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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日段祺瑞宣布下野这位北洋之虎终于黯然离开了权力中心乘火车离开北京据专列抵达廊坊时候曾经稍停段祺瑞问从人又铮是死在内是外从人指明方向后段祺瑞眺望久沧然泪下
北方混战交通阻隔邮件不通陈子锟派往北京打探消息人员也杳无音信五月初天江东省督办公署门前来了个风尘仆仆旅人穿着皱巴巴旧西装蓬头垢面谱儿不嘴京腔张嘴就见陈督办
“这是我片子拿去给你们陈大帅瞅瞅就他老朋友了”旅人气派十足递过去张名片守门卫士不敢怠慢急忙报副官处长赵玉峰接了名片上面写着京报主笔 阮铭川赶紧迎门外帮阮大记者把行李提着公署会客室又让仆役打了热水给阮铭川洗脸
洗了把脸阮铭川精神恢复了些道：“烟么？”
“”赵玉峰赶紧掏出三炮台
“抽我”门外传来爽朗笑声陈子锟了拿出茄力克香烟整包递给阮铭川又帮他点着火阮记者狠狠地抽了口吞云吐雾闭上眼睛躺在沙发里：“妈这天可把我憋死了”
“阮记者怎么如此狼狈我可是送足了盘缠哦”陈子锟奇道
“你给我送盘缠？”阮铭川惊讶
“是”
“哈哈哈原来如此阴差阳错你人找我我自个儿来了”
“北京底发生了什么事把你搞成这幅摸样？”
阮铭川低下头往日整齐油亮分头散了下来挡住眼睛
“邵总编被枪毙了”阮铭川低声道
“什么邵飘萍被枪毙了？谁干！”陈子锟大为惊愕邵飘萍是京报总编北京著名报人闻界泰山北斗支笔刀枪犀利就算是袁世凯也不敢随便动他怎么枪毙就枪毙了
“奉张干”阮铭川狠狠抽了口烟“郭松龄反奉时邵总编在报纸上大骂张作霖被他们记恨上了奉军入京后邵总编觉察不妙逃东交民巷六国饭店哪知道家里吵架非他去调解结果走家门口就被奉军特务抓住了张学良亲自下令枪毙”
“汉卿下令枪毙！”陈子锟倒吸口凉气这位兄弟下手可真够黑
“是报界同仁前去求情张学良只做了个砍头手势……”阮铭川长叹声痛苦摇摇头
“京报了北京报纸也自动停刊了人人自危胡子不讲理”
陈子锟道：“邵先生骂过袁世凯骂过段祺瑞骂过曹锟次次骂得怎么着怎么了奉张这儿闻记者动动笔头骂骂人就掉脑袋了这事儿做不地道”
阮铭川道惨笑道：“岂止是不地道清末时期闻尚且自由皖系直系军阀虽然昏庸野蛮倒也懂得大道理对报人能够容忍了直系这儿年闻自由风气毁于旦北京闻已死报纸已死我也被通缉所以你这儿来避祸了老朋友你可得收容我”
陈子锟道：“我正是求贤若渴之际需你这样报人你来我江东办报我力支持”
阮铭川转忧为喜：“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哈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来对了不过咱们先好你可不许干涉报纸内容记者写批评你也不能抓人、封报纸”
陈子锟笑道：“你我像土匪出身军阀么？”
阮铭川哈哈大笑：“你来就是”
陈子锟也大笑起来赵玉峰担心阮记者心北京记者就是胆子大大帅面前敢开这样玩笑
笑完了阮铭川忽然捂着脸哭了哭了会竟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陈子锟使了个眼色带着赵玉峰悄悄离开了会客室吩咐人不许进去让阮记者好好休息
……
督办公署发薪水日子了刘婷在会计科领了五块沉甸甸银元欢天喜地回家去她家就在报馆附近是个三合院弟弟妹妹正在院子里打闹母亲坐在门口缝补旧衣服
家里人丁太父亲个人薪水仅能糊口而已刘婷从就穿过衣服是大人旧衣服改她穿了就给弟弟妹妹穿传弟弟那里已经补丁摞补丁了
