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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被按在地上雪亮鬼头刀高高举起师部马夫、伙夫、勤务兵们噤若寒蝉宪兵上尉威严他们叉着腰道：“见了么这就是当逃兵下场来人”
宪兵们脚跟并：“！”
“斩了！”
老李眼睛闭两滴浊泪从眼角流出
“刀下留人！”正当鬼头刀举起之际陈子锟大喊声这个籍籍无名二等兵义无反顾首先了出来
宪兵上尉盯着他：“大胆你造反不成？”
陈子锟毫无惧色：“长官放老李条生路吧”
“军法如山凭什么放他？”
“长官给李长胜个戴罪立功机会我等愿意为他担保”王德贵也了出来紧接着马夫伙夫勤务兵们也了出来起替老李求情呼啦啦跪了地人
宪兵上尉摸摸下巴杀鸡儆猴效果已经达他也不造杀孽便顺水推舟道：“在众位弟兄面子上我今天先不杀你等打完仗再行处置”
转脸赵玉峰又道：“赵军需跟我军法处来下”
赵玉峰哆嗦勉强笑：“啥事？”
宪兵上尉道：“哦事了再”
宪兵们带着赵玉峰走了老李趴在地上老泪纵横哆嗦着给大家磕头道：“大恩不言谢我李长胜这条命是大伙给这份情我记下了”
王德贵过来扶起他叹气道：“老李你咋整不声就跑”
老李道：“家里人捎信来老娘不行了我……时糊涂”
……
赵玉峰被带了军法处望着神龛里供奉关公和墙上挂着鬼头刀他虚汗湿透了衣衫心中后悔不迭不该贪那五百块钱便宜在军粮上做手脚
宪兵上尉笑吟吟在他面前坐下正发问忽然个传令兵进来道：“大帅令即刻开拔不得误”
“呵呵赵军需咱们事情改天再谈吧”宪兵上尉道
赵玉峰失魂落魄赶回了军需处开会原来两军已经在涿州、高碑店线展开激战讨逆军兵力吃紧不得不将师部后勤兵派上线使用
赵军需任务简单带着炊事班人将干粮运送前线即可
第十章 运粮队遭劫（）
第十运粮队遭劫
辎重车队整装待发骡车上满载着货物是前线军队急需粮秣大兵吃锅盔馒头咸菜战马吃燕麦、干草给长官们带香烟和白酒满满当当装了五十辆大车
赶车是讨逆军从天津郊区拉来民夫抱着鞭子坐在车上骡子们静静着不时打个响鼻不远处炊事班十二个大头兵正列队集合接受上司训话
军需处长简短了句无非是前线战事紧弟兄们安速把干粮运上去贻误了战机军法从事之类话后问了句：“弟兄们加把劲把边防军打败我大家喝酒”
“遵令！”赵玉峰敬了个礼指挥士兵各自登车车队在夜色中向西驶去
五十辆大车沿着乡村土路驶向高碑店由于是在大后方行军所以无须担心发生三国演义里那种杀出彪人马截粮故事天上明月高挂群星璀璨空气中散发着空气芬芳如此美好夏夜赵玉峰心情却点也好不起来
军法处里幕依然让他胆战心惊宪兵上尉皮笑肉不笑嘴脸肯是知道了自己贪污军粮事情如果不是出紧急任务押送军粮必自己已经被绑在军法处老虎凳上了吴大帅治军向来严谨虽然只贪了五百块黑钱也够吃枪子了
眼下是暂且躲过了劫可是屁股上屎是擦不掉了回去之后肯被军法处拿问赵玉峰心乱如麻不知该何去何从
另辆骡车上也个人在长吁短叹马夫李长胜白天险些被枪毙亏了众弟兄求情才留命家中八旬老母即将辞世自己这个不孝之子却不能回家伺奉床前他心如刀割
跟着炊事班押运粮草这倒是个逃跑好机会可自己跑了弟兄们就遭殃了做人不能只顾着自己
娘娘忠孝难两儿子只能等仗打完再去您来坟前磕头了李长胜默默流下了眼泪
