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吃是好吃不压饿再来两碗”陈子锟掏出角洋递过去
两个人吃了四碗老豆腐垫了肚子继续前行远远见肠陈幌子顺子眼睛又亮了:“陈大个你吃卤煮么?”
“吃!”斩钉截铁声答
两人进了铺子点了两碗卤煮火烧前门外这家肠陈铺子可是正宗肠陈传人开分号味正汤浓大冷天吃上碗浑身冒汗倍儿舒服
两人吃饱喝足肚子溜圆陈子锟抬头见水牌子上写着价钱毛钱碗合五个大子儿老豆腐贵了整五倍
会帐时候陈子锟拿出两个银角子放在桌上顺子些不好意思地:“陈大个你找着亲戚干脆我家去住吧我那地方”
“好”
顺子家在宣武门外条臭水沟旁是个住了七八户人家大杂院天已经黑透了顺子领着陈子锟走西厢房门口里面黑漆漆灯影传出阵阵低沉男女喘息声
“再出去转会儿”顺子扭头便走陈子锟隐约猜了什么也跟着他出了院子找了个避风格旮旯蹲着
过了会儿院子里传来开门关门声音“嫣红我走了你甭送”这是个男人破锣嗓子
“空再来死鬼”女人声音里透着风骚与放荡
“走了咱回去”顺子了起来带着陈子锟回自家门口个穿绿袄女人正在门口白脸不知道抹了少铅粉远处个粗壮背影正慢慢远去
“这是我姐这是我朋友陈大个子今儿住咱家”顺子也不那女人简单介绍完拉着陈子锟进了门
“顺子你吃过饭了么姐这儿个窝窝”绿棉袄大姐端了个筐头过来里面窝窝头、豆腐乳和两根大葱
“吃过了肠陈卤煮火烧吃了两碗老豆腐饱着呢”顺子也不他姐姐
嫣红讪讪了会儿冲陈子锟客气笑笑进里屋去了
“你跟我睡咱俩盖个被卧”顺子指着炕上床蓝花棉被那被肮脏不堪散发着股霉味
大冷天炕是凉窗户纸破了也补屋里冷飕飕顺子盖灭了煤油灯两人身下掂着陈子锟铺盖身上盖着顺子家蓝花薄被不大工夫就暖和起来了正应了那句老话傻子睡凉炕凭火力壮
“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去东安市场找亲戚”顺子是真累了倒头就睡不大工夫就发出轻微鼾声
但陈子锟却睡不着他瞪着白色天棚眼前浮现出幅幅画面大瓢把子带着弟兄们在林海雪原中跃马扬鞭砸响窑打官军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活不是张作霖奉军二十七师大力围剿必自己过着这种刀口舔血日子呢
大瓢把子在关外是首屈指好汉报号关东大侠绺子自从日和老毛子在关外开战那年拉起来起现在也十个年头了长山好绺子人不算但百十号弟兄是响当当炮手大瓢把子手下四粱八柱是个顶个身滔天领自己枪法武艺就是跟他们学在江湖上报号双枪腿白龙那可是土匪界响当当号人物
不知道大瓢把子脱离险境了他老人家吉人自天相必能逢凶化吉直把自己当儿子待二柜那个独眼跛脚金发老毛子人家他是正儿八经俄国男爵不知道他回哈尔滨……
着着火车那个蓝色纤细身影忽然跃入了脑海他不是见过女人可那些关外大车店、戏班子、窑子里粗俗大娘们怎么能和这么秀丽、水灵、可爱江南女孩子相呢
不知道她叫什么名陈子锟叹道手不由自主摸向自己脖颈那里挂着块羊脂白玉上面刻着两个:昆吾
或许这两个包含着自己身世秘密吧陈子锟不能确自己来历他记忆因两年前次坠马而抹去大瓢把子、二柜、粮台他们也搞不清楚自己来历所谜团等明天才能揭晓那个叫陈永仁南北货掌柜知道自己身世
