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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门前大块空地停满了汽车、马车、洋车墙根太阳地里蹲着排车夫不用问这些车主人是来给住在这儿大官拜年
顺承郡王府里住不是前清王爷而是北洋政府炙手可热陆军部次长徐树诤上将徐庭戈是他侄子王月琪就是来找徐学长
“我在这下就行了林静你先回去吧”王月琪下了车向林静再见
“嗯再见好消息赶紧通知我”林静坐着洋车远去了王月琪这才来徐府门口让人通传找徐少爷
徐府管家是女大学生来找侄少爷不敢怠慢赶紧通禀不大工夫徐庭戈出来迎接把王月琪了进去边走边问：“咦和你形影不离那个女同学呢？”
“你林静她事”王月琪
“哦你来什么事么？王月琪”徐庭戈些心不在焉了
“徐学长六国饭店开焰火派对我……我和林静去你能帮我们找两张柬么？”王月琪道
“这个难办了我叔父个姨太太去柬根不够不过观焰火入场券是些”徐庭戈着掏出两张票子来
“这个才能进东交民巷除了不能进六国饭店餐厅和舞厅之外和柬差不”
王月琪接了入场券：“谢谢学长我走了”
“喝茶就走等等现在不好叫车我让徐二送你”
徐庭戈叫住个佣人让他把徐二喊过来出车送王月琪回家
徐二正在门房用工苦读初级学课听少爷招呼赶紧拉着车送王姐走了王月琪并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林宅
此时林静已经回了家里幸运是米姨和爹爹回来人发现她偷跑出去玩了见王月琪这么就来了她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这么柬就弄了？”
“哪那么容易达官贵人们抢抢不来就连焰火入场券搞不”王月琪叹气道
“哦什么”林静反而安抚起王月琪来
又聊了会王月琪辞走了林静坐在桌旁打开项链上鸡心盒子望着母亲照片喃喃道：“妈妈我好去焰火哦”
……
晚上顺子下班回了紫光车厂正回屋睡觉却陈子锟大马金刀坐在正房太师椅上冲自己招手
“大锟子啥事？”顺子赶紧过去问道
“把门关上”陈子锟严肃道
顺子赶紧把门关上拉了张椅子坐下心翼翼：“大锟子你干啥别吓我”
“耀庭咱们是不是好兄弟？”
顺子也严肃起来：“咱们是过命交情！”
“那好我现在件事只你才能帮忙你帮是不帮？”
顺子心里翻江倒海大锟子这么正经难不成是在外面惹了人命官司需找人罪？
“大锟子我愿意帮你我姐就托付给你照顾了”顺子沉痛
陈子锟倒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你啥呢我就是找你弄两张六国饭店焰火晚会柬”
顺子长出了口气：“差点被你吓死以为是……”
不过转念脸又拉长了：“大锟子我好哥哥嘞你这我命难这次宴会是各国使借六国饭店场子摆不是外交使就是达官贵人我个饭店衣帽间听差你活剥了我也搞不来柬”
陈子锟沉吟片刻觉得顺子话道理自己点难为人了
顺子眼睛转了转：“你是不是搞混了我昨天是焰火票子不是柬你票子话我倒是能搞两张”
陈子锟道：“票也行我现在就”
顺子果真从怀里摸出张入场券来“这个先给你其实不用票也行把门是我哥们时候能把你带进去
“你混不赖”陈子锟随口夸了句
顺子却眉飞色舞起来：“那是当然我眼头活嘴又甜谁不买我面子把门那是我兄弟洗衣房大姐整天给我抛媚眼厨房里弄点剩菜剩酒是意思”
“呵呵不错”陈子锟意味深长又夸了他句
……
