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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帘子掀了,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外帐的特洛,转身又看玛蒙。
玛蒙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看起来,他与那北国将军甚是熟稔,说不定,他正是北国派来的奸细!”
玛蒙亦是笑了,他笑容冷然,一双眼睛凌厉地看着阿米尔,全然没有平日的温情。
他只问了一句,她便能引申到白清的身上,这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不由令他想起了,白清为阿米尔煮汤药的情形
那时的她,亦是这幅笑颜。
“阿米尔,你聪明的有些笨拙了。”
他伸手抚上阿米尔的发辫,宽大的手掌从她柔软的发丝上缓缓落下来,放在了阿米尔细弱的肩头。
而后,缓缓握紧。
一阵剧痛袭来,阿米尔一双秀眉紧紧蹙起,一时吃痛口中不由喊道:“玛蒙好疼!”
玛蒙便抬头看她,微微挑了唇角。
“箭she进去的感觉,应该更痛。”
见阿米尔脸色苍白,玛蒙说着亦是叹口气,放松了掌下的肩膀。
“特洛!”
玛蒙抬高声音看向外帐:“明日,派人将阿米尔送回东夷。”
他的声音传来,特洛不由微微一愣,可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低头应道:“是,大王!”
阿米尔睁大了双眼,她脸色惨白,不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仿若他突然变成了食人的野兽一般。
“你为了为了那个无关紧要的奸细,要将我送走?!我不走!”
阿米尔大声喊道。
“便是死在你身边,我也不会离开!”
明明之前,他对自己还是百般柔情,阿米尔心中涌起了不甘,仿若一阵狂风,瞬间席卷了她。
玛蒙依旧坐在床帐上,对阿米尔口中所说,仿若全然不在意,只是疲累地挥了挥手。
“阿米尔,若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你会毁了自己。”
他说不清是甚么感觉,自白清离开后,他便心中失落怅然。
或许他的离开,于玛蒙来讲也是好事,但是背后的人,不应该是阿米尔。
阿米尔怔怔地看着他,玛蒙还依旧是以往的模样,只是如今眼中多了冷漠,让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缓缓走到玛蒙身前,突然笑了。
“你爱上那个奸细了吗?”
八十一章不想再让她想起来()
日头缓缓落了下去,一片余晖洒在将军府的红瓦之上,仿若镀了金一般,光芒刺目。
便在此时,西院中的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一片静谧。
“快!快去禀报将军!”
一个丫鬟在西院内匆匆冲了出来,一脸慌忙,似站都站不稳了。
“夫人醒了!”
那小兵虽心中疑惑,见她如此匆忙,却不敢问什么,拔腿便去找张扬了。
说起来,张夫人醒了应当是好事,可这丫鬟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竟众人心中不由都打死了鼓。
张扬正在司徒焱房中,他如今每日傍晚都要过来看上一看,不过以往一副冷漠模样的睿亲王,此时却是浑不知事。
看的张扬不由亦是忍不住口中长叹。
而今日,他刚来此处不久,便听见他身边的小兵口中喊着将军,一路咋咋呼呼便跑到了正院。
张扬不由蹙眉斥他:“看你如此慌张像什么样子!便是那西戎军打到城门下,你也给本将军挺直了腰杆说话!”
他最是看不惯这毛毛躁躁的小兵,此时便如此模样,到了战场之上岂不是便吓得要掉裤子!
司徒清越同老丁头在张扬背后,却是不由微微一笑,这两日张扬心情甚是低落,遂没几个人能得着什么好脸。
看张扬板起了脸,那小兵不由立马挺直了胸膛,眼神中却多了几丝敬仰。
毕竟,张将军亦是身经百战,一柄长枪上染的性命,怕也是难以计数,而他比起张将军,怕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扬心中满意了些许,才问道:“说吧,什么事?”
“报告将军,张夫人醒了!”
张扬一张脸不由抽搐,抬起手看着眼前人哪里都欠揍,却没功夫再跟他磨叽。
一巴掌拍在这小兵的脑壳上,张将军仿佛长了飞毛腿一般,瞬间没了影儿。
那小兵在原地不由愣怔,心中拿大军压境和张夫人相比较,最后终于定位为,张夫人比大军压境重要的多。
房内,老丁头亦缓缓站了起来,说要去瞧一瞧张夫人,这几日来,总算听到一件算是“好事”的消息。
“我也过去瞧瞧。”
司徒清越连忙道,站起来,却不由又看了看床上的司徒焱。
他如今,总不太方便离了人。
老丁头亦是冲他摆了摆手,口中只道:“她刚醒来,情绪当不怎么稳当,你在这看着将军,那处有老头我就行了。”
司徒清越终是没抵过他的劝说。
老丁头一人背着药箱,匆匆向西院赶去。
却说那张扬匆匆忙忙,几乎将一双腿当做轮子用了,未进屋子,便听见她媳妇清脆的笑声。
一时间,竟隐隐心中觉得有些诡异,他在门外停了脚步,心中带着疑惑拉开了门。
“阿扬,你来啦!”
张夫人脸上带着笑,匆匆下了床,将一脸蒙圈的张扬拉到了屋子里。
而后她略显清瘦的面庞上却微微红了,拉了椅子坐在了张扬的对面,口中小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见我父亲啊?”
