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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几个百姓退下之后,墨秦整理衣冠,躬身行礼:“墨秦参见君侯,不知君侯驾临,有失远迎,祈恕罪。”
张放示意青琰等人守在户外,步入室内,也不介意蒲席破旧,从容端坐,抬手示意墨秦坐下。
“今日本是要拜访议曹,但到得府上,老仆却道议曹已出门公干。左右无事,信马由缰,不意到得首阳山下,才知议曹也在此。如此巧遇,正好拜访,故不告登门,请勿嫌冒昧。”张放当然不会直说是专门冲人家来的,否则目的性太强,容易惹人反感。
墨秦连道不敢,他倒没想太多,因为首阳山不是一般的荒山野岭,而是一座名山。这是著名的孤竹国两位王子伯夷、叔齐薇菜充饥,不食周粟而死的所在。经常会有一些文人骚客来登山瞻仰先贤遗迹。富平侯来到蒲反,首阳山近在咫尺,特意来访古赏玩也在情理之中。
张放也没提昨夜宴会时墨秦拂袖而去之事,只以一种谈工作的口吻,询问赈灾情况。墨秦显然对赈灾有不少看法的,但在回答问题时,却很谨慎,并未吐露对上官的不满,回答物资的发放、谷米的配送等也是中规中矩。
张放边听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直到墨秦说到:“……下官此次到白沙邑,只是为清查一桩权贵占田之事。赈灾事宜,周明庭所知远胜于下官,君侯不妨返城之后召其询问,当有所获……”
张放轻哦一声:“权贵占田?哪位权贵?”
墨秦淡淡看着少年列侯:“君侯还是莫问的好,有些事,知道了,反而难做。”
张放微笑摇头:“你想收集证据,然后通过正常途径上奏疏弹劾?我告诉你,没用的。”张放边说边站起来,双袖展开,“大汉皇朝,王家其半,汝当如何?”
墨秦怔住,半晌才道:“原来,君侯知道了。”
张放振袖负手,灿然一笑,牙齿白得晃眼:“你说呢?”(。)
第二百六十七章 【伏 袭】()
张放已经亮了底,墨秦也终于明白其来意,尽管他还没能完全信任眼前这个年轻权贵,但正如对方所言,王氏崛起势不可遏,朝堂诸公半为其用,他的奏疏递上去,能不能听个响,半点把握都没有。既然如此,何不赌一把,信对方一回。如果自己看错了,顶多就是撸官罢了,区区二百石官,丢了又有何可惜?
墨秦反复权衡之后,拍拍手,唤来仆从:“把我放在骡背上左边的大袋里,中间一格的简牍取来。”
这时张放笑望墨秦:“如今子期还不愿开诚布公谈谈赈灾事宜么?”
听到张放直接称字而不以官职称之,墨秦心头一暖,深吸口气,道:“君侯想必已派人到粥棚看过,贵属或会禀报‘粥可立箸’,但君侯若早来几日,遣人观之,必可见‘粥清可见底’之景象。”
张放不动声色,发出一连串提问:“缘何如此?有人中饱私囊?是谁?有多少官吏卷入其中,你手里可有证据?”
墨秦只反问一句:“若下官手里有君侯想要的所有答案,君侯当如何?”
张放想了想,道:“我不妨透露一点消息给你——蒙陛下圣恩,增赐我食邑千户,而这千户人口,就从河东流民中来。你说我会如何?”
墨秦一直绷的脸终于绽开笑意:“原来如此,墨秦知道该如何做了。”
门外传来仆人声音:“主人,简牍取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张放在前,墨秦在后,走出农舍,看看日头,已过午后。
张放让扈从们取来食物,用荷叶包好,在农舍门前的大树下一一盛放,请乡老附近及乡民前来就食。一时间好不热闹。
身处其中的墨秦,看着与乡民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半分贵公子做派的张放,几疑眼前之人不是长安来的权贵,而是寒门秀士。
一直到末时初,风尘朴朴的彪解与渠良出现,欢快的气氛才告一段落。
二人神情都不太好看,渠良刚从车上下来,一拐一拐走近,张口欲言,张放竖掌止住。然后向诸乡民拱手致意,方才移步到车旁,目光一扫,道:“公孙覆没带他的贲士来,出什么事?”
渠良低声道:“是那个苟参,他说接到皇太后懿旨,要调回贲士。改由河东郡兵扈卫公子。”
居然有这样的事?张放皱眉,皇太后怎么管起这档事来了?旨从中出,越过大司马府,这不合规矩啊。这事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张放当机立断:“走,马上返回蒲反!”
张放告别殷切的乡民,登上轩车。这回随行人员还多了墨秦与他的一个仆人及三个小吏。
……
首阳山西北侧有石门,因两座石岩东西对峙,间开一线,形似石门而得名。在后世,“石门夜月”为当地一景。其后有长十五里的天井峡谷,这里陡峭的山崖相地挺立,四山合围,蓝天变成一条细线,人如处在井底,其地势恰似一大锯解开的板缝,故此当地俗称解板沟。
张放来时,对这险峻的地势就有大开眼界之感,还特意放慢骑速,好生流览一番。不过在回去时,再无如此闲情雅致,轻车飞骑,快速通过。这可苦了跟在后面的的仆人与小吏,他们哪有马骑,只能骑着骡子,撒开蹄子,拚命在后面撵……
就在驰行至十里处一个小转弯时,当先开路的初六、羽希猛然勒马。
希聿聿,两马人立而起。紧随其后的渠良也紧急勒缰,一行人马顿时纷纷挽缰按辔,峡谷里一片马嘶之声。
张放掀开车帘,探出身子,正见初六飞驰而至,神情惊怒:“禀主人,前方有人推倒大树,拦住路口……”
话音未落,后面蓦然传来一阵轰然大响,回音在山谷里嗡嗡回荡。
“不好!公子,后路也被人用大树截断了!”
