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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了她这话，嘴角微扬。
他笑起来，眉眼都舒展开来了。
仿佛有刹那间的温暖，让人心折。
然而乔安当然不会心折，她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皇后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乔安暗中警惕——莫非他看出什么来了。
没想到，他却只是欣慰地道，“朕喜欢今日的皇后。还记得当年你我大婚之日，所说的话吗？”
乔安当然不知道。可是身体本能地浮现出了那一幕的场景。
太子与太子妃的大婚，极尽奢华。
小小的她被裹在绫罗绸缎里头，婚衣如血，而那个牵过她手的男人丰神俊朗。
都说手心冰凉的男人心也是冰凉的，她的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他说，“安儿，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时至今日，朕当初所说的话都没有变。你是朕认定的唯一的妻子。曾经以往，确实是你做得不好。善妒狭隘，皇贵妃说的，也没有错……但幸而你今日已经改了。”
他微笑着，伸出手，要把她的小手覆进他的大手里去，“只要你日后都是这般地贤良淑德，以大局为重，朕能够保证，这整个后宫，谁也越不过你去。”
男人的目光深情，仿佛要把她的倒影给吸进去……
乔安抽出手，面上却带着笑意。
“皇上如此这般，臣妾还以为，皇上的心中有臣妾呢。”
美人低眉浅笑，哪怕没有凤翩舞的忧郁纤细，没有沈华曦的绝美动人，却也是人淡如菊，人傲如霜。
皇帝心头一软，身子前倾，低低地道，“你是朕的原配嫡妻，朕是不会让你吃亏的。百年后，这个皇位，朕会传给我们的孩子。百年后，与朕生同衾死同穴的人，也是你，并只有你。安儿，你且放心罢！”
这些话，原著中，他从来没有说出来。
这些话，原著中，原主从来没有听到过。
不过，大概也许她听到了也不会信吧。
从整个剧情看下来，从头到尾，天启帝缠绵悱恻的对象，都不是原主卞乔安。
他的深情和浪荡太多，可以分给三个女人。
他的深情和浪荡又太少，少到没有办法分给他的妻子一分。
对于妻子，他所要求的，便是贤惠、隐忍、大度。
对于美妾，他却能深情款款，极尽温柔……
都说对越亲近的人要求越高……也许是旁观者清，乔安的心头阵痛，可是她的脑子里却一片清明。
——天启帝爱着原主卞乔安。
这种爱，或是深，或是浅。却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男人吧。
他的爱和心，可以分成很多部分。可以对很多女人吐露出他的衷情。
乔安冷冷地看着他，他的表现，证实了她对他的预判——他比旁人悲哀一些的地方大概在于，他爱原主，可能比他爱沈华曦、爱小宫女都要多一些。
哪怕他在天下大事都精明又如何。这个傲慢又唯我独尊的男人，对自己的感情，糊涂至此。
第286章 皇后贤良守则（十七）（）
而他现在，就会提前品尝到苦果。
乔安微笑，“真没想到，在皇上的心里，臣妾的地位居然这么高。这就让臣妾更为惭愧了……”
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动情的泪水。
“皇上对臣妾之心，臣妾万死难报万一。而臣妾对皇上之心，也郎朗可昭日月啊。请皇上放心，臣妾以后一定以身作则，做后宫的表率。”
皇帝的嘴角露出了浅笑。
这都多少年了。
就因为凤翩舞的事情，他和她只剩了个表面的平和。
起居注上，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他还是按照规矩去了坤宁宫。但是他们两人都心照不宣，他实际上去的，都是储秀宫。
至于起居注上的字，那都是糊弄外人，糊弄后人的。
看似夫唱妇随，夫妻和睦。实际上，有多少年的时间，他们俩没有亲近亲近了呢？
这一次，他以为，卞乔安终于舍得从坤宁宫里出来了，还主动向他请罪——是准备低头跟他和好的意思。
而他，也准备给她这个体面。
所以他都准备好，若是等会儿她露出娇羞无限的神情，少不得，他辛苦一回，灌溉一下她干涸的心灵了……
他含笑看着乔安的脸。
本以为，她会动情地扑到他的怀里。
这都多少年了，他都没有揽她入怀了……
没想到，他的皇后，反而后退了半步，
“这些年臣妾静思己过，深感多年来的错事，究其根源，都是因为嫉妒。为什么会有嫉妒？万恶淫为首啊。从此以后臣妾准备把淫这一件事情给戒掉了……”
呆呆地听着他的皇后用四书五经阐释“淫”的罪恶，皇帝整个人是懵逼的。
而乔安心里却在感谢上个世界被某人强逼着提升思想境界。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果然今天就用上了。
幸好那个表里不一，表面上禁欲清冷，实际上纵情声色的男人，教了她这么多修身养性的理论——
如若不然，她要如何掷地有声地告诉这个渣皇帝：纵情女色是败德的根源啊！
听着她的嘴里引经据典地骂人，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会有人会把这件事情鞭挞得如此入木三分。
好不容易等她说了半个时辰了，她才得出一个结论，“皇上，还是圣人之言拯救了臣妾啊。自从臣妾看了那么多先贤们的书，整个人都感觉超脱了不少，已经不把这些庸俗的争风吃醋放在眼里了。做人啊，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后宫的妹妹们多年都没见到皇上，相思入骨，寝食难安。长此以往，后宫就有怨气。所以，秉承着圣人之言，臣妾觉得，日后皇上招人侍寝啊，还是让臣妾帮皇上安排。务必让每个妹妹都能轮上，宫里也少了很多幽怨……方是兴旺之象啊！”