她方才问那些丫鬟,她们却是一副吃惊模样,说话亦说不清楚,令人不由着恼。
张扬却是愣了,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张夫人,仿佛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又好似,他眼中什么都没有。
张夫人被他盯得有些奇怪,不由抹了抹脸,只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今日的阿扬,好似有些不对。
张扬定定地摇了摇头,忽而笑了,口中只道:“阿柳漂亮的很!”
张夫人也笑了,带着羞涩,一双眼睛却直视着张扬。
在性格方面,她有着大漠女子的豪迈和爽直,可如今看到她这样子,张扬却眼睛发酸。
“那我们究竟什么时候去见父亲?”
她挑了眉看张扬,心中却觉得张扬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好似更黑了一些,胡子多了
不过,他是张扬就好。
张扬看着她,一张嘴却仿佛被黏住了,半个字吐不出来。
“夫人,你总算醒了!”
老丁头见房门来着,伸手碰了碰门框,便看见了里边那个极为熟悉的女子。
他这几日心中惦念的很,张夫人乃是气急攻心,却是旁人都帮不得,只得自己想开。
他缓缓踱步进去,口中道:“让老头子为夫人瞧瞧身子吧!”
这几日,应当是虚弱的很,不过看她模样,虽苍白,颊边却带着点润红,气色并不是太差。
老丁头看着,一颗心亦是放下了三分。
却听的张夫人开口了:“你是何人?为何唤我张夫人?!”
她看看老丁头,又转头看看张扬,一脸疑惑不解。
张扬已然不奇怪了,老丁头心中却咯噔一下,两人缓缓对视一眼。
张扬只道:“阿柳,我们前段日子便去见过你父亲了,且我们已成婚了。”
随着张扬说着,张夫人亦是不由睁大了双眼,张扬口中的事在她听来却是好似完全是无稽之谈。
她站起身,缓缓退后一步,口中不由道:“不可能,若当真如此,我为什么不记得?!”
张扬伸手将她揽到了怀中,一手抚摸着她蜷曲的发,一手拍打着她的脊背,好似在哄一个孩子般。
老丁头看着二人不由叹了口气,缓缓踱步出了门。
而后,张扬轻声道:“那是因为,前段时间,你病了,很严重,睡了很久才醒来,很多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说着,他两手将她抱紧。
“我真怕,你将我忘了。”
张夫人本是极力抗拒着这些突如其来的,自别人口中所说的回忆,但听到张扬此话,却是不由一颗心如春日的冰一般,开始融化了。
她抬起手回抱住张扬,口中道:“我是你的夫人,又怎会忘记你”
如此一番折腾,张夫人虽是刚刚醒来,却没一段时间又疲累不堪。
张扬将她哄的入眠了,这才去寻老丁头。
司徒清越亦是知晓了此事,三人在司徒焱房中,不由长吁短叹。
“此症状,我曾听说过,却不是很清楚,大约,是名失魂症。”
半晌,老丁头开口了。
“这病症与常人无异,却没甚么好的法子医治,只得靠张夫人自己去回想。”
几人不由又是沉默半晌。
张扬却突然站了起来,口中只道:“她如今,便很好。我不想让她再想起来。”
如此说,他将红儿的身份便直接抹煞了,于一个父亲来说,心中亦是仿佛割肉般痛楚。
但,想起那日阿柳在城外血迹斑斑的模样,他却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了。
窗外,几声雷声突起,而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亦起了,带着淡淡的水汽。
六月天孩子脸,变得甚快。
张扬亦起身,只道:“阿柳怕雷声,我去陪她了。”
说着便往外走去,衣袍在风中烈烈作响,仿若北国鼓动的旗帜一般。
老丁头也借口天色已晚离去了,房中只剩下了司徒清越与昏迷中的司徒焱。
没一会儿功夫,天色渐渐黑地沉了,向远处看去,只能看的到一片暗色,不知是墨色的云,还是真正的夜色,豆大的雨点亦噼啪打了下来。
司徒清越连忙关了门窗,转回来披了外袍,在司徒焱的耳边唠唠叨叨。
如此无聊地很,没一会儿他便在床边睡的迷糊了。
再醒来的时候,司徒清越是被冻醒的,他仅仅披着一件外袍,在雨夜自然不挡风寒。
不由将一双手伸到了司徒焱的被褥中,口中嘟囔着,只道要将人冷死了。
这手无意碰到司徒焱的身体,他却不由微微一愣。
方才他竟好似碰到了碳火一般,灼热无比。
司徒清越不由心中一沉,抬头向司徒焱脸上看去。
只见此时他一张冷峻面目上,已染上了一层潮红!
八十二章将军大人耍流氓……()
墨黑色的天空中雨声连绵,夹杂着不时的雷声,但司徒清越此时只觉得,那雷声好似在他耳中炸开一般!
他脑袋一片空白,一双桃花目中亦是一片茫然,好似没了神智。
半晌,他终是站了起来,不理会门外的滂沱大雨,推门便跑了出去。
雨点噼啪打在他的身上,虽是六月的天气,却有着彻骨的寒冷,直直地仿若钻进骨缝一般,如跗骨之蛆,令司徒清越忍不住微微发抖。
待到了老丁头的房门口,他已全身湿透,水滴顺着他的头发落下来,滴在湿透的青衫上,周而复始。
司徒清越用力拍着门,口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仿佛晚一刻司徒焱便会消逝不见一般,他唇齿颤抖着,仿佛是冷的打颤,又好似是怕的发抖。
老丁头开门看他如此模样,不由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拉进来。
司徒清越唇色发紫,怔怔地看老丁头一眼,口中终是说出几个字:“他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