父亲在报馆加班江东时报八个版面是省内大报纸从未在上出现过低级错误就是因为批精干娴熟校对和排工父亲起早贪黑经常加班每月十二块钱薪水母亲经常唠叨他用可父亲我就是读人除了干这个能对路做买卖出苦力我资
刘家算是香门第祖父是光绪朝进士做过任县令但是两袖清风不和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就被人弹劾下来郁郁而终给家里留下两银子父亲是光绪末年秀才出身属于传统老人在化冲击下那些旧东西用武之地只好屈尊去当个校对
刘婷进家门就把薪水交给了母亲母亲把五枚银元数了好遍欣喜道：“刚上工就拿这么钱这大学真不是白上顶上你爹半薪水了”
“娘给爹买瓶好酒吧再给弟弟妹妹们买点糖吃”刘婷甜甜笑了
母亲了排出三块银洋来道：“婷儿去扯块布做件衣服好歹也是督办公署秘不能让人家笑话”
刘婷推辞：“娘不用了我就穿这身督办不笑话我”
正着父亲回来了瘦高个圆框眼镜蓝布长衫腋下夹了把油纸伞四十岁人起来像是五十岁
母亲欢天喜地：“当家来婷儿发薪水了五块大洋呢”
母亲见他神色些不对便道：“怎么了又挨骂了？”
父亲唉声叹气半晌不话被逼急了终于来了句：“昨天报纸校对错了个被报馆给辞了”
“什么！辞了凭什么你辛辛苦苦给他们干了这么年功劳也苦劳错了个就辞！人情味么你也是废物个不会和他们吵么！”母亲大发雷霆
“我吵了……用”父亲嗫嚅道两手在身上搓着
“好了娘别了爹心里也难过”刘婷懂事劝道其他弟弟妹妹趴在门边瞪着双双清澈眼睛着
“二三交学费欠巷口卖铺油盐酱醋钱也得这日子怎么过”母亲开始啜泣
“天无绝人之路再吧”父亲长叹声
晚饭父亲动筷子
深夜刘婷院子里烟头火光明灭她知道父亲彻夜难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人已经被逼了绝路
“我帮家里把”刘婷暗暗下决心
第二十六章 刷茅房的道理和偷馒头事件（）
刘婷只是个普通人家孩子通天领她能做唯努力工作争取尽渡过实习期罢了这样可以拿些薪水
从此她每天督办公署上班时间早了除了分内工作之外帮别着倒水扫地弄公署杂役意见不过职员们刘姑娘感觉越来越好了副官处长赵玉峰在眼里记在心上
过天督办公署开了个型食堂每天免费供应午餐馒头稀粥大米饭荤素菜各四个是家常饭菜份量管够无形中解决了刘婷大麻烦每天省下顿饭钱家里压力可以减轻
父亲依旧找工作他这样老学究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除了做案真什么合适活儿省城就两家报馆编辑记者校对什么个萝卜个坑哪空余位置当教匠也不行因为父亲轻微口吃向沉默寡言如何能教孩童
家里少了每月十二块钱固收入立刻捉襟见肘起来母亲每日挺着肚子去帮人浆洗衣服换取微薄收入弟弟妹妹们整天在巷子里疯玩也人管束
天刘婷回家时候在路上见父亲拿了张纸在路边上面写着“代写家信”行人络绎不绝从面前走过他也不招揽生意就这样默默地着
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
阮铭川经过天休息终于恢复了精气神开始和陈子锟正式商讨办报纸事情
“办报起来容易其实难得就我个人那是万万不行需批合格记者编辑校对、排工印刷工后勤、采买、会计缺个不行”阮铭川这样
陈子锟表示这不是问题只舍得花钱什么会
阮铭川：“好找现成临时培训得花时间不行就从别报馆挖人”
陈子锟：“问题省城合适人我就从史量才那里借人”
阮铭川道：“那敢情好申报人那是……哎哟哟”
