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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草茂盛,山高林深,草原平缓,还有湖泊沼泽,真是一处好所在。”莫顿边看边赞,显然很是心动。不过,草原虽大,多已有主。这片地方那么好,要说没主,连他自己都不信,现在就看这片地方的主人实力如何了。
莫顿已决定不走了,若此地部落势大,则投靠之;莫实力相当,则分割之;若实力弱小,嘿嘿,那就对不住了……
半个时辰后,哨探返回禀报:“大人,找到几个牧羊人,据他们说,这片地方,是属于一个叫乌丹支离的部落。”
“乌丹支离?!”莫顿扯着胡须,翻了半天眼珠子,想起来了。当年他率阖部落勇士围攻东庚烽燧,就曾与几个乌丹支离人打过交道,似乎还是什么都尉……不过,草原上战战和和再寻常不过,当年交手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个可以套交情的契机。而且据他所知,这个乌丹支离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部落,人数不多。当然,草原上的事谁也说不准,这都五年过去了,也许人家扩允了呢,得好生探探虚实。
“乌丹支离人在哪聚居?”
“牧羊人说在北面,离这二百多里,不过……”
“不过什么?”
“据说在三十里外,有乌丹支离人的一个堡垒,时有乌丹支离人来巡守,有时来的还是都尉……”
“走,看看去。”
莫顿率一众骑卫远去之时,里许之外,一个裹着厚厚破袍的人收回目光,压低帽沿,用脚踩着一大捆杂草,双手用力拉紧束条,甩手扛上肩。
这人走回营,经过一片屠宰场时,一个挟着咩咩叫的肥羊的壮汉四顾无人留意,迅速向他靠近,低声道:“等会要宰羊了,今天是不是要写个‘一’字?”
那人摇摇头,抬手顶了顶帽沿,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警惕眼睛:“不必了,莫顿不会走了。”
“呃?你是说……”
“这么宜居的地方,换我也会留下。”
这两人对话之际,五官隐现,若是公孙覆见了,必定大吃一惊——这两人,一个是邓展的随从石牛,另一个,竟然是流民团主官墨秦!
石牛本就是随邓展一起被俘,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但墨秦不是跑了么?怎么……
没错,墨秦是当天极少数幸运逃入芦苇泽,潜入水中,而躲过一劫的人。但失职的愧疚,使他没有返回乌垒城,也没在附近等候张放使节团发落,而是毅然化装成牧民,尾随鞮汗人迁徙路径,一路追踪。
不得不说,墨秦挺幸运,他不但在十天后追上了鞮汗人,而且还成功混了进去。
当时正好汉民队伍里有一个年轻人在匈奴人突袭之夜受伤,十多天后终于撑不住,当天夜里死去,其家人把尸体背出营地埋葬。
这时躲在暗处的墨秦看到,灵光一闪,从暗处现身。那家人着实吓得不轻,但在看清来人居然是他们的主官时,满脸不可置信……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墨秦冒充死而复活的年轻人,随那家人返回营地,就此潜伏下来。由于墨秦是流民团主官,认识他的人很多,身处险地,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所以墨秦前段时间装病,反正他是“伤员”,有病很正常。过了一个月后,他慢慢“恢复”,可以四下走动了,他在脸上涂着混合马粪的泥浆,一般人都认不出他。
墨秦本想联系班行及邓展,但这二人被匈奴人看守很严,无法接近,倒是无意中与被匈奴人安排屠宰的石牛接上了头。