舟车劳顿疲惫不堪他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然阵噪杂声将他惊醒经年养成习惯让他立刻抓起了藏在怀里刺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左右张望炕上已经人了院子里晃动灯光嘤嘤哭声
陈子锟披衣下炕穿上毡靴出了屋门大杂院邻居们起来了围在户人家门口议论纷纷大冷天邻居们爬起来了明出了大事他径直上挤进门屋里满满当当是人里间床边坐着个山羊胡子老头正在给病榻上中年妇女把脉
床边是病人双儿女眼巴巴着山羊胡子老头顺子陈子锟进来凑过去低声道:“他婶子疼捱不住了我和宝庆去了大夫来瞧病你睡香就叫”
陈子锟点点头话他从邻居们议论声中已经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位大婶家四口人男人是个裱糊匠整天在外面喝酒耍钱靠大婶摆个烟摊贴补家用所幸闺女杏儿和儿子果儿挺孝顺不然这个家早撑不下去了
山羊胡子把完了脉拿腔作调道:“《杂病源流犀烛·痧胀源流》云绞肠痧心腹绞切大痛或如板硬或如绳转或如筋吊或如锥刺或如刀刮痛极难忍轻者亦微微绞痛胀闷非常”
邻居们听不懂他咬嚼个五十岁大嗓门老头问道:“大夫赶紧开方子救人吧他婶子怕是顶不住了”
山羊胡子不慌不忙从匣子里拿出支银针在病人右手上刺了下又提笔慢悠悠写了张方子慢悠悠道:“门诊贰角出诊四角夜诊加倍开方子五角你们也不富裕只收块大洋吧”
杏儿和果儿姐弟俩面面相觑家里连隔夜粮哪里拿得出块现洋来
邻居们你角我两角凑起钱来顺子姐姐嫣红也出了毛钱可是大伙儿似并不待见她那个大嗓门老头不声不响那毛钱退了回去:“嫣红凑够了”
山羊胡子拿了钱走了只留下张药方上面洋洋洒洒写着需抓中药散痧汤加山豆根、茜草、金银花、丹参、山楂、莱菔子无根水煎服
这是药铺子里能抓常用药同仁堂、鹤年堂、常春堂这些老号药铺是昼夜营业大嗓门汉子把凑出钱交给杏儿姐弟嘱咐道:“赶紧去抓药治病可不敢耽误了”
“这是暴病等抓来药再熬好人早了赶紧找西医治才行”个陌生声音响起大家扭头去正是陈子锟在话
第四章 花旗诊所()
第四花旗诊所
半拉月就过年了这个骨眼上什么人了之类晦气话谁不窝火再加上顺子家里干是半掩门卖肉生意大家平日里就不起他们连带着他们家客人也跟着不待见了
个牛犊子似壮子出来瓮声瓮气质问道:“你谁大夫会瞧病?乱话心我揍你!”他穿件黑布旧棉袄肌肉将衣服撑仿佛了号
陈子锟上下打量着壮子向前迈了步壮子不甘示弱也往前走了步两人像斗鸡样互相恶狠狠地对视着
壮子卷着袖子双钵盂大拳头捏啪啪直响顺子听动静从里屋出来嚷道:“宝庆你这是干啥?”
“你事我就是问问他大过年在这儿胡咧咧个啥!”宝庆依旧气势汹汹眼睛却瞟了杏儿眼
陈子锟注视着宝庆眼睛慢慢道:“我个朋友就死在绞肠痧这病上响当当条汉子硬是活活疼死死后我把他肚腹剖开肠子烂得流脓了你练我奉陪可现在不行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忽然里屋传来瓷器破碎声音个街坊慌忙撩开帘子进去顿时惊呼道:“杏儿娘你别不开!”
屋里炕上杏儿娘面如白纸豆大汗珠滚滚而下正颤抖着手去地上捡那锋利碗茬子
“娘!”双儿女扑了上去可是当娘连话力气了只是微微摇着头表情痛苦不堪她是什么意思大家明白
邻居们猛然醒悟过来杏儿娘平日里那么能吃苦受累个人竟然疼寻死可见这病得重这外乡子虽然话讨人嫌但话糙理不糙
邻居中个花白头发中年汉子道:“我这后生在理他婶子疼实在撑不住了不然咱找西医来?”
