一片森寒杀机。
当初使者张匡不过是拒绝饮“血酒”,就被目之以不敬神灵,刻木射之羞辱,并驱逐出夜郎地界——这位汉使更绝,居然将“神赐之酒”倒了……倒……了……了!
这已经不是不给面子了,而是甩手一个大耳括子!
他是不是疯了?还是以为当真不敢动他!
在卓碧海、韩重、彪解、飞燕等担忧的目光中,在鞠季、漏卧、句町诸君惊恐的眼神里,在翁指、务邪及夜郎人行将暴前,张放不慌不忙,将黑陶碗往案上一顿,从袖里取出一卷帛书,展开,神色肃静,振声吟颂:“呜呼!有夜郎大君兴者,勇武壮烈,恭顺勤勉,身夷而心汉,为诸夷之楷模……惜乎,久不朝而生怠,心不古而思乱。遂有陈君祭正气剑,戮一人而警万众,君虽逝而国犹存,身虽损而庇子孙……呜呼哀哉!尚飨。”
一番抑扬顿挫,骈四骊六下来,现场气氛由凝固,变得古怪起来。所有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满脑子都是“呜呼”。
这是张放在路上听到陈立斩杀了夜郎王兴之后,匆匆写的急就章祭文。陈立打夜郎人一巴掌,身为使者的张放就得给夜郎人一颗枣子;陈立管杀,张放管“埋”。这篇祭文本想在明日夜郎新君继位,祭拜先君时再亮出来以示抚慰的,没想到被翁指一碗神(经)酒给逼出来了。不过,这样貌似也挺好……
“头一碗,祭奠夜郎亡君。”张放念毕,一合祭文,淡淡道,“若有第二碗,本使一定痛饮无碍。谁抢我跟他急!”
张放方才那一泼,当真是涓滴不剩,而这一番话,则是滴水不漏。
翁指嘴唇在抽动,很令人担心会不会抽风。务邪张大嘴巴,如鸭子听雷,直到鞠季提醒他致谢,务邪才憋粗着脖子,向汉使再三致谢,并恭恭敬敬接过祭文。明日祭祀,不管他愿不愿意,这篇汉使祭文,可得供在最显眼的位置。
众扈从释然而笑,诸夷君长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漏卧侯、句町王先醒悟过来,带头高声夸赞汉皇大度,汉使风度,还有这个……文采(天知道他们听懂一个字没)。随后应和者如云。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卓碧海望着张放的侧脸,心下暗赞,不愧是凤师入门弟子,周身是胆,才智俱绝,难怪能得凤师看重。
凤师,就是大剑师凤叟,卓碧海也师承此老,也就是说,两人是同门。
那日张放一剑飞击,断藤杀敌之后,卓碧海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