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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彤知道再问琉璃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叹了口气，也不急着在这一刻知道答案了。
心中有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虽然没有人告诉她她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但八九不离十。
“总觉得心里有些沉重”
轻喃了一句，宛彤仰头看着有些沉郁的天空：“尧都，总该要有些变化了吧？”
第86章 第15步 皇帝的怒意1（）
=………=
尧都。
闵王府。
“六哥！”
如同划破天际的一道闪雷，沐允珩前脚才踏进了前厅的门槛，身后就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呼唤，仿佛他是站在悬崖即将万劫不复的人一般。
听到自身后传来的呼唤声，沐允珩还未做出任何的反应，搀扶着他的睦然已经先将手放了下来，不敢拧头去看的往后退了两步，压低着头，像是要隐瞒什么一样。
沐允珩轻轻闭上眼睛，似乎是站着小憩。轻叹了一口气，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将双眼睁开，心中一片了然。
他知道什么都瞒不了。
沐允骍就像平日里在军营那般不懂手上力道的轻重，奔到沐允珩的身后猛地用力将他身子转了过来。看到沐允珩额头上还染有血迹的伤口，他的胸口像是忽然被捏紧了一样喘不过气，面色愠怒又似是要哭出来一样瞪着对方，沉吟了片刻才情深意切的沉声又喊了一声：“六哥！”
“嗯。”
沐允珩微笑着应了一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不敢抬起头的睦然，朝沐允骍说道：“睦然是小题大做，我这伤顶多就是口，并不严重，你别看见他来扶我就觉得我伤的很重。”顿了顿，他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沐允骍的肩头：“你别担心，我没事。”
“我知道这伤就是个口子的事！”
沐允骍急的双眼都红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气的声音都有些喘：“可是关键是你这伤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而来啊！我都知道，父皇宠溺二殿下总该有个限度，我还以为父皇总不至于因为二殿下去告个御状就对你如何！是，这在你的眼中的确不是什么大事，那要是换做我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被父皇在乾明殿用杯子在额头砸出了个口子，你也会这么淡然的跟我说没事么？”
沐允珩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还立在一旁的睦然。
睦然这个时候正好抬起了头，和沐允珩的眼神对了个照面，了然道：“属下先去请大夫到府上来。属下告退。”
沐允骍目送着睦然的身影消失在闵王府的大门外，正准备回过头继续发泄心中的不满，一副像事不关己的声音淡淡的传来过来：“你觉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其他人的眼中也许就是大事了。”
沐允骍一听，皱着眉头转回身子：“所以呢？我也真的是服了二殿下了，女人的事情也能够拿到圣上的面前去要求‘明察秋毫’么？你这伤口要是给礼化的大当家知道了，你看看父皇他们还敢不敢那么的胆大！”
“光是这个点就够讨人嫌了。”
模棱两可的低下头轻笑着说了一句，沐允珩抬手抚上了额头的伤口：“倒是你，消息还挺灵通的，我人才回到闵王府你就跟着过来了。你也是父皇的儿子，如此站在我这一边，你就真的不怕父皇对你失望了？”
“我才管那么多呢。”
沐允骍抬手“啪”的一声将沐允珩抚摸伤口的手拍掉：“你这伤口还是等睦然将大夫找回来了再弄吧，你这手不干不净的也不怕感染伤口？”顿了顿，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错愕：“六哥大夫？你为什么找大夫而不是找御医？”
第87章 第15步 皇帝的怒意2（）
“宫门内虽然消息闭塞，但我若真的请了太医，你觉得不会传开吗？”沐允珩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额头上的伤口边缘：“二哥和宛彤的事情尧都几乎无人不知，再过段时间我和宛彤的事情传出来，那么今日我进宫见过父皇却受伤归府的事情也必然会和这件事情牵扯起来。这人嘴是怎么道是非的，你看看我，就应该知道了。”
沐允骍闷闷的应了一声，代替起刚刚的睦然，抬手搀扶着沐允珩往前厅内走去。
沐允珩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按在了沐允骍有些滚烫的手背上，安慰道：“这道口子，不管留不留疤，在我的心里和舅舅的心里都是一道坎。再说了，即便没有这件事情，就因为我母亲，舅舅也从来没有待见过父皇。如今的我不怕二哥去父皇面前说些什么，尤其是和宛彤有关的，因为这些事情在日后都会被证实不是虚假的，我的确让他即将到手的‘妻子’飞了，而且是飞到了我的身边。”
“你这说的宛彤跟煮熟的鸭子一样。”
将腰间佩戴的佩剑取下放在了圆桌上，沐允骍将沐允珩强硬的按着坐在了一旁的圆凳上，居高临下的觑着他：“我去西境，一是因为觉得辅国大将军神气，二是因为我不想在尧都里待着。六哥，因为咱俩岁数相仿，所以从小就亲近，而我们的母亲也都不在人世，有时候我真的会把你当成同胞而出的哥哥。其实也差不多了，对我来说你就是我唯一一个亲哥，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二话不说一定支持你，包括你受委屈了我也会急着替你抱不平。”
“嗯，这我知道。”
沐允珩勾唇笑了笑，调侃的看着他：“我真的是谢天谢地了，你这一次替我抱不平不是直接去到了父皇的面前而是先到了我这里。”
“父皇未必不懂我的心思。”
