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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铭已经阻止过他了,可这是毕竟也是他的家事,何况也的确有些道理:“虽然我还是希望暂时不要二老知道,不过我也不拦你了。嫂子这情况,我们谁都做不了主,偏偏老薛还没醒”
白逸铭的话音才落,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被你念醒了”话还没说完,就先咳了起来。本来也还有些苍白的脸色,这会反倒是咳红了。
白逸铭惊喜的喊道:“老薛啊老薛,你可算是醒了!”薛以怀穿着病号服,下巴长出了一圈青渣,明明是憔悴的样子却也有一种大叔般的独特魅力。
靳楠见他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却没有白逸铭那般兴奋:“念念的情况不太好,你去看看她吧,说不好她能听你的话。”
夜幕降临,病房里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开。她依旧蜷缩在一角,抱着自己像是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
门轻轻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借着走道外的灯光望去,她依旧没有动静。靳楠说,她不让开灯,一开灯她会发疯一般哭闹。薛以怀记住他的话,并没有直接打开灯。
房门虚掩,从外面只透进来一束微光。他摸到床边坐下,黑暗里让人莫名的心慌:“念念。”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她没有回答。
他脱下鞋子,慢慢朝她挪了过去:“念念别怕”
别怕,记忆里,那道声音也是这么说的。他让她别怕,却鲜血淋漓地倒在了她身上
“啊不要!”她惊声尖叫了起来,薛以怀慌忙抱住她。
“念念,别怕,没事的、没事的!”肩上的枪伤才缝合不久,他越是抱紧她,她就越是挣扎得离开。在这拉扯之间,薛以怀的伤口还是崩了,他吃疼的闷哼了一声,却依旧紧紧抱着她。
“念念,你看看我,是我别怕”念念终于稍稍冷静了一些,薛以怀腾出一只手啪的一下打开了床前的台灯。灯光不是特别强烈,可还是让她晃了眼,她闭上了眼睛,薛以怀这才将她看清楚。
这才几日不见,她那本来有些圆润的脸蛋都脱了形,怎么就把自己折磨成了这副憔悴的模样?
“念念,没事了,你张开眼睛看看我。”他循循善诱,她把头埋在自己膝盖上,还是一副逃避的模样。
肩上的伤口渗出了血,薛以怀侧目看了一眼,没当回事继续哄着她。她终于缓缓抬起头来,他逆着光对她微微一笑,眉间却紧紧皱着一起。她木然地看着他许久,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半晌后她才愣愣地叫出他的名字:“以怀”
薛以怀终于会心一笑:“是我,都过去了,没事了。”
她却摇摇头,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呆滞:“孩子没了。”
心头一顿,薛以怀不由转过脸去,说不难过是假的。这孩子他是盼着的,可也因为自己的疏忽,这孩子才没了。当初她总说身体不舒服,自己却没有当做一回事,若是他多留意一点,也就不会
他的侧脸在黑暗中只剩下一道轮廓,她收回目光,心灰意冷:“你生气了”
薛以怀摇摇头:“我没有生气,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这是一个谁都不愿意发生的意外。念念,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所以没关系的。”
她痴痴的笑了笑:“不会有了。”他们已经离婚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二十多年前,她欠了他一条命,现在她还了一条命。如今,可以算扯平了吗?
薛以怀依旧抱着她没有放手,即使当初他开口要离婚,他也没有这种要永远失去她的感觉:“念念,别这样,我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你想要多少个孩子,以后我都配合你好不好?”
他轻声耳语,像极了一个宠溺妻子的好丈夫。可她的眼泪,却瞬间奔涌而出,她侧过脸看他:“没有以后了,薛以怀,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以后了。我欠你的一条命,已经用孩子的命还上了,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了。”
薛以怀的手颓然松开,她终于还是想起来了
那尘封的记忆,终究还是被血淋淋的现实打开了。他曾经恨过,甚至这二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爷爷总说那不是她的错,可年少时却不能那么高尚的想。那二十几年,他恨她,恨她夺取了父亲的生命。
与她的这场婚姻,是他挖好的陷阱。他算计好了一切,却唯独错算了自己会真的爱上她、心疼她。
他说过,天堂地狱都要拉着她一起。他选择了这个职业,就是选择了危险。在他身边的人,注定不得安生,所以他没有犹豫把她拉了进来。可他后悔了,在放手与不放手之间,他都煎熬。
所有的话都凝固在嘴边,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她的泪滴滴落在手背上,滚烫,像是要灼伤了皮肤。她又将头埋在自己膝盖上:“你走吧!”
薛以怀一动不动,她也不在吭声。空气似乎结了冰,她忽然觉得好冷。薛以怀终于伸过手再次抱住她:“对不起”
他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是她先欠了他的,他来讨债没有什么不对的:“你走吧!”
薛以怀头一次感觉到双手无处安放,也只好这么抱着她:“念念,当年的事不怪你,是我这二十多年太过固执。你能原谅我的不成熟,原谅我的过失吗?”
她抬起头,昏黄的灯光晕染着他的轮廓,还是一如初见那般好看。她并不后悔爱上他,只是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不能说是回不到过去,而是他们从来就没有过去。隔着什么东西都还说,唯独人命是跨不过去的。
“薛以怀,我以前真的真的很爱你。可是,以后都不会了。那张血淋淋的脸总是出现在我眼前,我受不了了。我想,当初你看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样会浮现那张血淋淋的脸?那时候,你也一样很痛苦吧?”