大嗓门老头也点头:“抓药熬药起码个时辰吃了也不好使是西医好”
“这大半夜上哪儿去找西医洋人大夫住东交民巷进进不去再了西医出诊可中医贵了个病灾得十个大银儿这谁受得了”人群中传来这样幽幽句大家又不言语了
确实西医出诊费和药费中医贵老鼻子去了洋人医院那是达官贵人瞧病地方皇城根底下老百姓们连饭吃不饱病灾通常是硬捱实在辙才找医生杏儿家穷叮当响又个不管事只顾喝酒耍钱混账老爹别凑不够西医钱就是凑够了这钱谁来?
忽然杏儿扑通声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哀求道:“大伯大妈叔叔婶子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吧!”
果儿也跟着跪下拧着脖子不话双眼睛红了
邻居们叹息不语只宝庆瞪着溜圆急直搓手去扶杏儿又不好意思
“人命关天管那么干毛!少算我!”陈子锟声吼把街坊邻居们心底那点自私赶烟消云散了
“不能让杏儿娘就这么疼死找大夫去!”大嗓门老头也跟着喊道邻居们七嘴八舌表示赞同事不宜迟立刻行动西医是大事必须大人出面才行大家公推刚才那位花白头发中年人出头他是当巡警地面熟悉认得洋人医生在哪儿住
“薛巡长靠你了”大伙儿
薛巡长:“宝庆回家把我大衣和马灯拿来麻溜”
“好嘞爹”宝庆迅速回屋拿来他爹巡警大衣和盏煤油马灯
“宝庆、顺子你俩跟我去”薛巡长安排道
果儿:“我也去!”
薛巡长:“你别去在家照顾娘”
陈子锟回顺子家里拿了自己褡裢袋出来高声道:“同去!”
“走!”薛巡长招手带着三个后生出了大杂院径直往宣武门内去了寒冬腊月滴水成冰马路上车辙印冻结结实实坚硬无四个人空无人路上急匆匆走着前面巡警阁子里人喊道:“干什么!”
“老张是我邻居病了去大夫”薛巡长从容答道
“哦是老薛过去吧”巡警摆手让他们过去可陈子锟却停下脚步静静了秒钟回身步把躲在墙角果儿拽了出来
“唉块儿去吧”薛巡长果儿倔强眼神心软道
东交民巷那是洋人地面半夜三闯进去指不让洋兵枪崩了万万去不得幸亏薛巡长知道宣武门内个美国人开诊所平日里美国大夫坐着四轮马车出诊病给洋人也给中国人找西医话找他是好选择了
五个人来诊所门口打梆子声不紧不慢传来已经三天了正是人睡得熟时候宝庆瞧了瞧门上挂着“花旗诊所”大牌子上去砰砰砸门北风嗖嗖刮家家户户狗缩着不吭声诊所里是点生息
“不会是回花旗老家过年了吧”宝庆敲了半天反应纳闷道
“西洋人不过春只过圣诞兴许是喝高了听不见”顺子
大伙儿把目光投向薛巡长他虽然只是个微末巡警但好歹是世面上混人见识拿主意靠他了
可是这当口薛巡长也抓瞎是中国人开诊所他兴许办法但是和洋人沾边事情他就打怵这万弄不好可是丢饭碗事情
“砸门!”果儿弯腰从路边捡起块碎砖头就往里面招呼
陈子锟伸手制止了果儿退后步了周围情况忽然向前疾奔两步蹬着围墙就上去了他个子高手臂长下抓住了墙头紧跟着个翻身就过去了
墙头不算高起在关外砸窑插千时候翻墙差老鼻子了他三步两步去把门闩下了外面人拥而入
花旗诊所租是个中式四合院三进三开间诊室设在倒座房主人住在垂花门里面正房冬天房子挂了棉窗帘听不声音也是可能
陈子锟指宝庆:“你托我把”
宝庆不含糊上前步蹲在地上让陈子锟踩着自己肩膀上了二门墙垂花门打开了薛巡长心惊胆战:“这不跟做贼样么?”
人命关天谁也顾不得那么许了在陈子锟带领下来正房门口边敲门边喊:“医生救人救人”
房间里亮起了灯然后是响起连串语速洋大家虽然听不懂话里意思但却听出语气里饱含愤怒
道刺眼手电光射过来紧接着是“啪嗒”声只薛巡长和陈子锟听了出来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