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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寒风回荡中越发响亮了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玄奘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苍茫苔原上单薄而立的那个姑娘。半响,和尚低头苦笑了一声,攥紧手里的灯:“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从前师父说,佛门有八苦,而生老病死较之后者其实算不得什么。
而现在,玄奘想,他大概终于尝到各中滋味。
第84章 白龙叛骨天成()
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又是一个露宿荒郊的夜晚。
按照夜话的规矩,沙僧拿出个骰子往天上一抛;滚落在地时露出六点。虬髯大汉抬头望着坐在树杈间的少年,大声喊道:“诶;小白龙,今天该你讲故事了!”
敖烈支起一条腿,手搭膝盖上,干脆道:“懒得讲。”
我下意识地望向玄奘,只见面如冠玉的和尚只是神情淡淡地又翻了页书。不是滋味地瘪了瘪嘴巴,我托腮望着面前篝火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小白龙你讲个故事也不会累死。”
紫霞眉眼弯弯地附和道:“对啊;我们都还不知道三太子从前的故事。”本来窝在八戒怀中的白兔也忍不住冒出个脑袋;好奇地望着树上的白衣少年。敖烈微不可闻地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抬头刚想吐槽小白龙不合群,只见风吹叶落;我身旁便多了几分来自深海的寒意。
八戒添油加醋地打趣道:“看来小可爱加上小仙女,还是能撬动小白龙的那张嘴啊。”说罢,他还满眼八卦地杵了杵两边的孙悟空和沙悟净。
玄奘眼睫微颤;翻过了一页纸,抬头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了我们这里。
敖烈奇怪地眄了我一眼:“不是要我讲故事吗,你眼睛睁这么大瞪着我做什么?”发梢上夹杂着几片落叶,我有些局促地哦了一声;转过身继续面对着篝火却不敢对向玄奘的目光;心里开始敲起一阵密集的鼓点。
敖烈手捏着下巴;似是在纠结到底讲什么故事。
而大家都两眼放光地望着白衣少年,一时之间安静到只剩下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我盯着地上慢腾腾搬家的蚂蚁,等到那群蚂蚁大队都从洞里出来了,身旁还是诡异的沉默。我被斜对角四十五度的注视盯得受不了了,索性抬起头对上玄奘漆黑的葡萄眼,没想到目光接触的一刹那,玄奘从容不迫地又翻了一页,低头继续看了起来。
我撇了撇嘴巴,继续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悟空第一个憋不住了:“破泥鳅你到底行不行啊?”
八戒毫无缝隙地接过话茬:“大师兄搞事情哟,是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沙僧一本正经道:“除非小白龙不是男人!”
敖烈无语道:“我刚才只是在想该怎么说。”
八戒夸张地耸起肩膀:“天,你这孩子老实到连吹牛皮都不会吗?开场白当然是怎么夸张怎么来啊,之前大师兄都吹了那么多场牛皮,你旁听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学会吗?”
孙悟空一个眼刀飞了过去,猪八戒见好就收地打了一个哈哈。
少年终于开口道:“我一出生,就害死了一个人。”
众人气息一滞,就连玄奘也看向了敖烈。由此可见,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场白,把在场所有听众的心都揪了起来。
敖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本来高悬在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而在众人紧张的目光里,敖烈没什么语气地说道:“那个人,是我的母亲。”我心猛地跳快了一拍,难以掩饰脸上震惊的表情。当然不只是我,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少年开头的两句话惊得无以复加。
八戒默默道:“我收回刚才那两句话。”
孙悟空踹了他一脚:“啧,猪头闭嘴,小白龙继续。”
敖烈盯着面前那团篝火,狭长的凤眸映着两团小小的火苗:“我是西海龙王的第三个儿子,出生那日,西海海底那座休眠了快三千年的火山苏醒,海底因喷发出的岩浆而生灵涂炭,究其原因却是因为我的出生惹怒了天命。母后知道龙王为了给四海一个交代,必定会将我投入那座海底火山于是,那个傻女人就把刚出生的孩子托付给了龟丞相,以一己之身堵住火山眼平息了天命的愤怒。”
敖烈说话,语调没有半点起伏。
他用着毫无情绪的句子,却说着惊心动魄的往事。
从我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少年英挺的侧脸轮廓。
敖烈的山根生得比寻常人要高,便衬得眉眼轮廓极其深邃,而落在阴影中的那双眼睛除了森森冷漠之外,便是浓烈如火的仇恨。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将冷漠与浓烈杂糅得这样毫无缝隙,就像是少年故事中的那座深海火山——明明处于毫无温度的海底,却能爆发出滚烫的赤色岩浆。
敖烈缓缓握紧了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容:
“天生叛骨,呵,从出生开始就是有罪的。”
那句话中,每个人神情各异,但是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百转千回。
半响,玄奘起身淡淡道:“善恶是非从来不是天命能够说定的。既然故事讲完了大家便休息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敖烈眼波微微一晃,而剑眉星目的和尚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看见玄奘都走了,剩下的人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休息。我抱着膝盖,有些委屈地望着玄奘的背影,也不知道这场冷战到底怎样才能结束。一旁的敖烈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火堆:“怎么,师父还在生你的气?呵,我还以为,那个和尚永远都不会对你生气。”
“永远,”
我瘪了瘪嘴巴,置气道,“你难道没听过永远别说永远这句话吗?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
白衣少年笑了:“对啊,没有什么是不变的。不过,我也挺佩服师父的,竟然在那种情况之下,还能保持理智。”
我奇怪地看向敖烈:“那种情况?什么情况?”
