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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焱依旧还在沉睡,不过此次也仅只是沉睡而已了,老丁头替他诊脉,只道明日定能醒来,当是没甚么事了。
入夜后,一个身影却从司徒清越门中出来,今日夜色甚重,那身影模模糊糊动弹了,便往将军府的后院走去。
他心中算着步子,在黑夜中一步步前行,隐约看见前方一处没那么黑,便不由挂上了一脸惊喜。
这将军府的后门,有一个容两人并排出行的小门,正是瓜果饭菜的运输通道。
顺着再向前走,这是一条极窄小的通道,他竟从未听说过,不过微风习习,却有一股酸臭的味道直冲鼻尖,令他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
前方不如此处漆黑,已有了些许光亮,他向前看了一眼,前方有着一个硕大的坑,里边秽物堆了半池子,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如今正有一群秃鹫在那处挑挑捡捡地啄食。
而再往前方看,眼前正是一望无际的大漠,今日没甚么月亮,他却也能隐隐看到不远处的一匹马。
他连忙拉起裙子跑远了,心中不由嘟囔着陌流云,真难为他,竟能在桑城中找到这个出处
原来这人便是司徒清越,此生中第二次被人逼着穿裙子,也是没谁了。
他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还隐隐带着灯火的桑城,手中的马鞭却是挥的更快了。
他身xia的大马,长嘶一声,四蹄奔忙。
约半个时辰左右,司徒清越便见了那西戎营地。
他心中有些复杂,没有想到,终有一日他会再来此处,且这一日竟来的如此之快。
还未到那西戎营地近前,他看着前方有人,便高声喊:“阿格玛求见西戎王!”
而后他翻身自马上跃了下来,干净利索。
那人缓缓走了两步,司徒清越不由有些惊讶,却低了头没有表露出来。
这人竟是特洛。
特洛晚间本不用当值,他在帐中却完全没有睡意,而后便心烦意乱地将当值的家伙撵了回去。
他自己便坐在黄沙中,借着朦胧的光,看远处的北国。
说起来,他对北国并不怎么喜爱,人人俱是被禁锢在城池之中,那些条例,在他听来头都要涨破了。
大漠沙如雪,快马踏清秋!
他此生便唯愿这种日子,潇洒肆意。
一个身影却在他的眼中越来越近,特洛站起身不由皱了眉,一手亦握紧了腰间的弯刀。
离得近了,他才模糊地看出,这竟是个女子,一身红裙在大漠长风中飞舞,如盛放的灼灼桃花。
那张脸却模糊不清,直到,她翻身下马,特洛却不由退后了一步。
似庄周梦蝶,又似故人至。
他好像,曾见过她。
司徒清越缓缓吸了口气,确保他吃过师傅药丸之后的语气已然不似以往,便又将声调放缓了些。
“这位大人,阿格玛求见西戎王。”
特洛看她一眼,缓缓只道:“王已歇了,有何事明日再报。”
他认真看了看这女子的打扮,倒好似西戎少女的打扮,不过如今出现在此地却是诡异的很。
他不由问道:“你是何人?”
司徒清越面不改色,口中说着陌流云一早便为他编好的瞎话。
“这位大人,我名阿格玛,今日得到一重要消息,定要报给大王,才能安心回去”
在这个“阿格玛”的叙述中,特洛了解到阿格玛的身世,父母皆亡,后被北国人收养,但如今听到消息,却是不想看北国与西戎两方互相残杀,前来此处告知。
其实,仔细分辨,便也能觉出里边的斑斑漏洞。
特洛自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口中只道:“不管你是甚么人,回去吧,今日我不想杀人。”
司徒清越皱了眉,便直接开口道:“大人确定以为能为西戎王做主吗?若是我这消息,是有关圣手的消息呢?!”
有关圣手?她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如何得的这消息?
特洛向前走了一步,脚下的黄沙发出微微声响,他神色略微沉重,口中问道:“此话当真?”
“我我以月亮起誓!”
司徒清越伸高了一只爪子,口中说的坚决。
红艳的衣袖滑落下了半截,露出了一截细白的皓腕,在夜间更显得白生生。
特洛不由有些愣怔,而后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口中道:“跟我来,莫要吵闹。”
虽今日并没有月亮,他却想信她一次。
司徒清越勾了勾唇,一张脸更美了三分,连忙跟在了特洛身后。
到了王帐旁边,特洛跟看守王帐的二人说了一声,便直接进去了。
用鼻子想,也当是让这两人看着他
司徒清越不由撇撇嘴,他什么都没做呢,有甚么好跑的,特洛永远都是这么谨慎!
且这王帐中,他几乎都能说出来地下铺的是甚么皮子了,绝对没有一点新奇感!
这次若不是被人逼着,他是打死也不会再来这里。
如此想着,王帐的帘子被拉开了,特洛伸手让她进去。
踏进去第一步,司徒清越却不由脊背微僵,他想起他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个背影。
“大王,她来了。”
玛蒙披了一件外袍便在内帐走了出来,司徒清越低着头,却抬了抬眼睛,那瞬间却好似看着玛蒙的床是空的。
他心中不由起了点疑惑,那东夷王子不在?
“抬起头来。”
玛蒙几步便走到了他身边,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司徒清越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两步。
阿格玛?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模样虽美丽,却带着惊慌,不由微微皱眉,转身坐到了楠木小几旁边。
“你知晓圣手在哪?”