他赶骡车上装满了柳条筐筐子里是炊事班加班加点赶制出来锅盔这种死面饼子是用木槌反复敲打和面烤制而成硬度和厚度足以当盾牌使用不光压饿能耐保存实在是军粮上品
陈子锟就坐在这些锅盔上面嘴里含着根草棒子怀里抱着他毛瑟马枪心中充满了感慨
他不是第次上战场了当年在关东当马贼时候就过惯了刀口舔血日子可别管是打家劫舍砸响窑是对抗官军围剿打来打去就是百人规模这种十万人大会战可经过
终于能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了老伙计就靠你了陈子锟抱起马枪在冰凉枪管上亲了口
王德贵睡正香他胸前子弹带里插得是秫秸根子弹他劝陈子锟来着押运粮草而已用不着那么紧张
凌晨时分人困马乏车夫们强打精神继续赶车些押车士兵早已进入了梦乡呼噜打震天响只满怀心事赵玉峰、李长胜个亢奋过度陈子锟睡着
车队进入茫茫青纱帐四下静谧无偶尔响起两声猫头鹰叫声
突然之间陈子锟觉得身上冷飕飕股不祥预感浮上心头等他回过味来正躺在车上挺尸王德贵猛然睁开两眼大叫声不好将陈子锟踹车下
“啾”声陈子锟刚才坐着地方赫然出现个弹孔是晚秒钟就被打死在马车上了
枪声大作杀声片反应当数赵玉峰了个跟头翻下车下头扎进了青纱帐
李长胜动作不他慢少马鞭丢弓着腰溜烟跑了
其他人可就遭了殃大车上睡觉押运兵被人当成活靶子打枪声哭喊声马嘶声乱作团
陈子锟反应挺就地打了个滚以车轮为掩护哗啦声推弹上膛正寻找敌人开枪位置王德贵跳下车来拉起他便走：“跑中埋伏了”
“军粮咋办？”陈子锟脖子上青筋乍起
“听这枪声起码个连留得青山在不愁柴烧跑！”王德贵脸上哪平日半分平日里吊儿郎当样子平端着毛瑟步枪拉栓射击甚至连瞄准不用动作流畅无气呵成每声枪响之后对方火力密度就弱了分
陈子锟咬牙弓着腰扭头就跑子弹在他背后掀起排烟尘头扎进青纱帐之后趴在田垄上朝黑暗中膛口焰闪烁地方开枪掩护老王撤退
王德贵夹子弹正好打完提着枪猫着腰如同灵巧无野兽迅速蛇形机动窜了过来大校场上训练标兵和他也只能是徒子徒孙级别
扑进青纱帐王德贵从牙缝里迸出个：“跑！”
陈子锟二话不收枪就撤跟着王德贵命狂奔枪声在身后渐渐稀疏
“老王歇歇吧”陈子锟气喘吁吁道
“你年轻不上我”王德贵底是上了年纪了狂奔了路满头大汗狼狈不堪不过这张嘴依然不饶人
“我是怕你累着”陈子锟掏出两个子弹桥夹丢个给老王另个压进了弹膛持枪警戒
老王趴在地上听了听道：“追过来”
陈子锟问：“弟兄们呢？”
“子弹不长眼怕是死了”王德贵语气里竟然丝毫悲伤忽然他竖起耳朵低喝声：“口令？”
“三师回令”草丛里传来回答
“威武出来吧老李”王德贵收了枪
李长胜从草丛里钻出来蓬头垢面枪也丢了二人咧嘴惨笑：“让人包了饺子了”
王德贵道：“狗日边防军居然偷袭咱粮道点也不厚道”
老李道：“现在咋整？”
王德贵道：“你问我我问谁五十车军粮他妈丢了就咱个人跑出来回去不立马枪毙”
李长胜道：“横竖是个死不如干脆跑了算了”
王德贵道：“处打仗往哪里跑这回再让宪兵逮可人给你情当场就斩了”
李长胜撇嘴：“鸟毛”
陈子锟插话道：“为啥跑依我立功机会来了”
两个老兵起着他如同打量怪物：“你丫吓傻了吧粮食让人劫了他妈立功？”
陈子锟道：“为啥五十车军粮只派咱们个班人马押送？”
王德贵翻翻眼皮：“这儿是战线后方”
陈子锟拍巴掌：“对敌人股部队渗透咱后方来了劫了军粮他们能劫咱们就能劫军火车队传令兵这可是重大军情贻误不得”
王德贵明白过来：“你意思是赶紧回去报？”
