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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成一团。
我害怕极了,立刻跑上前去,但很快有人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防暴警察的人数仍在增加,警犬的狂吠让人毛骨悚然,罢工者很快从107国道被逼回厂区。这时,己经有十几个人被警察铐起来塞进警车。员工意识到大事不好,很多人想冲破防暴警察的包围逃走,这显然是徒劳的。于是人们只好选择退回厂区,离这些防暴警察远一些,再远一些。
这时,我看到工厂围墙外面布满形迹可疑的人。只要有外国人对罢工现场进行拍照,这些人立刻召呼警察前去制止。
我急切地寻找王磊,害怕他也被警察抓去。我看到熟人就问,但大家都自顾不暇,纷纷摇头。
慑于防暴警察的淫威,很多员工被迫躲进办公大楼或生产车间,我也只好退回技术部大楼。技术部很多人也回来了,他们大多衣衫不整,十分狼狈,纷纷寻找藏身之处。因为太多的人涌入,防暴警察立刻封锁了技术部大楼的前门。
正在我万分焦急之时,看到王磊也随着人群退回大楼。
我赶紧迎上去,催促道:“快点找地方躲,警察正在抓人,己经把前门锁上了。”
他慌乱地问:“那怎么办?”
我焦急地说:“快从后门跑出去。”
但刚下到二楼,便看到几个人退了回来:“后门也被锁下了。”那几个人说完便再次寻找别的出口。
我急得都快哭了,慌乱之间竟然碰到口依里的钥匙,灵机一动道:“我有总经理室的锁匙,快跟我来。”
他犹豫了一下:“不去,去了不是正好被抓吗?”
我拉着他就走:“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这时,楼下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间或有人大声喝斥。我再也顾不得许多,迅速打开总经理室的门,和王磊一起躲了进去。
刚才的脚步声己经上了三楼,立刻,脚步声和叫喊声响成一团。一定是刚才那些没有跑出去的人被防暴警察抓去了。我吓得闭上眼晴,紧紧依偎在王磊怀里,我甚至听到他的心紧张地“怦怦”乱跳。
不知经历过多少个世纪,所有的声音才慢慢消失。我长舒了一口气,确信大部分防暴警察己经撤走后,才战战兢兢地去开门。
但我还没走到门边,门却自动开了。我和王磊同时吃了一惊,抬头看时,田中己经走进房内。
看到王磊,他怔了一怔,随即嘲弄道:“王经理,刚才看到你和防暴警察发生冲突,我还以为你很勇敢,没想到,最后还是做了逃兵!”
王磊的紧紧咬着嘴唇,我看到他的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准备出击一样。
田中也看到了,挑衅地说:“你相不相信,只要你胆敢动我一根指头,我马上喊警察进来抓你!到时候你会罪加一等,不但参与非法罢工,还无故殴打外籍在华商人。”
王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冷冷地说:“我承认,你们赢了!”
田中哈哈大笑,笑罢,又看了看我,自信满满地说:“我不但赢了这场谈判,我还要赢回阁下的女人。”
王磊恨声道:“你休想!”
田中轻蔑撇了撇嘴,把目光转向我:“海燕,现在给你一个最后选择的机会。你要么跟他走,你从此不再是樱之厂的员工,不再是我的助理,只能重新回到流水线做苦力。要么留下来,我会保证你一生衣食无忧,如果你想继续深造,我还可以送你去日本留学。“
虽然王磊对我很重要,但田中的承诺,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在流水线打工妹和日本留学生之间,只有傻瓜才会选择前者。所以,当王磊期待地望着我时,我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他意识到什么,颤抖着声音说:“海燕,我们离开这儿!”
田中象一个狡猾的猎人,望了望我,又望了望王磊,皮笑肉不笑地说:“王经理,我赢了,你可以走了。”
王磊的脸瞬间由红变青,由青变白,象一头发怒的雄狮,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都没有说,恨恨地望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瘦高的身影,想到他一点一滴的好,我的眼泪迅速涌进眼眶。
田中轻薄地挑起我的下巴,放声大笑:“中国女人,这就是中国女人,哈哈哈!”
在他放肆的笑声中,我浑身不由一震,中国女人?是啊,在田中眼里,我的选择不仅代表我自己,也代表所有的中国女人,甚至代表整个中国。
想到这里,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用力打掉他的手,大声说:“请你自重!”
他淫荡地笑道:“对,我应该自重。虽然你己经选择了我,但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床上夫妻,床下君子。’哈哈哈。”
第262章()
他的笑声是如此刺耳,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冷冷地说:“你太自信了!在正义和邪恶之间,我选择正义;在中国人和日本人之间,我选择中国。所以,在你和王磊之间,我选择王磊。”
田中的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在他嘴巴还没合拢之前,我己飞快走出门去。
好不容易追上王磊,但他走得很快,连头都不回。
我在后面下气不接下气地喊:“等等我,你等等我。”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回头,冷冷地说:“你回去吧,我不会给你幸福。而田中,除了婚姻,他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急切地说:“可我,想要的就是婚姻。”
他生硬地说:“对不起,我也不能给你婚姻。”
我颤声说:“为什么?你并没有结婚,为什么不能给我婚姻?”
他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根本不爱你!”
