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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馆里客人不留声机传出贝芬钢琴曲来侍者彬彬礼问道：“两位么？”
“是两杯咖啡谢谢”慕易辰摘了礼帽找了个转角位子坐下正好能透过玻璃窗外面情况陈子锟在他对面坐下问道：“这地方你经常来？”
“时候父亲经常带我来洋场吃西餐那时候我们家住在南市我记得电车是个铜子张票客西餐是八角洋面包和黄油是不限量每次我吃”
“哦令尊挺情调老人家是做什么？”
“我家里以前是做丝绸生意可惜了父亲这辈家道中落了我十二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从此后就再人带我吃西餐了”
陈子锟急忙道：“真是抱歉”
“关系学长您诉我为什么躲避巡捕呢”慕易辰问道
“呵呵我打了礼和洋行买办巴掌”陈子锟道
慕易辰摇摇头：“学长真是老脾气点改不过这帮洋奴确实该打”
陈子锟道：“你呢怎么会礼和洋行去？”
慕易辰苦笑下：“我是去找工作从德国留学回来我已经闲了久了”
陈子锟这才注意慕易辰西装袖口略磨损领带款式也是两年前来这位学弟生活些窘迫
“那么找工作了么？”
“”慕易辰摇摇头“虽然我是学冶金但洋行需是销售人员我专业知识用武之处”
“你怎么不内地钢铁厂是试试呢如汉阳铁厂像你这样留学生可是抢手货”陈子锟纳闷道
侍者端来两杯咖啡放客人面前道：“慢用”
慕易辰用英语声谢谢又道：“去过但实在难以习惯那种官场倾轧和勾心斗角或许是我性格太古怪了吧”
陈子锟道：“慕兄不是古怪是清高我以咖啡代酒祝你早日找工作”
“谢学长吉言学长似诉我您在哪里高就呢？”
“我在江东省北部做护军使”陈子锟平静道
慕易辰眼睛亮：“学长竟然投笔从戎了我们这些老同学可仰仗你了”
“朝不保夕光杆司令罢了这次来上海就是买些枪械弹药来自保可惜枪买先被巡捕撵鸡飞狗跳”陈子锟笑道
慕易辰道：“学长买武器话上海家洋行英美德法武器价格较贵但意大利西班牙产品价格就较便宜我个同学就是给家西班牙洋行做买办我可以帮助联络下”
陈子锟大喜：“那太好了”
正聊着叮咚声西餐馆门开了个军装笔挺美国陆军少校带着两位女士走了进来其中位女士陈子锟忍不住惊呼声：“密斯脱陈！”
陈子锟彬彬礼道：“夫人我们认识么？”
“哦我上帝我们当然认识是您把我从土匪手中救出来您不记得了？”女士非常激动英语紧紧抓着陆军少校手道：“艾伦他就是大名鼎鼎陈子锟！”
少校步上前伸出右手：“陈先生我是艾伦。金感谢您冒着生命危险把我夫人从魔窟中拯救出来您是我们家恩人”
陈子锟终于起来了这位女士早批被释放西方人质当时灰头土脸今天容光焕发怪不得认不出了
“哦原来是金夫人您好么？”陈子锟笑道
“感谢上帝您终于记起我来了”金夫人抚着胸口表情夸张
同来女士盯着陈子锟了半天忽然惊叫声：“我见过你”长了些雀斑脸上泛起兴奋红晕
金夫人奇道：“艾米丽我记得你以前来过中国吧”
艾米丽手忙脚乱从包里翻出《时代周刊》来指着封面上风度翩翩人像道：“诺就是他勇敢中国将军”
金夫人嘴张成了o型：“艾伦陈将军上了时代周刊封面了！”
金少校也兴奋将侍者唤过来道：“给我开瓶香槟”
侍者是精通英语从他们对话中听出客人中位身份非常尊贵自然不敢怠慢飞速拿了瓶上好法国香槟来并且不用吩咐就让乐师换了首欢曲子