她越说越激动,抓住他的两臂,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伤口在流血:“我们放过彼此吧!相对只会让我们都痛苦,我们放过自己也放过对方好不好?”
她并没有等到他的答案,从他身上滑下的手掌粘稠,她摊开手心一抹殷虹:“血”她又陷入疯魔一般,医生冲了进来,按住她打了一剂镇定剂她才睡了过去。
靳楠觉得头皮都疼了,见薛以怀进来这么久没有出去,还以为有门。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你先去把伤口处理了,这天气容易发炎。”
薛以怀离开的背影很是落寞,他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可他想他们大概是真的回不去了。
深夜,万籁俱寂。
薛以怀坐在床边,伤口已经重新缝合过了。看着睡着的何念念,满脑子都是她的那句话。
‘我们放过彼此吧’她的恳求,那么绝望。一字一句,都如利刃插在心头,大概没有人像他们这样。没有争执没有愤怒,只有无奈和绝望,平平静静的就断了彼此念头。
他还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初心早就变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他们就这样走完了一生。可醒来才知道一生其实很长,中间会有太多变故无法预测。
靳楠拍拍他的肩膀:“你该去休息了!”
薛以怀缓缓站起身,忽然对靳楠问到:“我们是不是很不般配?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应该分开?”
靳楠顿了顿,点点头:“我从来都不赞成你们在一起!”这是实话,也是心里话。
薛以怀点点头:“你也觉得我应该放手,可我真的很难过。”靳楠愣了愣,这样的话,倒不像他能说出口的。他看着薛以怀离开,又看了看终于安睡的妹妹,最后还是关上门朝薛以怀追了过去。
他离开后,房门再度被推开,一道黑影轻轻地走了进去。
他打开了床头台灯,看着她安睡的模样,轻声道:“念念,大哥对不起你”一切都从他开始,闫飞细细的回忆了过去,如果不是为了给小雅找匹配的心脏,他就不会找到何念念。
这算是自食其果吗?害人终害己,可这报应放在他身上就好,为什么要让妹妹来承担呢?是他想用别人的命换给小雅,可最后这别人却是自己的妹妹,多可笑!
他握着她的手,一个向来冷漠的男人,竟然轻声哭泣了起来
第169章 她走了()
“闫大哥?”
昏黄的光线里,他垂首,滚烫的泪水落在她手臂上。感觉好像分别了很久,闫飞的脸她都觉得有些陌生了。可这样的闫飞,她没有见过,也想象不到。他哭了,一个看起来透着狠劲的男人哭了。
她想,大概是因为除了她再也没有人能救洛山雅了吧!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她淡淡说到。闫飞一滞,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她是说,她不能救小雅。
他误会了自己的想法,这感觉并不好,有些刺疼:“念念,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何念念愣愣地看着他,她不太懂闫飞的意思,也没有力气去想这话的意思。疲惫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偏过头去:“我累了,你走吧!”
闫飞站起身应到:“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念念,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我先走了。”
闫飞刚出门,没想到靳楠就在门口等着他:“抽烟吗?”
走廊的尽头,闫飞吐了一圈烟圈:“二老还不知道这里的事?”
靳楠点点头:“这事对念念打击很大,今天之前她又还是那个模样,我怎么敢让二老知道。”他顿了顿,反问道,“洛山雅的情况怎么样了?”
夹着香烟的手顿了顿,脸色的表情有些忧郁:“不太好。”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了,大概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靳楠头一次没有任何敌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反倒安慰了一句:“这事本来就由不得人,你无须自责。我真庆幸,你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做了正确的选择。我后来想,如果你当时犹豫了,那等我们找到念念的时候,她的心可能已经在洛山雅身上了。”
闫飞顿了顿,那时候他没法多想。顾南拦着他,他不顾一切,车摔下了路底。虽然都捡回了一条命,可有些事情却也回不到以前了。没有何念念的心,洛山雅命不久矣,顾南也将永远无法原谅他。
左右为难之间,他已经众叛亲离,这大概就是他的命。
“我对不起念念,我也对不起小雅,我对不起全世界。我有时候也想着,我活着是为了什么?”顾南说,他们这样的人就不该去思考这种问题。其实他说得对,不过是自寻烦恼。
靳楠掐灭了烟头,忽然十分严肃道:“那你可有想过,结束这样没有意义的生活?配合警方,这将是你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事。”闫飞就知道,他找自己聊天,最后一定会是来游说自己。
闫飞轻笑了一声:“你知道我童年是怎么过的吗?同样大年纪的孩子,他们还在玩着丢手绢的时候,我们在玩着怎么杀人怎么存活下来。我查过你的资料,你的身世虽然也不幸,可比起我来,你真是太幸运。”
靳楠点点头:“是啊,因为我遇到了二老,还有念念这个整天跟在我身后甩都甩不走的跟屁虫。”他说着,轻笑,回忆在眼前铺展开来。比起闫飞,他的确幸运很多。
可不管过去如何,幸运也好,悲苦也罢,那都是无法回去的。人能把控的,是以后是将来。自我救赎,才能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