“咋了阮不医生？”陈子锟关切道
阮铭川捂着肚子脸幸福痛苦：“事吃了拉屎去你们江东菜真够味昨晚上吃了红烧肉夜里喝了点凉水老闹肚子不过也好我在北京时候整天便秘正好清清肠胃对不住我得上茅房去了”
陈子锟道：“你撑得住么不我扶你去？”
“不敢劳您大驾”阮铭川捂着肚子往外走茅房在督办公署院子里打扫挺干净阮记者找个蹲坑蹲下来释放着肠道压力飘飘欲仙忽然听外面人话
“郑兄你怎么在这儿干呢你可是堂堂交大毕业生姓陈就让你刷茅房这不明摆着折辱你么！”
“麦平我必须忍辱负重这是我职责和任务”
“他就是不咱们故意用这招逼咱们走呢你可别上当就算你茅房刷再干净也用他会出别办法来刘婷江大中系才女整天和故纸堆打交道简直胡闹我某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麦平你脾气太冲了这样可不好你走吧反正我是会留下来”
“得好志气”茅房里传来声音郑泽如和麦平面面相觑然后就个派头十足男子叼着烟系着皮带从里面出来
“两个子刷茅房不丢人你们知道陈昆吾以前在北京干过什么？”男子神气十足副教训人样子
“切不就是拉过洋车么”麦平不屑道
郑泽如却发现此人直呼陈督办来是亲近之人又是口京腔必是旧相识
“莫非督办刷过茅房？”郑泽如问道
“子果然聪明点就透你们这位陈督办那可不是等闲之辈三教九流认识京城粪王于德顺和他是过命交情两人结识就源于胡同茅厕之争……你们陈督办把粪勺个柳条筐掏便整条街茅厕那是闹着玩么如今你们就刷个茅房满腹牢骚丢人不丢人”
阮铭川得意洋洋扫视着两人又转为淳淳教诲：“年轻人陈督办可不是大不识个军阀他是喝过洋墨水又受过传统教育儒将他国底子厚着呢刘师培关门弟子岂是闹着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劳其筋骨你们陈督办番苦心却被当成驴肝肺真真是冤枉”
罢阮铭川摇头晃脑去了
麦平眨眨眼睛：“郑兄他是真？”
“你呢？”郑泽如笑着反问拿起扫帚和水桶进了茅房
麦平了拎起把铁铲也走了进去
……
赵玉峰担任陈子锟副官处长以来日子过得是滋润昔日北洋陆军第三师少尉军需官现在已经随着大帅步步高升升级为陆军上校了公署内堆事他能处理妥妥儿
正在签押房里坐着品茶忽听走廊里阵嘈杂食堂王大嫂吵嚷着进来了将袋子馒头往桌上放道：“赵副官人偷馍馍”
赵玉峰忙道：“谁这么大胆偷公署食堂里来了严办！”
王大嫂身份可不简单她是王德贵媳妇王德贵又是大帅身边马弁头儿整个公署上下谁也不敢得罪这个恶婆娘就连赵玉峰见了她也客客气气
王大嫂卧蚕眉倒竖：“是秘处那个丫头起来斯斯居然是个贼白吃白喝白拿天底下哪这样好事”
‘“哦……是刘姑娘……咳咳这个王大嫂你先回去我来处理”赵玉峰听是刘婷干立刻变菩萨低眉了
“我等你信儿”王大嫂拍拍屁股走了
赵玉峰赶紧拎着馒头飞报陈子锟督办大人听以后道：“刘婷偷拿馒头然苦衷你去了解下督办公署职员生活上困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大帅这事儿交给我吧”赵玉峰颠颠来秘处刘婷脸苍白坐在里面双手搅着衣角紧紧咬着嘴唇个职员在旁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赵玉峰将旁人支开和颜悦色问道：“刘秘别害怕不就个馒头事儿么开了就好你为什么拿食堂馒头家里揭不开锅了？”
刘婷沙哑声音道：“是我拿我无话可”闭眼两串泪珠滑落
赵玉峰心丫头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