墨秦从石牛那里,得知邓展的近况,同时,也看到了班行被屈突一行押着向南折返。墨秦是知道身后一直追着一支追猎队的,在看到班行脱队折返时,就知道事情的转机来了。
他估算着班行、屈突会在什么时候撞上追猎队,追猎队截杀屈突之后,必会全速追击,于是让石牛用羊血在树皮上做标志引导。之所以写得不清不楚,倒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写字的人石牛,他就认得自个名字,还有从一到十的数……
听说不用再写,石牛顿时激动起来,胳膊一叫劲,把羊挟得咩咩哀鸣,抑制不住兴奋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在明日……”
墨秦仰首西眺,眼睛眯起,有针尖样光芒闪动:“也许明日,也许,今夜……”(。)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追猎三千里(八)】()
莫顿找到了那个乌丹支离人的堡垒,但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堡垒修建得倒挺坚固,不愧是汉人之后,堡垒里只居住着几户人家,主事的是个什长。虽然看上去蛮精悍的样子,但级别太低,莫顿根本不想与之打交道。于是在交待对方一番后,返回营地。
夜幕降临,莫顿在安排周边的巡哨警戒后,揪着花白的胡子往主帐里走。不知怎地,今夜很是烦躁,心神不安。不会出什么事吧?会出什么事呢?越想越不安,心烦之下,脚步一转,也不去主帐了,转向另一处。
在距离主帐百步外,有一个不起眼的帐篷,看上去跟普通帐篷差不多,周围却布置了四个匈奴人看守。两个在帐门处站岗,两个隐于暗处,防守相当严密。看到莫顿出现,两个看守的匈奴人赶紧上前行礼。
莫顿鼻孔哼了一声:“那个人,伤养得怎样了?”
匈奴看守的回答言简意赅:“禁得住大人一顿教训没问题。”
莫顿紧了紧手里的皮鞭,磨着牙:“那就好,老子今夜心情不好,活该他倒霉!”
哗!帐帘拉开,两个持火把的匈奴人先后进帐,左右侍立。明灭不定的火把,照在一个被捆绑在撑帐立柱上的人脸上。
蓬头垢面,衣衫破旧,从破烂衣襟里露出的皮肉,凝着干涸的血块,有的地方,明显化脓溃烂。那人脑袋低垂,身体软塌,似乎没有麻绳的束缚,他随时会瘫倒在地一样。
帐子里的动静,对那个人没丝毫影响,他就这样垂着头,一动不动。直到那熟悉的皮鞭绷直的啪啪声响起,那人才慢慢抬头——尽管一脸蓬乱的胡须遮住大半面孔,但仍可一眼看出,是邓展。
面对那个一脸戏谑的狰狞面孔,邓展说的第一句话,却是:“算算时间……莫顿大人的手也该痒了。”
莫顿抻了抻皮鞭,狞笑一声:“本来今晚没打算收拾你,不过……算你运道不好,我确实手痒了。”
“那就来吧,下手狠一点,否则……”邓展吃力仰起脸,努力撑开肿成核桃的眼睛,“……以后怕没机会了,呵呵……”
莫顿得意的笑容一滞,猛地踏前一步,鞭梢顶起邓展下垂的头,怒道:“你在说什么?”
邓展咧开肿胀的嘴唇,呵呵直笑:“逃到现在,也有几千里了,也该到头了。”
“混账!”莫顿怒骂一声,狠狠一鞭抽下,刹时血线标飞,皮鞭着肉声令人头皮发麻。
邓展浑身抽搐,笑声如狼:“莫顿我的儿,你就这点力道么……咳咳,拿出吃你娘的奶的力啊……”
邓展胡语说得不太好,这句俚语辱骂,他是用汉语说的,莫顿想必听不懂——但是,莫顿举鞭的手却停了!
难不成这家伙居然听懂了?可是真听懂了只怕下手更狠,怎会停下?
百思不解的邓展愕然抬头,他看到的莫顿,眼睛瞪得比他还大,似乎身体在发抖——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嗜血如狼的莫顿,会见血发抖?!我不会眼花了吧?
很快,邓展发现,他真的眼花了,但也不是眼花。确实有什么在抖,但不是莫顿,而是地面……
哈哈哈哈!