陈子锟道：“就这么空手回去肯不行起码也搞清楚敌人少兵力往哪儿去了”
两个老兵低头琢磨了阵觉得他话些道理于是三人沿原路返回这条走越走越心惊茫茫青纱帐真是打伏击好地方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选了这条路五十车军粮送了人
临近战斗发生地点之时王德贵让两人留下独自匍匐前进而去过了五分钟走了回来道：“事了过来”
三人来路上地上倒伏了五具尸体身上枪支子弹已经不见遍地是杂乱车辙印和脚印李长胜点亮火折子查番道：“牲口往北去了脚印起码五十号人三个军官”
陈子锟也是寻踪觅迹高手搭眼果然三双不同马靴印其他是布鞋脚印脚印长度、步幅以及深度这些兵是身高体壮精兵
“好个徐树铮用兵果然了得”陈子锟喃喃自语道
王德贵问道：“哎你咋知道是徐树铮派兵？”
陈子锟道：“边防军东线前敌总指挥是徐树铮西线前敌总指挥是段芝贵而这里是东西两条战线之间两边可能性但徐树铮素来喜欢用奇谋所以我估计是他派出人马截我们粮道”
王德贵听他头头是道心中佩服道：“行你子肚子里墨水“
三人起动手将五具战友尸体并拢处白天起吹牛打屁兄弟此刻已经阴阳两隔望着张张熟悉面孔陈子锟叹口气戴上了军帽道：“弟兄们走好”
王德贵催促道：“走吧骡车速度慢咱们兴许能追得上不撂倒他个人就对不起我这些死去兄弟”
往前追了阵忽然陈子锟做了个止步手势指了指不远处草丛王德贵会意拔出匕首迂回过去刚动手草丛里传出颤微微声音：“别开枪我投降”
大家松了口气是赵军需声音
第十一章 歪打正着司令部（）
第十歪打正着司令部
赵玉峰觉得天下倒霉人就是自己先是贪污被军法处查端倪好不容易摊上个押运军粮任务暂时避祸又遇皖军劫粮幸亏他反应头扎进青纱帐里命跑终于保了条性命
趴在乱草丛中暗叫声好险不过他就回过味来军粮被劫自己身为带队军官枪未发带头逃跑这可是死罪这里他万念俱灰掏出手枪塞进嘴里可是脑袋爆开样子就觉得蛋疼是讪讪将手枪拿开了
妈好死不如赖活着索性逃走算了
正准备趁夜色溜走忽然听响动似个人冲这儿来了深半夜兵荒马乱肯不是良民八成是皖军来搜捕他赶紧趴低身躯不敢出声哪知道对方是发现了自己并且包抄过来
赵玉峰当机立断投降
落在敌军手里也落在自己人手里强
可是高举双手走出来竟然是自己手下三个大兵赵玉峰松了口气：“可吓死我了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陈子锟把自己法赵玉峰大呼太危险可三个兵铁了心去翻他也辙
“赵军需不你先去报俺们摸清楚敌军踪迹再回去”陈子锟道
赵玉峰黑漆漆青纱帐颗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算了我跟你们起去吧也好个照应”
四个人借着月光深脚浅脚尾随着车辙印向前走穿越茂密青纱帐前面豁然开朗座破败不堪土地庙孤零零伫立在田野上门口着个岗哨
充当尖兵陈子锟举起只手示意大伙儿停下趴在田垄上瞅了会低声道：“这帮狗日胆子不连游动哨放”
着他拔出刺刀抓起把泥土抹在上面防止反光
赵玉峰心惊肉跳：“你们干啥？”
“弄翻他个替弟兄们报仇”陈子锟道
“这不是作死么？”赵玉峰急抓耳挠腮后悔死早知道就不该跟他们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