敖烈嘴角抿出三分嘲讽:“你从不死海回来便被梦靥住了,那个时候,你嘴里一直念叨着江流儿这个名字。”见我神色尴尬,少年嘲讽之意更加深,眼神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锁住我,“在师傅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你一共念了那个名字六次。呵,如果我要是唐三藏,你现在大概已经被我掐死在了你的梦境里。”
啧,果然是个狠角色。
我别过脸,拉开了与敖烈的距离:“可你不是他。”
敖烈勾起嘴角,重新看向篝火:“对啊,我又怎么会是那个一心要拯救众生的唐三藏。”
我被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弄得心里发毛,刚想起身去休息,却被少年牢牢地抓住了手腕。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三太子还有什么指教吗?”敖烈将我重新拽了回去,只不过他一直望着前方。少年侧脸平静得毫无波澜,只是眼底烧着两簇明亮的火苗。
“我知道你会入梦大法,可以进入梦境里看到旁人的记忆。”
“可我不想你进入我的梦,所以我把剩下的故事给你讲完。”
故事不听白不听,我揶揄道:“说实话,你其实是想有个听众吧。”
敖烈嘴角一撇:“随你怎么想。”
我盘腿坐下,望着火势渐小的篝火,想要再往里面加一把木柴,却被少年阻止了。敖烈静静地看着那团火渐渐小了下去,似是在酝酿着过往,等到只剩下火星飘舞时,他才缓缓开口道:
“因为天生叛骨,所以,龙宫中很多人都不喜欢我,包括龙王,包括其他太子和公主。他们看我的眼神里,充斥着畏惧与厌恶,因为我是出生就害死了母亲、给西海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同族中其他龙族越发不同,桀骜不驯又冷漠无情。呵,他们说我是异类。”
火苗渐渐暗了下去,最后彻底熄灭。
天上星月薄凉,而少年抹额上的明珠莹润生光。
“后来,我因罔顾天令在布雨上多降了三分六寸而被龙王训斥,那个我名义上的父王一字一顿地告诉我,我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于是,我一怒之下纵火烧了殿上明珠——那颗天君亲赐的明珠。其实,我烧的只是一颗普通的夜明珠,不过是想看看龙王是否真的会因为一颗珠子就要杀了我。呵,龙王不顾父子骨肉之情,一纸诉状告上天庭,说我一身叛骨不服天命。果然,不管母后是否替我承担了过错,从我一出生开始,他们就想要我赶快死去。”
“从我踏上断头台的那刻,一条命便还给了西海。”
“天命要我死,可我还活着。”
最后那句话,敖烈转过头来,如同火焰又像寒冰的目光便牢牢地锁住了我。
我忍不住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沫:“那、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敖烈看向我的身后,少年微微一笑:“这不重要。”
我想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却被敖烈用手握住了后颈。
我皱眉道:“喂,你想干嘛?”
“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而来。既然今日我都已经告诉了你从前的故事,那不妨再告诉你这个答案。”少年刀刻斧凿般深邃的面容缓缓凑了过来,带着深海的寒气,最后停留在了我的耳畔,“我,是为你而来。”
为我而来?我睁大眼:他、他他疯了吗?
敖烈退了回去看着震惊脸的我,半响,他歪头一笑似是满意:“其实有时候,我也不甘心只当一枚棋子的。这场局既然已经这么乱了,不如就让它更乱一点,这样才好玩,不是吗?”说罢,少年坏笑着在我头上扬了把落叶,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咦,敖烈你这条龙真是没素质!”
我恼怒地拍着一头的落叶,转身时却僵在了原地——
站在不远处的玄奘没什么表情地望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刚才敖烈附耳在我身边说的那句话,我突然有些心虚,弱弱解释道:“敖烈他刚才只是闹着玩的。”
半响,玄奘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不是吗?”
我心里一颤:“你——”然而不等我说完,那个和尚只是抱起了自己的雕塑,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远处——
暗中偷窥的八戒幸灾乐祸地笑道:“啧啧,这场戏真是比人间的话本子还好看。”
沙僧摩挲着自己的大胡子:“师父不战而降是什么意思?那和尚不会突然迷途知返了吧!”
孙悟空抱着胳膊:“嘶,那条破泥鳅为啥要单独给小妖女讲故事呢?”
玉兔窝在八戒怀里,三瓣嘴一撇一撇的:“天蓬哥,要我说,那条小白龙肯定暗恋小可爱。”
神情姿态,一如他们在星河桥上讨论仙家的八卦。
因为八戒叫小善小可爱,所以玉兔也叫她小可爱。
众人目光灼灼:“你咋知道?”
玉兔一愣,随即用前爪揉了揉脸颊:“因为上次我一时情急没向小可爱道谢,小白龙就明嘲暗讽了我好一阵子。而且,你们不觉得小白龙其实对小可爱很不错嘛?”
八戒拍掌道:“哟吼!这下好玩了!小白龙暗恋小可爱,小可爱在和师父冷战,师父准备迷途知返回归佛祖怀抱,哦,还有个叫什么江流儿的第三者,大家快来下注,看最后谁能成一对!输家给赢家端茶递水、洗衣做饭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