“君侯,我的仆从与三个小吏被截断在后面了!”
“公子,有人暗算我们。”
张放豁啦撒开外衣,露出劲装,一脚踩着车辕,竖掌示意众人噤声,同时游目四顾。
张放的镇定,感染了众人——其实主要是墨秦、刘枫与羽希,他们大概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险情。而张放与他的一众老扈从,可都是经历了东庚烽燧的生死血战,更亲身参与了一场灭国大战,这心理素质,那是杠杠的,等同于沙场老兵,处变而不惊。
天仅一线,空山寂寂,陡崖如倾,时见鸟飞。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马嘶喷鼻刨蹄之声,山谷里一片死寂,那沉闷的气氛,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挡路的大树粗如合抱,足足有十几棵之多,横七竖八,互相交叠,足有一人多高。骑马是过不去的,攀爬还可以。
爬树高手青琰翻身下马,一步一趋,缓缓向树障走去,众人的眼睛都在追随着她。
当青琰接近树障,慢慢伸出一只手,刚刚搭上一根斜生的树枝时——啊啊啊!一连串的惨叫传来,令人悚然而惊。
青琰悚然收手,墨秦骇然惊呼。
“是我的仆人与寺衙小吏……”
众人一齐回首,正见几颗石头大小的东西,呼呼呼飞过树障,砰砰砰砰!摔落在轻车前。
刘枫、羽希发出一声惊呼。墨秦一见,悲愤交加,浑身因愤怒而颤抖:“混蛋!凶手!”
是四颗人头,至于是谁的……不问可知。
断路、杀人、枭首,鲜血淋漓……威胁恐吓之意昭然若揭,换成是京城诸少中的任何一人,怕是早崩溃了。只可惜,对方找错了人,这一招,对张放及他的扈从没用。
在墨秦悲愤、刘、羽二少年失色,就连青琰、初六也避开这几个血淋淋人头时,张放与彪解却不约而同上前查看起首级来。这两人一个前世是医生,见惯这种场面;另一个是剑客,杀人如杀鸡,也是不惧。
很快,两人都得出一致结论:“断口平滑,切割利索,出手之人是老手。”
青琰突然惊叫:“又来了!”
张放、彪解急抬头——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人头,而是一件黑乎乎的东西。
啪!东西落地,竟是一块绑着石块的树皮。
这是什么东东?
刘枫上前拆开一看:“树皮上有字。”边看边念道,“我等是中条山义民,替天行道,只劫财,不害命。尔等听真,要钱不要命,要命不要钱,请贵人自选。”
中条山……盗匪?!(。)
第二百六十八章 【震 慑】()
中条山脉莽莽延绵几百里,首阳山就是这条山脉支系之一。这两年河东旱涝交替,民多受其害,流民日渐增多。不是每个人都甘愿去领那可照人影的稀汤,一些生性凶悍的流民,铤而走险,落草为寇,劫掠地方。这种情况,在任何一个受灾地区,都不鲜见。
张放来河东之前,就知道有群盗,否则也不会带上一支小部队。中条山有盗匪,张放也知道。但据他了解,都是些不成气候的散兵游勇,小伙三五人,大伙十来人,靠打闷棍、强乞讨、蒙面入户等低级手段抢掠,敢于拦路抢劫,而且还是抢劫官员的,几乎没有——之所以说几乎,就是曾经有过,但很快被灭了,足以为其他盗匪警示。
说到底,这些流民盗匪与当初张放穿越大汉时,碰到的焦孟那伙人差不多。这些人敢碰军队、官员吗?从墨秦只带几个随从小吏就敢出城五十里,钻山进村就可以知道答案。这也是张放敢只带几个扈从就进山的原因,当然,他也留有后手,只是没想到会被王家人断了后援。但眼前发生的血腥一幕,却将这一切推翻。
张放望着地上的首级,深吸一口气,振声道:“好一个‘只劫财,不害命’,为何残害这四个人?”
树障前面,传来一个阴冷得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声音:“因为他们反抗了。我说了,留财不留命。”
终于听到对方声音,张放立即道:“要财是吧?简单,你进来取,或者派一个人进来取就是。”
那个声音发出嘎嘎笑声,象锐器冲击人的耳膜:“贵人要赏我们钱财,兄弟们,你们谁进去取?”
“我——”后面的树障外发出一阵高呼,听声音不下数十人之多。
“我——”这次的声音则是从前方路口的树障后传来,同样有数十人合声。
青琰、初六、刘枫、羽希、渠良、彪解、墨秦等人的脸色都变了。万万没想到,贼人居然有这么多,而且,还是前后包围。先前还打算强行突围,如今却不得不打消这个计划。
这是在示威啊,不过目的确实达到了。
张放盯住墨秦:“首阳山,或者说中条山,何时出现这样大股的盗匪?”
墨秦很肯定地摇头:“之前从未听闻。”
张放点点头:“明白了,冲我来的。”转身对青琰等人道,“检查装备,暗语报数。”
张放一声令下,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在墨秦愕然的目光中,那个不苟言笑、眼神很凌厉的婢女,一掀外罩,露出围在细腰上的一圈飞刀,寒森森的刀锋,晃人眼瞳。那个骑术极好的青年,则从弓囊里取出一把大弓,压成半弧,嘎吱吱地上弦。那身上带着若有若无杀气的男子,则拔出一把雪亮的利剑,剑脊透着淡淡的红光,这红光所透出的意味,令人不敢深思。就连那走路都不稳当的驭手,竟然也掏出一把尺刀,刀虽短,却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