草原上空,响起邓展歇斯底里的狂笑。
……
墨秦也被惊醒了,但不是邓展的笑声,而是大地的震动。在草原上呆得久了,一听就能知道,这种震动,是战马奔腾发出的巨大响声。而且,这样惊人的动静,至少有上千匹马才能折腾出来。
上千匹马?怎么可能!
墨秦连滚带爬蹦出帐子,迎前跑来一个黑乎乎人影。墨秦跳起,袖里短刃弹出,在月色下闪出一抹炫光。
“墨曹,是我!”
“石牛?!”墨秦忙收刃,顾不得问他是怎么跑来的,急切道,“哪里传来的动静?是不是匈奴人的马群惊了?”
“不是,是……”石牛喘着粗气,向西边山坡一指,“从山那边传来的……”
“该不会是……”墨秦张大嘴巴,一把拉住石牛,“走,去看看。”
鞮汗人的营地已经乱套了,到处是交织的火把与乱窜的人影,惊呼哭号搅得成一锅粥。这当儿也没人管汉民俘虏了,墨秦与石牛飞快跑向山坡,奋力爬上坡顶。然后,他们看到了……
真的是千马奔腾!
朦胧月光下,靛蓝色的草原完全被一片耸动的马群所覆盖,烈马嘶鸣响彻半空,闷雷铁蹄惊天动地,草皮犁翻,烟尘如雾。如果不是站得高视角好,墨秦与石牛根本没法看清,这铺天盖地的人马。
人马……对了,怎地只有马,人呢?
这也是面对千骑冲击的鞮汗人的疑问。
当潮水般的马群出现在数里开外时,鞮汗人的警戒哨就已发现并拚命往回赶,边赶边发出鸣镝警讯。鞮汗人早已形成主动战斗意识,都不用莫顿组织下令,一个个但凡能骑马拉弓的人,自发从帐篷里、篝火边、牛马旁奔向马匹,虽纷乱却毫不迟疑迎向未知的袭击。
但是,他们的勇气,在看到千骑奔腾的一刻,如冰遇火,顿时消融。有的打马向两旁躲避,有的则掉头而逃,更有的冲得太靠前,避无可避,索性拔刀迎向马群……
千骑滚滚,无情卷绞,蹍碎一地狼藉。当奔腾的马群消失,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鞮汗人猛然发现,不止有马,还有人……呃,是人马合一的骑兵冲刺。
借着淡淡的月色,墨秦与石牛瞪大着眼,两双瞳孔里不时闪过一道道亮光,旋即就有黑影从马背摔下,被隆隆乱蹄踩进烂泥。
“墨曹,你说,这些骑士,会是我们的援兵么?”石牛用力咽着唾液,喉结上下滚动,喃喃问道。
墨秦一时无法回答,他感觉是,希望是……只是,追猎队怎可能有那么多马?完全超出认知啊!
鞮汗人被这连续打击整得发懵,黑暗中也搞不清对方有多少骑兵,只知道刚才最少上千匹马,那后面的骑兵……这念头一兴起,再无斗志,纷纷掉转马头逃跑。
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支人马,人影不多,不到十骑,但整出的动静,丝毫不比千骑席卷差。
但见这些骑士冲近鞮汗人,每人挥臂连甩,黑暗中红光乍现,雷鸣声声。许多鞮汗人坐骑惊蹶,顿失前蹄,坠马者如下锅的饺子。
一听这雷鸣声,墨秦与石牛同时跳起,异口同声:“是我们的援兵!”(。)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追猎三千里(终)】()
爆炸声一响,莫顿也明白过来,这是对头找上门来了。这种雷炮,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汉军!富平侯!
随便哪个都够他喝一壶,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莫顿也跟墨秦有着一样的困惑——这汉军追兵哪来的上千匹马?难不成是从左焉支部抢来的?恐怕只能这样解释了。这会莫顿也来不及想太多,眼见大势已去,跳上亲随拉来的坐骑,掉头向东狂逃。
他就这样跑了?不要部族了?不要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