“将军如果您不介意话我邀您您朋友共进午餐”金少校发出诚挚邀陈子锟欣然答允此时慕易辰已经些坐不住这年他在德国留学两耳不闻天下事竟然不知道学长不但投笔从戎成了闻名世界英雄
午餐丰盛和美国友人交流也愉当金少校得知陈子锟是西点军校出身后兴奋溢于言表谈起学校那些古板老教授两人距离是拉近了不少
在大家强烈求下陈子锟勉为其难再次重复了他在抱犊崮上孤胆英雄故事当然是用英语叙述金少校听双拳紧握眉头紧锁感同身受金夫人和艾米丽是听傻了时不时夸张用手掩住嘴然后对望眼上帝上帝惊叹个不停尤其艾米丽着陈子锟目光已经明显带着崇拜色彩
就连西餐厅侍者们也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倾听着他们对话
忽然叮咚声门又开了这次进来是帮黑衣巡捕为首是个英籍巡官身材高大满脸横肉腰间配着左轮手枪手里掂着根警棍鹰隼目光扫视着店里每个人
他身后是三个印度巡捕和三个华籍巡捕持着步枪如临大敌样子
值班经理急忙迎了上去低声询问需什么帮助
英籍巡官不理他继续扫视着客人这家西餐馆档次高价格贵中午客人不只寥寥桌巡官目光就落了陈子锟身上
陈子锟穿了身白色西装个头在亚洲人中算是出类拔萃在欧美人中也算是高大这是个明显特征再加上他嚣张不羁和巡官对视眼神让巡官确信他就是自己找人
“侬”巡官用警棍敲了敲桌子“起来”他上海话地道必在租界已经服务久了
陈子锟并起来金少校却怒不可遏了起来：“巡官先生我抗议你这种极其不礼貌行为你不但侮辱了我客人侮辱了我”
巡官并被他吓倒毕竟巡捕房和驻军是两码事英国人和美国人也是两码事他傲慢略微弯了弯腰道：“对不起两位女士您少校先生我是在执行警务搜捕名持枪械极其危险中国逃犯您客人恰巧和我逃犯相似我他回巡捕房调查您不会反对吧”
金少校怒气冲冲：“我反对我抗议你警号是少我投诉你”
巡官指着自己肩膀上金属数铭牌道：“您可以去总巡捕房或者工部局进行投诉但在此之前我将逃犯带走”
巡捕非带人走金少校真就点办法正准备妥协忽然直保持着淑女姿态艾米丽发飙了拿起杂志猛打巡官嘴里喋喋不休道：“你们这些恶棍强盗蛮不讲理酒鬼坏蛋！”
巡官大怒喝道：“女士如果您再不停止话我将以妨碍公务罪逮捕您”他身后帮印度阿三上海瘪三摩拳擦掌起来
金夫人道：“警官我不得不提醒您艾米丽姐父亲是美国公使您确打算引起桩外交纠纷么？”
第六章 一巴掌的恩仇（）
第六巴掌恩仇
公共租界可不是英国人家也美国人份儿巡捕房受租界警务处指挥警务处又归工部局管理而工部局大佬们又直接接受领事馆管辖而上海领事馆又受北京公使馆领导这中间差了好层呢句不客气话英美领事就是公共租界皇上公使就是太上皇
听这话来气势汹汹巡官立刻偃旗息鼓举手敬礼：“对不起姐”身后那些印度巡捕华籍巡捕是点头哈腰只恨根尾巴可以摇摆起来
艾米丽得理不饶人指着杂志封面气势汹汹道：“清楚我们客人是时代周刊封面人物他是位英雄位勇者位将军不是你什么逃犯”
巡官睛杂志封面人物和自己抓人真是同个他明白是自己搞错了赶忙赔礼道歉带着手下退出了西餐馆
欢音乐再度响起大家笑了起来
“这是个误会”金少校
“租界警察素质太差了我大概是因为他们在上海呆太久缘故”金夫人速扇着扇子道
艾米丽含情脉脉着陈子锟脸上红晕未退雀斑加明显了
“你父亲真是公使？”陈子锟问道这个高枝可得攀着以后好处
金夫人忽然窃笑起来：“对不起我骗了你们可是我并谎艾米丽父亲确实做过外交官不过是驻圣马力诺共和国公使”
