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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只得大步跟上。
阿七细心地替他买了杯热饮,又买了薯条和鸡块,乔生却不买账,他嫌热饮太热,薯条是垃圾食品。他说他想喝冰镇可乐。阿七当然不同意。他怕那人拉肚子,苦口婆心地劝他把热饮喝了。无奈乔生太固执,阿七只得妥协。他忧心忡忡地坐在又冷又硬的椅子上看乔生大口喝可乐,阿七问他屁股痛不痛,乔生不理他。
但他知道那人一定是不好受的。更何况他大老远地坐火车来,现在又要忍著不适坐两天的火车回去。阿七本想帮他买卧票,无奈这儿只是列车长途奔袭中的一个小站,今晚的列车已只有软座,其实软座与硬座又有何区别?阿七劝他再留几天,乔生坚持要在今晚回去。阿七既心疼又无奈:“要和我怄气,你也别折磨自己啊!”
乔生当然没有睬他。
吃完了餐盘里的食物,两人面对面坐著,只余下沈默。乔生不出声地坐在对面,支著下巴看窗外。从前他只觉得微笑的乔生感性,大笑的乔生可爱,使坏的乔生孩子气,当然乔生也不全是优点,他也见过自私的乔生、优柔寡断的乔生和不择手段的乔生,这些有点晦暗的乔生也曾令他失望,然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不笑的乔生才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他简直可以体会,过去程鸣柯面对没有表情的乔生时的那种绝望。
当他不再对你笑的时候,你的人生仿佛已被宣判死刑。
阿七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隔著桌子牢牢地握住了那人的手,认真地说:“乔生,这一生一世,我都会对你好。”他真挚地说:“你可以相信我,我不是轻许诺言的人。一旦发了誓,就是切切实实的一辈子。”
乔生听了,转过脸来平静地看著他:“我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
握著那人的手紧了紧:“就算玩玩,也是玩一辈子。”
乔生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阿七摸不准他的心思,抓著那人的手不敢松开。乔生任他抓著,什麽也没说,但是脸色已缓和不少。阿七同他说话,他开始给予温和的回应,只是仍然不大热情。阿七稍稍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松懈。他再一次邀乔生一起看电影,这回那人同意了。
他们坐在电影院里一连看了两部港产爱情片,一个下午便过去了。从前和初恋男友谈恋爱的时候,那人总喜欢靠在他的肩上,即便在电影院里,也要倚著他看片子。黑暗中阿七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乔生说:“借你靠。”乔生匪夷所思地睨他一眼:“这麽娘的动作我做不出来。”最後阿七悄悄地牵住了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安静地在影院里度过了下午的时光。其间并无什麽交谈。但是不知为何,阿七突然想到了一辈子。
他想一辈子拉住这个人的手,再也不松开。无论他有多少缺点,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
那天晚上他将乔生送至站台,又站在微凉的夜风中陪他等来了老旧的火车。火车的窗户打开著,阿七站在站台上,微仰著头谆谆叮咛坐在车里的人:“路上吃不消了就找个地方躺一下,睡在座椅下都行,别和自己过不去,知道吗?”
乔生的反应淡淡的:“我没那麽虚弱。”
“我知道你身体好,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吗?”阿七唠唠叨叨地问:“屁股还痛不痛?痛的话千万要跟我说,别忍著。”
“知道了。你真罗嗦。”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去?”
乔生自上而下地望著他:“你不是後宫有美男三千吗?怎可能找不到关心的人?”
“我那是和你开玩笑的。”阿七又气又急:“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行不行?”
乔生别开眼去:“我也是和你开玩笑的。”
阿七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了,只能拱手认输:“乔大人,乔女王,别和我怄气了好不好?你魅力那麽大,我一看到你就挪不动步子了,我怎麽可能吃一次就始乱终弃呢?美男子什麽的都是我胡诌的,在你面前,谁还敢称自己是美男子啊?就算我真有後宫三千,那你也是我的董鄂妃啊!我承认之前我们之间有一点小小的不快,自从你大老远地跑来把自己送给我以後,我对你,海枯石烂至死不渝也没法表达我的深情了。千万别再不高兴了,你呢,就好好看我今後的表现,如果哪天我做得让你满意了,就对我笑一笑,行吗?”
乔生斜眼看他:“你舌头上长莲花了?”
此刻阿七真真是既想哭又想笑,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车里的人:“你是我的女王陛下,我哪敢在你面前胡说呢?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
恰在这时火车徐徐开动了。阿七急了,情不自禁地跟著火车跑了起来。这个时候乔生忽然问:“为什麽不是国王陛下?”阿七笑了笑,道:“怎麽看我都是比较Man的那个啊。”乔生狠狠瞪了他一眼。随著火车开始提速,尽管阿七开足马力拼命奔著,要与乔生平行却渐感吃力。就在两人间的距离开始拉大的时候,乔生突然探出头来,大声道:“黄胜浩,你死定了!你今天的话,连同昨天晚上那份,我会加倍讨回来!”
