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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打工妹:一朵飘零的花-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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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喜:“广州火车站?你来广州了吗?”

    他几乎是哭起来:“别问了,你快过来就是了,一定要快啊。”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陈刚的语气中,还是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放下日语书,打了电话个给王磊,然后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但走到楼下我才意识到穿错衣服了,竟然穿了一套裙子。不要说去广州火车站,就是平常逛街,若是带包,等于送上门来给人家抢,但穿裙子连钱和手机都没地方放呢。这时,我己经走到楼下了,但还是返回屋内,换了一套牛仔裤t恤。然后将钱和手机分别放在牛仔裤前面的两只口袋里,这才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好在刚走到一个站台,便驶来一辆往开往火车站方向的大巴,我赶紧跳了上去。还好车上还有一个空座位,我很自然地坐了上去。前排的一个中年妇女却不住回头,对我旁边一个神情恍惚的男人摇头叹气:“这个人,是不是聋子?我都喊他好多遍了,他还没听到。”

    另一个年轻妇女说:“恐怕是个聋子,连手机被人偷都没有反应。”

    正说着,那个被称作“聋子”的男人好象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猛地站了起来:“我的手机丢了,这车上肯定有小偷!”说完,还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我以为他是有意诈讹,甚至可能是那两个妇女是一伙的,不知又在玩什么鬼花招,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幸好这时,售票员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你的手机上车前就丢了,别人从你上车就一直喊到现在,你都没有反应,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呢。”

    我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中年妇女奇怪地问:“你的手机是在上车前被一个男人拿走的,他是拉开你手提包的拉链,又在手提包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你当时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聋子”悔恨得连连跺脚:“一定是中了迷药。我在等车时,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我右侧不到半米处,拿出一个瓶子模样的东西在我面前晃了两下。我感觉面前出现了一阵“雾”,但味道不是很浓,还带点儿香,所以并未在意。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我的手机是刚买的,四千多元呢。”

    年轻妇女也说:“拿你手机的人离开后,我还一个劲提醒你,但你依然跟着我上车了,还以为你故意装傻或是害怕呢。”

    听到这里,“聋子”再也坐不住了,冲前面的司机大喊:“停车,我要报警!”

    司机并没有停车,却冷冷地说:“从1993年开始,广州警方就有规定,凡报案说被人控制意识,就属于编造情节,警方不予立案。”

    “聋子”听了这话,象泄气的皮球一样跌坐回椅子上。

    我更紧张地望了望车厢,暗中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和手机,硬硬的还在,暂时放下心来。

    一直到“聋子”下车,他再没提报警的事。只是这件事让我明白了迷药的可怕。所以下了车,始终警惕地跟别人保持一定距离。即便不得不挤在一起,也迅速想办法离开。并且,时时注意对方手里有没有拿香烟、瓶子、吸管一类的可疑东西。这种感觉用一个字来形容极为贴切,那就是:累。

    到了火车站广场,我更不敢掏手机出来打了,很后悔刚才没和陈刚约好见面地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胆战心惊地穿过危机四伏的广场,来到火车站检票口附近寻找。

    谢天谢天,只找了一会儿,就看到陈刚站在一个电话亭旁。和他并排站的,还有一个女孩。他一手护着女孩,一手提着行李包,不住地东张西望,看上去非常紧张。女孩下身穿着一条漂亮的墨绿色短裙,上身竟然是一件男人的黑衬衣。女孩脸圆圆的,眼晴大大的,只是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憔悴。忽然,我感觉这女孩好生面熟悉,再一细看,竟然是三年不见的丽娟!

    我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惊喜地说:“丽娟,我终于看到你了!”

    丽娟却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一脸茫然。

    我急了:“丽娟,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海燕,杨海燕哪。”

    丽娟摇摇头,肯定地说:“我不认识你。”

    陈刚苦笑道:“不仅是你,她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不解地望着他,神情象丽娟一样茫然。

    原来,陈刚这次来深圳,就是为了接丽娟。丽娟嫁到高家三年,并没有生育,所以一直不准丽娟和家人有过多联系,更不准她回大陆。但半个月前,丽娟妈忽然接到高家电话,让他们马上到深圳罗湖火车站接丽娟回家,说丽娟得了精神病,成天发疯,高家被她弄得鸡犬不宁。

    但三个哥哥都害怕把丽娟接回家后要负责任,于是就互相推诿。无论丽娟妈怎样哀求,就是没人去接她。高家一气之下发了最后通蝶,若再不来人接,就把丽娟扔大街上了。丽娟妈没法,只好厚着脸皮去求陈刚。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丽娟,嚎啕大哭!但丽娟,愈发茫然地望着我。

    除了不认识人,丽娟很乖,陈刚叫她往哪走她就往哪走,叫她站她就站,叫她坐她就坐。

    我疑惑地问:“她好象没什么呢,是不是暂时性失忆,并不是神经病?”

    陈刚郁闷地说:“应该是病,你看,把我的手臂都咬破了。”说完,他扬了扬手。

    果然,他的右手臂上多了几个深深的牙痕,有的甚至还带着新鲜的血迹。

    我哽咽道:“那她是怎么从香港过来的呢?”

