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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要是可粗可细……
这当然是题外话了!咱们的主角张残,可没有这种余暇,还来思考这鸟事情。
这一掌忽然“延长”了半尺,就这么打乱了张残拈花指法的节奏,也轻而易举的突破了拈花指法的气网。张残变招不及,退无可退,勉强运起拈花指法,点在那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的手臂上。
入手处,只觉一阵比之精钢还要硬上三分的触觉,张残的拈花指法,不仅未能建功,反而险些把拇指被震断。
那一掌,也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张残的胸前。
就算在最后关头,张残已经运起他那半吊子的金刚不坏的心法,就算张残的肉体被真龙之血淬炼过,但是这一掌,依然震得张残全身上下,乃至他的精神灵魂,都有如被大锤狠狠地重击了一下。
“哇”地一声,张残不可避免的喷出了一口血。
同时拟好的对应方法,也流产了。他左腿的腿骨咔嚓一声,被另一名老僧给踢断。
当然,受了这一击,就像刚才中掌一样,张残的全身上下,乃至他的精神灵魂,又被大锤狠狠地重击了一下。
张残都不敢想象自己被击飞有多远,他只知道,其实这两名老僧,最后都收了几分,不然的话,明年今日,就是他的一周年了。
噗地一声闷响,他摔进了厚厚的雪层里,余震把其余的雪粉全都掩盖在了张残的身上,好似张残被活埋了一样。
当他晃了晃脑子,拼命站起来的时候,三名老僧以及莫岁寒,也全都消失在了平原之上。
一推开门,貌似燕儿姑娘和阿婆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双方亲切交谈,正在就小善安置的问题,进一步交换意见,也达成了很多共识。看起来这番会谈,对小善的将来如何发展,也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跑这么久?都不看看时间吗?饭都凉了,还得给你重新热一遍!”燕儿姑娘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
张残张了张嘴,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忽然之间,精神一阵的涣散,哇地一声,又喷出了一口血,往地上栽去。
一旁的鬼婴最早发现张残的异常,别看她人小,虽然重伤未愈,但是还是一个健步赶了过来,比寻常人小上一大半的小小手掌,托住了张残:“敌人怎么样了?”
她先问清楚敌人的情况,也显示出了她的冷静。
毕竟连张残都伤了,敌人绝不是她们所能应对的。如果张残杀敌之后,再逃回了这里的话,还好说一点,这代表了无后顾之忧。
如果张残只是被杀了回来,敌人却还有再战的能力,那么首先该考虑的,则是如何逃跑了。
“无妨。”
张残喘着气,憋出了这两个字。
燕儿姑娘却被吓得俏脸发白,也慌忙托着张残的肩膀:“我,我错了,再不骂你了!你别吓我!”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是诸葛孔明么?能把人骂伤甚至把人骂死?
张残现在并不觉得自己的伤势多么的严峻,真龙之血的神奇力量,使得他肉身的伤势,正在以一种神奇的速度,快速的愈合着。
他倒是觉得自己的精神的紊乱,才值得重视。
那两名高僧的“佛性”,透过他们的一掌一脚,正在腐蚀着张残的杀意。
两种不同性质,且截然相反互不相容的念力,正在以张残的奇经八脉做角逐。
张残时而觉得自己应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宽以待人慈悲为怀。时而又觉得,身上所负深仇大恨何其之多,该当将所有的仇人手刃,抽筋拔骨,哪怕血流成河!
总之,他的大脑里一顿的混乱,糟糕到极点,头疼欲裂,更有浑浑噩噩的纠缠,令他道不出的苦楚。
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张残,被扶在了榻上之后,却是忍不住难过得闷哼了一声。
他都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面部,一定正在过分的抽搐和扭曲着。
哇地一声,燕儿姑娘哭了出来,她摇着张残的胳膊,其实此举更是让张残头疼欲裂:“你别吓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再也不骂你了……”
张残极其艰难的抓住了燕儿姑娘的手,低声道:“那,那是你不知道,其实我很喜欢看你骂我的样子,特别漂亮也特别美丽!哈,哈哈!你不骂我,我还不开心哩!”
