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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行李箱放在地上,立刻过去拴门。门不是暗锁,只是象征性地有一个插销,那插销“叮叮当当”地响,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我好不容易插上插销,担心地说:“这门好象不安全呢。”
莲姐得意地说:“总归还能插上插销,这里有很多门连插销都没有呢。”
她怎么知道这里很多门没有插销?我疑惑地望着她,她又低下头,充满母爱地逗弄孩子了。我忽然发现,她除了手里提着一个半大的布包,竟然没有任何行李!
我试探着问:“你是回家吗?怎么没有行李?”
她耐心解释道:“行李都在我老公那儿呢。我老公厂里忙,就叫我先来这里排队买车票。你知道,现在要是不买黄牛票的话,都要提前好几天过来买。”
我点点头,车票确实很难买。我排了一天的队,结果还不是买了黄牛票吗?
因为嘴里还有那股臭鸡腿的怪味,我就拼命喝水。房间倒是很大,放了两张床,还是显得空荡荡的,床与床之前有一米左右的距离。两张床当中有一张小桌子,小桌上有一个满是污秽的老式红暖壶,暖壶空空的。
我想用热水泡方便面吃,便打开房门,正好有一服务员路过,我连忙问她:“请问,有热水吗?”
服务员冷冷地回答:“锅炉房坏了。”
我竟然傻傻地问:“那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她仿佛没听到一般,扬长而去。
我只好吃一口干方便面,喝一口自带的矿泉水。谁知方便面才吃了一半,我就感觉肚子“咕咕”响起来,很不舒服。肯定是刚才吃的臭鸡腿作怪,我真是又羞又气。想带行李箱去洗手间吧,又怕莲姐多心。反正行李箱内就几件衣服,也不值几个钱。我把行李箱放在床的另一边,扯了几张纸巾,急急忙忙跑进洗手间。
洗手间虽然有门,但不是坏了就是关不严,咣咣当当地响。地面也满是斑驳的不明物,臭气冲天。一进洗手间,我就没命地呕吐起来,吐出的那股臭鸡腿味再次刺激了我的胃,于是就吐得更厉害了,直到吐得只剩下胆汁了,我才感觉好受些。
回到房间,莲姐正在给孩子用奶嘴喂奶。我装作找东西,赶紧打开行李箱,所有的东西还在,这让我长舒了一口气。
第121章()
但毕竟之前并不熟悉,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我不动声色将外套内层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悄悄放在鞋里,还将鞋往床底推了推。摸摸短裤和袜子里的东西,硬硬的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桌子上有几张报纸,我收拢到床上,又拿出一本书,用被子把枕头垫高,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准备就这样看到天亮。
莲姐喂完孩子,惊讶地问我:“怎么?你准备一夜不睡吗?”
我点点头:“一点睡意也没有,反正明天上车还可以睡呢。”
莲姐将孩子哄睡后,拿出一瓶矿泉水给我,热情地说:“喝一瓶水吧,刚才买的。”
我连忙推辞:“谢谢你了,我也带了。”
她很失望,接过矿泉水,又拿出一盘蚊香,放在我的行李箱旁边点起来,然后理所当然地关上门窗。虽然己是十一月份了,但广东似乎一年四季都有蚊子。
我感激地说:“谢谢你,你想得真周到。”
她好脾气地说:“不用谢,我最怕蚊子咬了,所以到哪里都带盘蚊香。”
我又喝了几口水,继续看报纸,莲姐却坐到床上抽起烟来。要是在以前,看到女人抽烟,我总感觉怪怪的。但自从认识杭宗峦她们后,我才知道,原来很多女人都会抽烟的,便也见怪不怪了。
我依然看我的报纸,但感觉眼皮越来越往一起合了。我悄悄掏出手机来看,还不到10点。我很奇怪,以前12点睡觉是经常的事,怎么现在10点不到就困得不行了呢?
我不想睡觉,虽然刚才我出去时,莲姐并没有动我行李箱中的东西,但我总感觉和她合住这件事有些蹊跷。旁边的蚊香还在不紧不慢地燃着,她又点然了一枝烟,我的疑虑更重了。常听说有人用迷药之类的东西将人迷昏,然后再进行各种犯罪活动,难道今天这个带着孩子的妇人也是?
谁知我的眼皮再也不容我多想,很快沉沉地昏睡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肚子好疼好疼,尿意也很强烈。大约是吃了那只发臭的烤鸡腿,又喝了许多水的原因。我很不情愿地睁开眼晴,竟然发现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更让我吃惊的是,我的床前,就是放行李箱的这一边,竟猛地站起来一个人,我吓了一跳,睡意全无,肚子不疼了,尿意也没有了。定晴一看,这人竟然是莲姐!还没容我发问,莲姐便笑眯眯地说:“好多蚊子,起来看看,原来是蚊香没有了。”说完,她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床上。
我立刻背过身子,拉开内裤上的小口袋看了看,银行卡还在,这才放心来心来,但总感觉哪个地方不对劲。蚊香旁边是我的行李箱,行李箱旁边是我的一双鞋。我清楚地记得,两只鞋我都是放在床底下的。但现在,一只在床边,另一只刚被移到了行李箱边。我慌忙行李箱边的一只鞋拖过来,掀开鞋垫一看,手机和三百块钱都还在。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掀开另一只时,300元却不翼而飞了!我立刻断定:这300元肯定是刚才被莲姐偷去了!
我紧咬嘴唇,将目光对准莲姐。她有片刻的慌乱,赶忙低下头,轻声问:“怎么了?”