我的心不由一沉,迅速跳到他面前,愤怒地望着他,嘶哑着声音说:“你说什么?请你看着我的眼晴,你再说一遍?”
他并不看我的眼晴,却再次重申请:“因为我根本不爱你!”
我命令道:“请看着我的眼晴!”
他只好很不情愿转过脸来,我立刻尖叫道:“你不爱我,为什么你的眼圈会红?为什么你会流泪?”
他咬了咬嘴唇,沉默好久,终于说:“因为,我怕我不能给你幸福。”
我愠怒地说:“我最后再说一次,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最幸福的!”
他足足瞪了我有三分钟。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大喊:“王磊,杨海燕,你还不快走,警察还在到处抓人呢。”
我吃了一惊,看到技术部的两个工程师正气喘吁吁地朝我们跑来。王磊这才意识到身在险处,连忙拉起我的手,飞也似地向出租屋跑去。
刚一进屋,他便把所有物品和衣服胡乱收捡进行李箱和提包里。我立刻傻了眼:“你这是干什么?”
他头也不抬道:“离开这儿!你也快点,拿几件换洗衣服就行了。”
我一直是个节俭的人,哪一件都舍不得扔。所以最后,我整理出了满满两大皮箱和三个提包的行李。王磊无法,只好拉着一个大皮箱,将三个提包胡乱搭在肩上。我则拉着一只小皮箱跟在他身后。
出了门,我问他:“去哪里?”
他果断地说:“广州!”
我提议道:“不如去北京或上海吧,在广东我呆够了。”
他摇摇头:“这两个城市我都去过,很让人失望。治安最乱的应该是广州的东莞,贫福悬珠最大的绝对是深圳,腐败最多的是北京,而上海,不说也罢。”
正说着,我接到于慧电话,电话中,她似乎也很着急:“海燕,我们准备去广州,你们呢?”
我连忙说:“我们也去广州。”
于慧马上说:“徐峰怕现在做公车不安全,不如我们一起打车去吧。”
我征求王磊的意见,他肯定地点点头:“让他们过来,我们到路口拦过路车。行李太多,出租车放不下。”
跟于慧一说,她也爽快地答应了。四个人汇合后才发现,他们带的东西比我们还要多,这也难怪,我们才租房几个月,他们己经租房一年多了呢。
四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一路狂奔,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人一多,便不再象刚才那样恐慌了,徐峰解嘲道:“看,我们象逃难似的。”
这时,己是傍晚时分,天色阴沉得可怕。更可怕的是,街道上不时警车驶过。我们更加警惕起来,专捡比较偏僻的路段走。一路上,我们看到很多带着行李的人面色惶恐地跳上公车,这些人,几乎都穿着樱之厂的工衣,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所谓的过路车,就是从广州拉货来深圳,然后又从深圳空车回去,司机为了赚钱,空车回去时,一般会沿路捎带行人。这个时候,正是过路车回广州的高峰期,我们很快拦了一辆广州的小四轮,连价都不讲,匆匆坐了上去。
就这样,在深圳生活了一年零八个月之后,我又匆匆逃离了它。
一路上,关于这次罢工,我们四个人有很多话想说,但因为司机的缘故,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于慧他们是奔他哥哥于涛去的,于涛在广州天河的sp村开了一家黑网吧。
听说我们在广州并没有熟悉的人,于慧热情地说:“不如一起去我哥哥那边吧,这么晚了,也不好找房子。”
我和王磊很是感激:“我们正愁到广州没地方落脚呢。”
徐峰苦笑道:“谢什么谢,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蚂蚱。”
小四轮刚进广州市区就停下了,本想加钱让司机多送一段,但司机说,他还要赶回公司。没办法,我们只好又将大包小包拎下车,走到路边等公交车。这时,己经快11:00点了。在我们旁边,零零散散站着几个等车的人。
正等得不耐烦时,就看到两个骑自行车的人在我们旁边一个ic电话亭边下了车。只见他们从各自的背包里拿出工具,走进了电话亭。开始时,我以为他们是电话亭维修人员,但后来越看越不对。只见他们扭开电话下面的螺丝,抽出一块象电路板的东西。
整个过程,他们动作熟练,神情自然。所有等车的人都看着他们,但他们完全视而不见。将那个象电路板样的东西和工具放回背包,只听其中一个人欢快地说:“搞定。”
于是两人走出电话亭,骑上自行车,继续往前走。
我好奇地走过去,看到电话外表并没有任何变化,便拿起电话,但电话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王磊赶紧将我拉开,责备道:“傻瓜,哪里还能打?别看外面好好的,里面早就空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我吃惊地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帅气男人和徐峰并排站着,一只手却伸到徐峰身后,试图掏他的钱包。王磊大喊道:“徐峰,注意钱包!”
徐峰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口袋,“帅男人”的手没来得及从他屁股后面拿开,正好被他抓了个正着。徐峰虽然比“帅男人”矮半个头,但他以前练过武术,所以,“帅男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抓在手里,立刻动弹不得。
于慧问:“要不要送他去派出所。”
徐峰却说:“看看我钱包里东西有没有丢。”
于慧看完钱包说:“什么都没有丢。”
徐峰便放开“帅男人”,和气地说:“你走吧。”
“帅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