他开口便问,直截了当。
司徒清越不由微微吐了口气,看来玛蒙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很好!
“阿格玛前几日听养父与人攀谈,只说镇北王已然将圣手控在了手中,便等这一战时,将人献给南国国主。”
他口中带着激动,仿若当真是为玛蒙,为西戎着想。
“那南国便会临阵倒戈,与北国合手,直接将您的军队吞吃!”
玛蒙与特洛,两人脸色俱是沉了些许,他们虽知晓那镇北王已被阿米尔的一支箭射中后心,却不知他如今状况如何。
若他当真将南国拉拢在手,那西戎如此兵力对阵两强国,便不堪一击。
玛蒙缓缓站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口中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他如此问着,眼中见那女子却是缓缓一笑,妍丽的脸上一个淡淡的笑,让玛蒙又是不由微微蹙眉。
这个笑,何其熟悉?
她却已收了笑意,开口道:“阿格玛不知大王营地之中,南国军队究竟有多少,若是数量少,今夜可直接将其控制!”
司徒清越在这玛蒙营地之中,怎会不知这西戎营地中的八十万精兵?
果然,特洛开口了:“若是数量多呢?”
虽南国的将领在此并无甚么事端,却亦是仿若一柄插入部落中的利剑一般,需让人时时惦记着,防备着。
这一群虎狼之师的反扑。
阿格玛睁大了眼睛,却是蹙起了眉,她咬了下唇,半晌后才道:“若是数量多,那那便斩他重将!”
她说着,好似想到的是甚么好主意,带着欣喜,看向了玛蒙。
玛蒙依旧神色冰冷。
而后,他缓缓勾起了唇,直直到了阿格玛的身前,直视着她姣好面容上的一双弯弯桃花目,口中冷然。
“你究竟是谁?!”
八十六章一头流着哈喇子的熊……()
“越儿呢?”
帐中的男人微微蹙眉,一双墨瞳还带着几分睡意,但也不过眨眼时间,便清明了起来。
他支起上身,菱角分明的脸庞上看不出表情,缓缓看向了一旁的柳绿。
司徒焱已然睡了一整个白日,及至夜间终是神智清明了。
柳绿在一旁扶他起身,口中连忙道:“今日殿下大约是累了,已一整日在屋子里未曾出门了。”
停顿一晌后,柳绿见司徒焱神色淡淡,亦不曾答话,不由又道:“主子可要用些吃食?”
说着她看向了身后的檀木桌,一个食盒正在那儿稳稳当当放着,自司徒焱醒来后,里边的粥便一个时辰换一次,确保他能吃到热粥。
司徒焱浑身略有些发僵,他缓缓动了动手腕,口中道:“不必,带我去越儿房间。”
在柳绿的服侍下,很快便着了一身青袍,向司徒清越的房间缓缓走去。
背上那处几乎要了他性命的伤,他却是问都没问上一句,步伐稳健。
柳绿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亦不敢多嘴,心中只想着,亦不知晓,那伤是否还痛着。
司徒清越的房间,离着将军内室并不算远,没几步便在眼前了。
柳绿连忙过去敲了敲门,口中唤他:“殿下,可歇了吗?”
屋里没一丝动静,柳绿侧耳听了听,不由脸上略过一丝狐疑。
莫要说回答,以她的功力,竟听不见一点呼吸声。
她不由心中忐忑了三分。
司徒焱亦是剑眉微蹙,冷声吩咐道:“开门。”
这话自然是对柳绿说的。
柳绿当下便不再犹豫,伸手在腰间直接拔chu一把匕首,而后借着微光迅速而准确地卡入门缝中。
微微一挑,只听得咔哒一声,那门栓便落在了地上,门亦应声而开。
仿若屋外的墨色延展到了屋中,里面亦是一片漆黑。
司徒焱两步走了进去,一张俊脸便不由冷了下来。
里面没人。
他看向了除了门之外的另一处风源,窗子开着,房间里亦是整齐的很。
柳绿不由过去瞧了一眼,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口中却只道:“大约殿下在旁的屋子,我让丫鬟寻一寻。”
司徒焱衣袍微动,却是转身离开。
“不必了。”
不知为何,司徒焱心中笃定。
他会回来的。
“若不说实话,你便不要想着回去了。”
玛蒙冷冷笑了起来,他朗硬的面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本王若注定会葬在这黄沙之下,有一红颜陪葬,倒也不寂寞。”
特洛不由微微一怔,抬头看向了帐中的女子。
却见昏黄的灯光之中,阿格玛竟是带着笑,她面色不变,好似玛蒙口中说出的不是威胁,而是什么嘉赏。
阿格玛在他注视下,竟又向前走了一步,口中缓缓道:“我确不是因为什么国家大义来此报信的。”
此话一出口,两人的神情不由都凝重了几分。
“你来此究竟是何目的?!”
如此一来,亦不知这女子知话是真是假。
特洛一手缓缓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筋肉虬结绷紧,随时准备斩杀眼前这女子。
阿格玛微微一笑,口中只道:“不是我自愿来此,却是有人托我来此。”
玛蒙心中起了些怪异。
“何人托你来此?你又为何要拼着一条性命来此?”
他说不上信与不信,只觉得此事极为荒诞。
先是这女子夜间突然闯到西戎大营,而后又说那圣手如今掌握在北国镇北王的手中,最后又劝他斩杀南国大将
怎的看,都似一个粗糙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