皇帝瞠目结舌。
他不知道的是，他不是跟他的皇后在战斗。
皇后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既然无法反驳，他就只能兴致勃勃地听她安排着要如何挑选年轻貌美的妃子侍寝，她会减少年老色衰的妃嫔侍寝的次数的，务必让皇帝满意，让妃子也满意……
第287章 皇后贤良守则（十八）（）
皇帝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竟然是用来满足后宫中那些如狼似虎的妃嫔的。
然而皇后说的每句话都是那么地有道理。有道理到让他无法反驳的地步。
他忽然意识到，皇后要给他选秀，这件事情可能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
但金口玉言，已经无法更改……
而乔安已经拿着鸡毛当令箭，把这件好事儿，宣扬得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这些年，后宫凋零。
说沈华曦运气好她还不愿意承认。
当初皇后跟皇帝大闹一通，闹到前朝公主都出宫了，也闹到选秀都被搁置了下来。
后宫的妃嫔只有两批。第一批是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潜邸时候的老人了，这么多年下来，都人老珠黄不新鲜了。皇帝太子时候最宠爱的女人就是当时的太子妃后来的皇后啊。这一批里，当年新鲜可人的时候就没有得到皇帝的青眼，这么多年下来，难道还有得宠的机会？显然也是不可能。
第二批就是跟沈华曦同一批入宫的，是皇帝登基后唯一的一次选秀。这一批里头，沈华曦显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填补了皇帝失去所爱之后孤独的心灵。这么多年下来，沈华曦获得独宠，这些女人自然也没有一个冒头的。
后宫里头是个现实的地方。这两批女人，当初就没什么得宠的，被搁置了那么多年，越发地容颜黯淡，心如死灰。
偏偏这两批女人的年纪也越发地大了。就算还没有到虎狼之年，也是到了如饥似渴的年纪啊。
这中间，除了有个王才人当年运气比较好，生了个四皇子。还有一个瑜答应，生了个不得宠的公主，没人重视，连位份都没有升。
其余的女人，既没有承宠的机会，也没有上升的渠道。只能三三两两，聊天看花，消磨着深宫岁月
要说谁最恨沈华曦？大概就是她们了。
当她们得知，皇贵妃受到斥责，十余年来第一次真正有失宠的迹象了，而她们因此而又有侍寝的机会了……每个人都喜出望外。乔安啥也不用做，这些人自动就站到了乔安的身边。纷纷感激皇后是天下第一贤惠的人，把皇贵妃踩到脚底下去了。
乔安说干就干，当即就召见了敬事房的太监总管，把朱批的权力给揽了过来。
第一个晚上的恩典，她就挑选了王才人。
她选择王才人是有理由的。
不管怎么样，王才人都是养育了皇子的人。甭说她养的四皇子多么不成器，身体多么孱弱，那也是皇子啊。
皇帝的子嗣又算不上多。
这点体面，如果正常情况下，皇帝还是要给的。
总不能把已经洗刷干净，被太监扛到乾清宫的王才人给退回去啊……
当皇帝真的看到被洗得干干净净，一身香味的王才人被放在龙榻之上的时候，额头的青筋忍不住跳了又跳。
皇后是“一番美意”，一切都是为了他着想。
他无言以对。
可是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含羞带怯，满面红潮地看着他，要他如何下口？
第288章 皇后贤良守则（十九）（）
这是他在女人身上找乐子吗？分明是女人在他的身上找乐子！
“皇上，夜已经深了，不如让臣妾伺候您就寝吧。”王才人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
可是她的容貌又没有沈华曦那么美，让人看了就怦然心动。
加上年纪也不是特别小了。各方面都很平庸。
皇帝本身就提不起兴致来，偏偏碰到王才人那渴望的眼神，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忍不住退了几步。
可是多少年没有碰到过男人滋润的王才人，已经自动自发地扭着身子到了皇帝的身边，伸出手，摸上了皇帝的身体，“皇上，让臣妾来伺候您……”
她的各种行为举动，也太主动了。
皇帝想逃都逃不了。
有些举动，放在心爱的妃嫔之间，这是情趣，是乐趣……可到了现在这会儿，在这个长得很平庸的女人的面前，这……简直是惊吓啊！
第二天，乔安坐在坤宁宫里，等待着众嫔妃们来请安。
除了被禁足的皇贵妃，后宫里所有妃子都来了。
谁都知道，现在皇后娘娘安排着侍寝的份例，所以要想侍寝，就要讨好皇后娘娘啊。
而王才人却是姗姗来迟，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在所有人的眼中，王才人那是滋润得不得了。
多少人眼红地看着她：就是在这些不太受待见的后妃中，王才人的长相都算是中等的。但是谁让人家的肚子争气，生了个四皇子呢。
只有乔安看出了王才人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对。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受到滋润心满意足的样子啊……
“王才人，昨儿个晚上，你可把皇上伺候好了？”
“臣妾已经尽力去伺候了，可是……”
看着她那期期艾艾的样子，所有的后妃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