後面几个字是阿七推测的,那时火车已渐行渐远,他早已追不上机械化的步伐。他气喘吁吁地站在空旷的站台上,想到那人临别前的最後一句话,尽管那句话语与温柔毫无干系,亦不是缠绵悱恻的情话,但他就是固执地觉得有趣,并且很想放声大笑。笑恋人的小气,笑恋人的敏感,笑恋人的脆弱,笑恋人生动的小脾气。正因了这样的小脾气,生活才平添几分滋味。
只不过,摊上这麽一个恋人,他是注定要受苦了。
☆、36
乔生一走,整座城市似乎都空了。
阿七茫然地走在空荡荡的街上,一时不知该做什麽。恰在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新短消息。随手按下确认键,来信人竟是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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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真想不到你床上功夫这麽差。”
阿七笑著给予了回应:“再差你也楚楚可怜地被我压了几个小时。”
乔生回道:“要不是照顾你面子,我早把你踹下去了。”
阿七嬉皮笑脸地写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深爱我的,要不怎麽会被我压得那麽可怜还不舍得踢我呢!”
没等多久,乔生的短信便跳了进来:“我是怕你今後抬不起头来做人。关乎男人的面子,再怎麽样也得鼓励你一下。”
“你有鼓励我嘛?从头到尾你都在挺尸好不好?”
“没把你踢下去就不错了,还指望我回应你啊?”
“哎哟,我的天!我没见过比你更大牌的零号。”
“现在见到了吧?”
如果此时恰好有人经过的话,就会看到一个刘海几乎遮住眼睛的男子全神贯注地低头摆弄著手机,脸上时不时地露出大大的笑容,在漆黑的夜色里他脸上的笑显得有些神经质。
阿七在短信中道:“那你下回能不能回应我一下?屁股抬一抬,跟著我的撞击动一动,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啊。”
很快乔生便回了过来:“还想有下次?你想得美!”
阿七忍不住在空旷的马路上哀嚎。“别这样啊!大不了一个月一次嘛,行不行?你偶尔满足我一下,其它时间我就随你欺负啦!”
“一个月一次?你想我得痔疮啊?”
“怎麽会得痔疮?”
乔生道:“你这麽粗鲁,屁股开花都有可能。”
“那实在不行就两个月一次罗。”
“你当是菜场买菜啊?还跟我讨价还价!”
阿七忍痛写道:“三个月!三个月一次是我的底线。”
“还说!欠收拾是吧?”
这个话题只得就此打住。
两人几乎一条接一条短信地聊了两天,直到两天後的某一刻,乔生说他下车了,从此那人的短信便中断了。过了一天阿七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斯微在睡觉。你晚些时候再打来吧。”
阿七如临大敌地问:“你是谁?”
“我是他朋友。”
说了等於没说。阿七问他是不是严俊,那人说是。他问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阿七说是乔斯微告诉他的。严俊便说:“他昨天晚上拍了几场夜戏,收工後又跟剧组同仁High到凌晨,现在刚睡下。”
阿七想到他几天的颠簸,以及那一夜的承欢,担忧地问:“他身体还好吧?”
“没见他有什麽啊。”严俊说,“就是看起来有点累吧。”
挂掉电话後,阿七担忧得茶饭不思。在远离自己的地方,那人不知过著怎样紊乱的生活。忽然之间,他迫切地想飞过去看一看。
傍晚时分阿七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这回接电话的人是乔生。阿七问他身体怎样,屁股还疼吗,乔生似乎笑了笑,说自己没事。阿七再要开口,那人却匆匆地打断他。
“阿七,现在我很忙,晚一些再聊。”
()
不知他的晚一些究竟是什麽时候。但过了午夜十二点,那人果然打来了电话。阿七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听到他声音的那刻便醒了。
寂静的夜里,乔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关系。”阿七戴起耳机趴在床上问:“你现在在哪?”
电话里传来喧闹的人声,和偶尔汽车开过的呼啸声。乔生说:“刚收工。现在和几个剧组的朋友一块吃夜宵。”
“严俊也在吗?”
“他不在。他用不著陪著我们熬到深夜。”
“你的身体还好吧?”
乔生在电话里笑了:“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真的吗?”
“你要不要过来试试看?”
阿七笑了。
乔生忽然在电话里问:“我上次要你是什麽时候?”阿七想了想,只忆起自己被绑起来的那回。乔生无比惋惜地道:“有点想不起来了。”
“想那些做什麽?不如想想下一次是什麽时候吧。”
乔生的声音愈发透著遗憾:“最近我抽不开身,连惩罚你的时间都没有呢。”
“好好的,你惩罚我做什麽?”
“让你知道谁才是比较爷们的那一个啊。”
“哎哟,我的天!”这五个字几乎成了阿七的口头禅,“你还记著这事呐?”
“你说的话,我哪敢忘记?”
那麽,他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一个计划在阿七心中早已成形,只是他顾虑重重。他顾虑父母,顾虑工作,这份工作虽然清闲,新员工却没有假期,自己若是一走了之,父母该是多麽伤心。一个星期过去後,他再也忍受不了毫无作为的自己。这几日与乔生寥寥无几的通信令他心里空落落的,他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麽。
他已近而立之年,人生还能冲动几回?他要背上行囊,踏上列车,亲赴远方寻找自己的爱人。
沿著乔生来看他的路线,他又看著同样的风景去找乔生。当他踏上这条旅程的时候,乔生似乎已坐在他的身边。他仿佛听见了那人忐忑不安的心跳声。当那人坐著火车来找他的时候,一路上是否和他一样甚而程度更甚的坐立难安:
那个人,会在远方等著自己吗?
☆、37
他知道此刻乔生在南面某所大学里拍戏。那所大学面朝大海,风景极佳,是偶像剧取景的好地方。越往南走,天气便越发得闷热起来。跳下火车後,阿七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