在沐允珩的身旁坐下，沐允骍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沉声道：“六哥，父皇的寿辰已经过去了，尽管他还没有正式的开口催促，我们这些应召回到尧都的人迟早是要离开的。过去是没有什么，但是现在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一个人在尧都能够应付么？”
沐允珩安慰的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而且，我听说父皇还要再召辅国大将军府的人入宫一趟。”
顿了顿，沐允骍像是有些坐立难安的站起了身子，走到沐允珩的面前：“父皇借着给我们这些个要离开的为将之人私下办个小宴，我刚刚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报到了我这里了。父皇平日里也没有这样过，这次肯定也是借机要做些什么，我还听说二殿下也应邀了。父皇疼爱二殿下一向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样的小宴让他在几个将军面前露露面一方面也表达了父皇内心的想法，但是如果宛彤要跟着进宫的话就不一样了。”
“哦？”沐允珩抬头看向他：“宛彤也受邀了？”
第88章 第15步 皇帝的怒意3（）
“我猜的。”沐允骍摇了摇头：“只是我想说如果二殿下察觉到了宛彤的变化和你的变化，那么父皇就未必不会把想要让他和宛彤结亲的事情提前。”说着，他用下巴指了指沐允珩额头上的伤口：“父皇也知道了你和宛彤的事情，这不是已经对你下‘狠手’了？父皇那个人被二殿下一番迷惑，我觉得父皇压根就不会把宛彤扯进这件事情来，一定会觉得这些事情都是你一人所为，都和你有关。”
“的确都是和我有关的事情。”
抬手想要再触碰一下有些麻痒的伤口，沐允珩却在抬起手后怔了半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半晌才有些有气无力的垂下了手，声音的气息也跟着弱了一些：“父皇既然砸了我这一下，就代表他觉得这件事情和我有关。既然有关，这关联是大是小又有什么区别呢？宛彤我势在必得，她也没有了嫁给二皇兄的心，我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你真的没有什么是需要担心的吗？”
沐允骍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斜斜地睨着他：“从古至今，那些个皇子，哪怕不是皇子，只要打算要争夺这个位子的，哪个不是韬光养晦的？哪个不是在私底下默默地做准备的？你呢？你有什么？纵然礼化可以成为你最大的助力，纵然礼化可以成为你在这条路上的五成力，那剩下的五成呢？”
沐允珩抬眸瞄了一眼神情凝重的沐允骍，轻笑了一声：“这不是还有你吗？你觉得你有几成？”
一听他这略带调侃自己的音调，沐允骍本就沉的脸色又沉了一些，闷闷的压低上眼皮没有说话。
“有你，有宛彤，我觉得没什么了。”
站起身子，沐允珩再次抬手拍了拍沐允骍的肩膀：“这宫里，我没什么可以输的，我自然觉得我没什么是需要担心的。辅国大将军府若要认真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可输的，反而是他们让我必须要把所有的时间挤在一年之内，这一年之内我必须要做比别人在这条路上更多的事情。”
“一年？”
沐允骍胸口一沉，莫名其妙的盯着他：“你想在一年之内就把二殿下挤下来？六哥，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觉得不是大话吗？”
“我希望我能在一年之内做到，但我不能保证”
沐允珩的声音很轻，似乎是说的没有底气，似乎是也认同了沐允骍的话。
沐允骍站在他的身侧，虽然听着他的声音觉得他的声音很轻，却不觉得他说的毫无底气。虽然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沐允骍隐隐的感觉到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影子是另外一个他，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他。
远远地，睦然已经带回了祈康医馆内常常到闵王府来给沐允珩看小伤小病的葛大夫。
“我怕我做不到”
看着睦然和葛大夫的身影渐渐地走近，沐允珩眉头微蹙，眼神痛苦却勾起唇角微微笑着，低声低喃道：“她又会再那样难过一次”
第89章 第16步 皇帝再召1（）
=………=
闵王府。
葛大夫年过半百，曾经是一名军医身旁的小学徒。军医不在军队后，葛大夫便回到了尧都开起了祈康医馆。沐允珩是个不爱找御医的人，睦然便常常到离得很近的祈康医馆去求医。久而久之，葛大夫倒成了闵王府的私人医者，睦然只要出现在祈康医馆内，葛大夫必然都会自知自觉的提起医箱从后门出来。
沐允珩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伤，在来的路上睦然已经大致向葛大夫说明了一下情况，所以葛大夫在进门口瞧见还笔直的站着和沐允骍讲话的沐允珩时，心中余下的一丝丝不安都尽数退去。
沐允骍需要去校场一趟，见睦然带回了葛大夫，也知道沐允珩不会再和他说些什么，便离开了。
没有回到自己的房中，沐允珩就坐在前厅中，任葛大夫替他清理伤口。
葛大夫清理伤口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额头的伤口本来就没什么大碍，除了刚处理伤口时撒上药粉时略显刺激的痛楚，沐允珩到后面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了。
他看着敞开的王府大门，猜测着宛彤如今大概走到了什么地方。他觉得这个时辰她应该早已经睡醒了，这会儿可能已经回到了尧都之中。本来说好今天是要一起回到尧都的，但没有用这样明显的方式都已经让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不晓得她的心里会怎么想。
正想着，眼前蓦地晃过一阵白色，沐允珩定睛一看发现葛大夫正拿着纱布往他的头上移去，连忙摆了摆手：“葛大夫，不需要的，这么小的伤口不要用纱布将我的头都缠住了，不知道的以为我堂堂闵王在尧都之中是遭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