第二天早林静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坐在桌子旁梳头时候忽然桌上张粉红色纸条拿起来六国饭店焰火晚会入场券！
“妈妈是你听见女儿祈祷了么”林静又打开了项链上鸡心盒子对着母亲相片幸福垂泪
了票得向父亲假梳妆完毕心翼翼来正房家人坐在桌旁吃早饭太太晚上牌局和张太太李太太她们打足八圈父亲边报纸边吃着饭随口道：“不回来太晚我晚上也个应酬林妈你烧饭时候只做姐个人就行了”
又对女儿：“晚上哪儿也不许去老老实实在家里温时候考不上北大唯你是问”
这下林静不敢提了埋头吃饭吃完了回去悄悄整理衣服她冬天外套只两件件蓝件白是准备穿那件阴丹士林蓝再围条白色长围巾效果好
把皮鞋从床底下拿出来用细布仔细擦拭着又倒了杯水梳子蘸着水把头发梳理了遍后拿出钱包来清点了下自己家当每月两角钱零花已经积攒了半年块钱之巨了
好不容易等了下午太太带着龙赴牌局去了先生也和同僚喝酒去了林静打扮整齐拿着入场券悄悄从家里溜出去胡同口熟悉身影顿时喜道：“阿叔赶六国饭店”
“好嘞”陈子锟拉起车就走今天他依然是副干练短打青布棉袄冕裆裤子扎着腿带头上顶旧棉帽脚下双皮头洒鞋拉着车步走在大街上人人见了赞这车夫真利索
来东交民巷今天使馆区格外热闹处张灯结彩外国人入乡随俗按照中国人规矩过年巡逻洋兵们也穿了威武礼服皮靴和刺刀锃亮处是衣冠楚楚中外宾客欢声笑语片
林静下了车给了陈子锟个子儿拿着入场券兴冲冲去了
陈子锟把洋车放好从侧门进了六国饭店个华籍警卫拦住了他：“干什么？”
“哥们我是李耀庭大哥”陈子锟笑着顺手递过支烟卷三炮台
“哥们你等等我叫他过来”警卫立刻和颜悦色起来不大工夫把顺子找来了
陈子锟把顺子拉边低语了句顺子脸色变了：“哥哥嘞你净给我出难题”
第三十三章 青蛙王子（）
第三十三青蛙王子
见顺子脸苦相陈子锟佯怒道：“昨天吹牛混好人头熟找你借身行头推三拖四顺子你学坏了”
“哥哥我帮你找不行”顺子愁眉苦脸把陈子锟领进了侧门这是服务人员进出通道走廊里灯火昏暗隐约能听远处萨克斯奏鸣和女人娇笑声
顺子上白下黑身侍者打扮鬓角剃得光溜溜头发像个茶壶盖抹了不少发蜡遇见同事就亲热打声招呼等走廊里人了他迅速打开储藏室门压低声音：“在这等着我千万别乱跑”
陈子锟闪身进去在储藏室里呆了将近十分钟顺子终于回来了手里捧着个大包袱满头是汗脸上两个口红印子
“哥哥嘞为了你我可是连色相牺牲了”顺子打开包袱里面是套黑色夜礼服丝绸衬衣羊毛质地礼服上衣和裤子是刚浆洗好衬衣领子挺括无裤线是熨烫如同刀锋笔直尖锐
“差双皮鞋”陈子锟
“算我怕了你”顺子低头把自己那双皮鞋脱了下来双手奉上他天生大脚板码子正好和陈子锟能对上
陈子锟飞将身上苦力装扮脱了下来换上衬衣和礼服蹬上皮鞋打了个响指道：“发蜡”
“得我就这点存货给你吧”顺子从怀里掏出个铁盒里面是凝固蜡状物陈子锟用手指抠出来抹在头发上向后捋了两下个油光水滑大背头就出来了
他意犹未尽从旧衣服里摸出撮毛来蘸点口水贴在了唇上两撇漂亮八胡又出来了
“啧啧人靠衣装马靠鞍”顺子退了步由衷赞道道
陈子锟来长就不差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身高腿长细腰乍背再穿上衬托体形西式服装显英俊帅气
顺子左右端详着陈子锟仿佛是在欣赏个自己制造出来艺术品“差个领结你等等我去找”
“不用了”陈子锟这就开门出去
“哥哥我亲哥哥你随便逛逛也就算了千万别和人家乱话这身衣服是个法国客人拿下来洗是露了馅我差使就砸了你切记切记”顺子喋喋不休在后面叮嘱着