    他叹了一口气:“是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把她送过来的。我本来己经买了火车票,想直接从深圳回四川。可在站台上,她死也不肯上,又哭又闹的。特别是一听到火车的“隆隆”声,就闹得更凶了。到火车上,更是拼命用头撞窗户,稍不注意就到处乱跑,我一个人,实在控制不住她,又害怕她一路上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只好决定先在广州下车,然后坐汽车回去。”

    我也急了:“那怎么办呢?就算坐汽车回去,你一个人,她半路要是闹起来,你也制不了啊?”

    陈刚沮丧地摇摇头,他也无计可施了。

    果然,一坐上车,丽娟又开始烦躁起来。坐在椅子上,不住地扭动着身子。我和陈刚一边一个按住她。

第275章() 
陈刚苦笑道:“这还不算什么?只要听到火车的‘隆隆’声,她简直就,就不是人了。”

    我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的处境,无论是在流水线上做一线工人,还是在办公室做助理,甚至于开快餐店,我哪里象过一个人呢?总是惶惶然如一条丧家之犬!

    好在,丽娟虽然很闹,一路上并没有出什么乱子,平安到达我住的小区。下了车,丽娟再次恢复了乖巧的模样。

    回到出租屋,王磊己经下班了,正在做饭。因为事先我己经打电话和他说明了情况,所以看到陈刚,他也并不觉得惊讶。何况六年前,他们也是认识的。王磊对陈刚和丽娟还有印象,甚至记得当年陈刚从厂里拿了两只鸡蛋分给我和丽娟吃的情景。所以当他得知丽娟这几年的遭遇时,也无限唏嘘。

    吃过饭,我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丽娟爱吃的零食。开始的时候,丽娟对这些零食理都不理,一副淡漠的表情。可当陈刚象三年前那样,剥开一瓣桔子,小心翼翼地把桔瓣上面的脉络一点点撕干净,再放进她嘴里时,她茫然的双眼,忽然就闪过一丝生气来,定定地望着陈刚,好半天,才怯怯地问:“我好象以前见过你呢,你是谁?”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陈刚的眼圈,也立刻红了,但他强忍着,启发性地说:“我是陈刚啊。”

    丽娟皱了皱眉,似乎拼命想想起什么,她不停地自言自语:“陈刚,陈刚。。”

    我们全都期待地盯着她,但喃喃地念叨了一会儿,她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我很失望,陈刚并没有放弃,他坚持说:“虽然我不知道她这三年经历过什么,但我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拿过一只圆圆的果脯盒子,试探地问:“这是什么?”

    她胆怯地望了我一眼,小声说:“月饼。”

    我奇怪地问:“这明明是盒子,你为什么要说月饼?”

    她理直气壮道:“因为月饼都是圆的啊。”

    我急了:“圆的并不一定是月饼,比如你面前的桌子,就是圆的,可它是桌子!”

    她也急了:“我面前的不是桌子,桌子都是方的!”

    我不由提高了嗓门:“这就是桌子!”

    王磊赶紧拉了拉我:“不要刺激她。”

    但我还是不死心,又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她忽然露齿一笑:“你是大白兔呀。”

    我苦笑问:“我怎么会是大白兔?”

    她得意极了:“因为大白兔都是白的啊。”

    我这才想起,我穿的是一件白色的t恤。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她脑子现在转不过弯了,简直就是直线思维。我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再看丽娟,却小口小口吃着陈刚喂给她的桔子,一脸满足的样子。

    本来想让陈刚和丽娟在广州多玩几天,但丽娟连门都不出,看到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她就拼命往别人背后躲,一脸惊恐。甚至于每当听到类似于火车的“隆隆”声,她就尖叫、狂躁,继尔发疯般地四处奔跑。

    好在,虽然她仍然没认出陈刚是谁,却开始依恋起他来。两人几乎寸步不离,有时陈刚上一下洗手间,她一回头看不见了,就要到处寻找。每当看到她偎在陈刚身边,象孩子一般乖巧时,我总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有一次,趁丽娟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我偷偷问陈刚:“把她带回家以后怎么办呢?她三个哥哥都不管她了,她妈连自己都没法照顾。”

    他郑重其事道:“我要娶她!”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可你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你知道,在农村,唾沫星子可以淹死人的。”

    他断然道:“娶不娶她是我的事,与别人无关!”这个曾经清秀爱笑的少年,脸上闪现出从没有过坚毅。

    这时,熟睡中的丽娟不知做了什么样的恶梦,忽然大声地狂叫起来:“啊!”我和陈刚吓了一跳,但她翻了一个身,重又沉沉睡去。即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还是紧紧锁着。

    陈刚爱怜地抹去她脸上的冷汗,把风扇又向她身边移了移。

    我忽然很羡慕丽娟,无论经历过什么,她还有陈刚一如既往的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世上有什么比一个男人矢志不渝的爱更可贵的呢?倘若张大维当初如他一样坚持,我又何至于再次外出打工?虽然王磊现在对我很好,但他对婚姻的态度,总是模糊不清。即便有过山盟海誓,但倘若他真的抛弃我,我又能怎样呢?

    遗憾的是,陈刚和丽娟只在广州呆了两天,虽然我和王磊极力挽留,但陈刚还是要走了。他充满期待地说:“也许丽娟回到家里,看到多年不见的亲人,病就会好了。”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在外受过伤害的人,总希望回到家乡,亲人的抚慰能够疗伤,但往往,事于愿违。但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在家乡,丽娟有陈刚,而我,却没有!

    因为害怕丽娟听到火车的“隆隆”声又哭闹,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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