我强忍着怒气,淡淡地说:“没什么。”
忽然,她的孩子,不合时宜地哭起来。她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言细语地哄着,宛如一个慈爱的母亲。
我难过地想,那300元都是我汗水摔成八瓣赚来的,就这样没有了!
有那么一刻,我冲动地想大声质问她,从她身上找出属于我自己的钱!但我思量再三,却不敢轻举妄动。一方面,昨晚入住时,我跟招待所的服务员说过,我跟她是认识的。现在说她偷了我的钱,谁会相信呢?另一方面,就算她身上有300元,但怎么就能断定那300元是我的呢?
更何况,她一直说是回家的,却没带任何行李。现在,我基本可以断定,她就是骗子,专门用这种和人入住的手段来偷钱的。如此,她在火车站肯定还有同伙。如果闹僵了,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等着我。
再说昨晚她又点蚊香又抽烟的,一向晚睡的我破例困得要死,甚至没有任何过渡,很快昏睡过去,肯定是蚊香或她抽的烟中,有迷药一类的东西。想到这里,我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走过去,一声不吭地将紧紧关着的窗户打开了。
她边喂孩子奶粉边头也不抬地问:“是不是太闷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嗯”了一声。在走过她身边时,我真想扑到她身上,大声责骂她,从她身上掏出属于我的300元钱!
但想到由此可能引发的种种不测,我一次次打消了这个念头。无奈之下,只好安慰自己,幸亏我醒得早,只丢失了300元,如果我醒得再晚些,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不得不承认,我实在是个怯懦的人!因为不敢拿出勇气和她撕破脸皮,我只能在心里恨自己,为什么我总是看不透人性中的伪善和贪婪,正如我看不透沈洲一直在享用我的善良和无助,却不愿负一点儿责任!
我现在不敢拿出手机看时间了,但看着窗外的夜色,我知道时间还早。但我心乱如麻,不敢再睡沉。让我奇怪的是,那个所谓的莲姐也没有睡。孩子己经不哭了,她坐在床上,不时偷眼看着我,偶尔会站起来在房间里转几圈。
终于,她问我:“你不睡了?”
我冷冷地说:“不睡了,你呢?”
她讪笑道:“我也睡不着。”
接下来,我们都不再说话。
这时,我又感觉肚子疼了,只好拉着行李箱进了洗手间。回到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都不见了。
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将两张床拉过来并排抵住门,这才安心地在其中一张床上躺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家招待所,直奔期待己久的候车室。候车室人很多,我找了个座位坐下,紧紧拉着行李箱,象一只警觉的刺猬,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时刻准备竖起身上的刺!
上火车的时候,情景真是恐怖至极!放眼望去,窗户里到处是人的脑袋和屁股,每个人都拼着全身的力气往车里钻,哭爹喊娘的嘈杂之声不绝于耳。我提着行李箱,不停地被人流从一边挤到另一边。在这一刻,我全然不记得我是一个女孩子,我和任何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以及所有一切人摩肩擦臀,我奋力拼杀,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挤上车!
在拼命拥挤的人群中,我感觉自己象一头拼命往笼子里挤的猪。更让我觉得自己象一头猪的是,列车员一站在一边,不住地大声喝斥着违规的人。那神情,象极了把一群猪往笼子里赶的主人。
第122章()
好不容易上了车,几乎被挤脱了一层皮。
上了车的人象逃难似的,大包小包的,人山人海,挤得鬼哭狼嚎,七窍生烟。个子矮小的人,被挤得脚都够不着地了。火车开动之后,躁动的人群才稍稍平静了一点,站的站着,坐的坐着,真是水泄不通。
现在都是如此地拥挤,真不知道春节回家的人是怎么坐的车!
车里象个蒸笼,连站都站不稳。我买的是站票,只好将行李箱竖起,抱着盛食物的塑料袋,勉强坐在上面。因为行李箱底部并不平坦,坐在上面不但要时时保证身体的平衡,还要不时低下头察看行李箱,防止有小偷将条李箱划破。时不时还要按一下紧贴在小腹上的钱,硬硬的还在,才能放心。若身边或站或坐的是年龄大些还放心,要是年轻的,就更不放心了。浑身的肌肉和神经紧紧绷着,十分辛苦。
虽然每一个站都有人下车,车内人却一直处于拥挤状态,我从车厢的连接处慢慢被挤到一节车厢的过道里。连续两天的奔波,我感觉很累,但不敢睡。好不容易,我求爷爷告奶奶挤出一点空隙,然后把行李横放在地上,这样坐才舒服些。但每当有人喝水、上厕所或列车上工作人员卖盒饭、零食的小车经过时,我便要千方百计转来转去,让人或车经过。直到下半夜,我实在忍受不住睡意了,才迷迷糊糊睡去。
但睡眠很浅,旁边火车的呼啸声都能把我惊醒。就着车厢内昏黄的灯光,睁眼一看,发现旁边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正在用手扯我的塑料袋。因为瞌睡,塑料袋掉在地上,我见怪不怪地把塑料袋扯到怀里,男孩不以为然地松开了手。
我再不敢睡了,拿出塑料袋里的零食,百无聊赖地啃着。大多数人都睡着了,只有几个可疑的人在车厢内到处走来走去。我甚至清楚地看到一个小偷的手伸进一个穿着颇为考究的中年人的上衣口袋,轻轻松松拿走了他的皮夹。我和其余几个没有睡着的乘客一样无动于衷。小偷得手后,又开始寻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