“知道了我数”陈子锟开了门大步流星朝前厅去了顺子在后面胆战心惊放心不下远远跟着
陈子锟大大咧咧走在厨房通往餐厅通道上双眼睛四下踅摸忽然墙边垂着绣金白绸窗帘瞅瞅四下无人拔出刺刀裁下来块往脖子上缠俨然就是个别致领巾
远处悄悄跟踪他顺子差点背过气去
正好个侍者端着冷盘过来盘子里盛着切片哈尔滨俄式红肠
“啪”陈子锟打了个响指侍者立刻停下
陈子锟拈起片吃了呵斥道：“这么咸怎么吃倒了喂狗”
侍者愕然呆呆着他
“什么go”陈子锟瞪眼
“哦”侍者赶紧回头
“等等”
侍者又停下眼睁睁着那人把自己别掖在腰间白餐巾拿了下去
“去吧”陈子锟打发了侍者将餐巾叠了叠别在了胸前干咳声大模大样进了餐厅
迎面过来个北洋将领笔挺蓝灰色呢子制服金色肩上三颗星星白手套、指挥刀英武之极
“上将阁下久见了近好么？”陈子锟竟然主动向这位陌生将军打起了招呼
跟在后面顺子这会儿连死心了咬着自己指甲祈祷着：“老天保佑这个惹祸精今天消停点”
那上将露出疑惑表情显然从自己记忆库里搜集不眼前这个年轻人任何资料不过能来这种场合是上流人士既然人家这么客气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
“托您福好”上将道
“那太好了我个老朋友也在失陪”陈子锟优雅点头装作去找自己熟人步过去了守在门口侍者根就意识向他什么柬
六国饭店餐厅极其宽敞平时也做舞池使用今天摆是冷餐自助餐大厅内放眼望去西装革履、珠光宝气男人们穿着质地考究晚礼服些人在衣襟上佩带着勋女士们则个个艳光四照、争奇斗艳不管是中国人是外国人大用是英语法语来交谈
陈子锟从桌上端了杯马提尼靠在墙角注视着宾客们嘴角露出丝略带邪气微笑他出现立刻引起了帮闲极无聊贵妇人们注意交头接耳对他抛着媚眼
陈子锟也注意了这帮色迷迷无聊娘们举起举杯对她们做了个姿势顺便挤了挤眼睛把那帮娘们立刻搞得神魂颠倒手里扇子急速摇动起来个风韵犹存美妇急不可待了起来准备上前搭讪而此时陈子锟已经找了自己猎物
那是个瘦高中年男子起来较面善陈子锟故意上前撞了他下马提尼泼在对方身上
“对不起先生”陈子锟抽出别在胸前冒充手帕餐巾帮那位先生擦拭着泼湿衣服两只手指悄悄将对方放在内兜里柬夹了出来
侍者们也过来帮忙陈子锟趁机抽身溜出了舞厅
……
焰火是准备在六国饭店门口空地上燃放为了避免拥堵所以临时发放入场券以限制闲杂人等出现这些拿入场券是资格不够华籍人士大冷天为了西洋景聚在东交民巷街道上彼此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林静在人群中穿梭着兴奋像只自由鸟背着父亲和继母出来玩让她种特别刺激感觉忽然前面个熟悉人影那不是王月琪么
“王月琪你也来了”林静从天而降把王月琪吓了跳票子事情立刻心虚起来期期艾艾：“我……我家亲戚后来找张票只张我就自己来了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呢”林静显然把这个当回事王月琪松了口气心中暗她票莫非是徐学长给心问又不敢问只好强忍着
北京冬天气温低等着焰火人们冷直跺脚羡慕着六国饭店玻璃窗内那些衣冠楚楚贵宾们里面充足暖气美酒音乐露着光膀子外国娘们可是门口印度警卫如同铁塔分立两旁个严苛了极点洋人领班任何柬人会被拒之门外哪怕他是内阁总长或者是北洋将军
王月琪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