“那是我时候事情了”艾米丽声道此时她又恢复了乖巧神态起来就像个大号洋娃娃
卢森堡是个欧洲袖珍国家弹丸之地而已自然不能和远东第大会上海相提并论何况是位早已卸任公使陈子锟些失望但并表现出来毕竟半路遇贵人事情是可遇不可求
又闲扯了句互相留了通信方式便各自散去
路上艾米丽些心绪不宁样子金夫人打趣道：“你是不是上这个英俊中国人了？”
艾米丽立刻兴高采烈道：“真陈点也不像中国人真正中国人是身材矮留着辫子和两撇老鼠胡子丑八怪陈和他们不样他就像是西部电影里孤单豪杰”
金夫人道：“可惜他已经夫人了而且听是两个”
艾米丽惊讶道：“上帝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不应该是个基督徒么？”
金夫人耸耸肩：“艾米丽时代周刊里他两位夫人合影难道你杂志只封面么？”
艾米丽闷闷不乐起来再不话
汇中饭店楼前陈子锟邀慕易辰上去坐坐慕易辰婉言谢绝：“不了我事改天再来拜访正好陪您起去找我那个在西班牙洋行当买办同学”
陈子锟欣然答应目送慕易辰离开才上楼去了
慕易辰上了电车先南市城隍庙附近买了份汤包然后才来租住房屋这是栋式石库门建筑自来水和电灯房间里铺着崭木地板个窈窕身影正坐在写台前伏案工作窗台上摆着花瓶束白花正悄悄绽放
“秋凌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慕易辰举起了手中东西
“汤包我爱吃”女孩接过汤包关切问道：“你吃过中饭？”
“吃过了在大西洋西餐厅吃牛扒喝香槟”慕易辰微笑着
“骗人你哪钱”车秋凌脸不相信旋即又惊喜起来：“你找工作了？”
慕易辰摇摇头：“不是是别人客你猜我遇谁了？”
“猜不出吧”
“圣约翰大学陈子锟学长”
“是他当初我们起游行精武会陈子锟学长？”
“对就是他他现在已经是位将军了！而且上了时代周刊封面……”慕易辰眉飞色舞讲起来车秋凌听入神忽然兴奋道：“你不是直办实业么不如找他投资入股”
慕易辰眼睛亮随即又黯淡下来：“他现在是护军使考虑首先地盘和军队他这次来上海就是买军火”
车秋凌大为失望：“不学长竟然堕落成军阀了”
慕易辰道：“我相信学长和那些穷兵黩武军阀是不样我这种感觉他是番雄心壮志既然学长能投笔从戎我为什么不能做买办呢先从买办做起积攒原始资金后再实现自己理！”
车秋凌喜道：“阿辰你终于通了太好了”着依偎过去贴在慕易辰胸膛前
忽然急促敲门声响起
“撒拧？”车秋凌不耐烦问道
“收房钱”是房东声音
慕易辰上前开门房门刚打开个汉子就闯了进来短打鸭舌帽脸猥琐相
“你们是干什么！”慕易辰厉声质问
流氓们不搭理他径直走向车秋凌将她架起来就走慕易辰急忙阻拦被他们跳起来顿暴打屋里陈设被打得七零八落花瓶也摔碎了额角流出鲜血来痛苦喊道：“不许带她走”
车秋凌是发了疯：“阿辰阿辰！”
个长衫中年人走了进来冷冷道：“不把姐带走！”
流氓们将车秋凌架了出去中年人道：“姓慕你拐带人口案子我们老爷已经报巡捕房了你就洗干净屁股准备去提篮桥吧”罢拂袖而去
不大工夫楼下传来汽车启动声音慕易辰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收拾着花瓶碎片那束白花已经被践踏不成样子了
慕易辰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