言罢之后,他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521章()
这次一睁眼,张残就觉得很不对劲。
他很清楚自己体内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但是,他的状态反而糟糕得难以形容。
耳朵里嗡嗡嗡嗡,嘈杂一片。他似乎听到了无数的声音,但是这无数的声音同时掺杂在一起,混乱无章,便成了这种嗡嗡嗡嗡。
他的脑袋里也一片混乱。
无数个场景,无数个人,走马观花一样,就在这一瞬之间,全部浮现在眼前。这些,都是张残过去的回忆。
但是,这些无数的回忆,也同时掺杂在一起的时候,张残只觉得脑袋一下子就炸了。
他握紧了拳头,瞪大了眼,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精神被摧残一样的痛苦。
偏偏这种痛苦,是根本无法通过语言或者痛快嘶吼,可以将之减少和发泄的。
燕儿姑娘也不知道守着张残有多久了,玉容之上,一脸的疲态。
刚刚见到张残转醒,她还是有了些许的惊喜。但是见了张残瞪大的眼珠子,脸上的青筋如苍虬一样,过分得凸显着,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无助。
她根本不对症的拿着毛巾,放到了张残的额头,转而朝着鬼婴叫道:“他到底怎么了?他,会不会死?”
鬼婴早已探测过张残,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很怪!”
明明身体已经完好如初,一身不显如何精壮的肌肉里,却蕴含着恐怖又雄浑的力量,但是却一直昏迷不醒。而且,气息也并不紊乱。
这种昏迷,更像是装出来的。
莫不是这流氓的苦肉计?故意装得这么可怜,然后赚足了燕儿姑娘的眼泪和同情,好在人家姑娘的芳心里占住了一席之地?
太无耻了!
好吧好吧,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是要一个鼻子出气了。
“燕儿姑娘不妨试着亲吻他一下?他现在阳气过盛,若是能阴阳交合,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妙用!”
燕儿姑娘没有一丝的犹豫。
哇,真的亲了!
别装了吧?
下一刻,张残却一把将燕儿姑娘推到了一边:“滚!”
张残已经够乱了,眼前的回忆还在错综交错着,耳边的嗡嗡声还在响个不停。要是现在是一片寂静的黑暗的话,他可能还会好受一点。
但是偏偏眼前是燕儿姑娘哭哭啼啼的脸,纵然这份俏丽再怎么惹人怜爱,却只能让他更加的烦躁,更加的生出无以言明的古怪邪火。
轰的一下,所有的镜像,全都炸了一样。
轰的一下,所有的声音,却全都突然静止了下来。
不过,这只是一瞬。
因为下一刻,张残这辈子所发出过的声音,和他这辈子所听到过的所有声音,再一次以更加凶狠,更加喧嚣的势头,再度卷土而来。
在他被这发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彻底震聋震傻、震溃丹田之前,他选择了强行昏迷了过去。
昏迷之前,走火入魔四个字,深深的缠绕在他的灵魂深处。
下次醒来会是什么时候?下次醒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也只能不作考虑了。
昏迷之中,他也搞清楚了自己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便是那两名天竺高僧,用无比精纯的佛门内力,重伤了自己的精神。
是的,重伤了自己的精神。
张残的武功,他的内力还是泰山派的正宗的道家心法。但是他从军三年的时间里,所用的刀法,却已经完全背离了道家。反而只能依靠着一股子杀气和凶狠,才能发挥驱使。
所以,他的心法和刀法,南辕北辙。长此下去,也终会有一天,要么他会沦为只知道杀戮的恶徒,要么他会在道家心法的反扑下,一身功力化为乌有。
其实他那次重回泰山之时,这种隐患已经初现了。
道家的清净,洗涤着他的杀心,令他难过的喷血。
所以,师尊临死之前,也叮嘱他切不可轻易踏足方外的平和之地。
到了后来,临安城外,他一时忘了这种叮嘱,又踏足了佛门的清净之地。杀气和平和的平衡又被打破,若非当时那名神僧及时出手,度给张残一道精纯的佛门内力,压制住了张残心中的暴戾,早在当时,恐怕他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那也只是一时的压制。并非一劳永逸的,永久解除了这个隐患。
因为随着张残的漂泊,唐幻、萧雨儿、郜灵萱等等红颜知己的死于非命,又给他增添了无数的新仇旧恨。
他的恨意,他的杀意,不减反增。只是,他一直将之深埋在心灵最深处罢了。
所谓堵不如疏。
终于在今天,被这两名天竺神僧以无上的佛门内力击伤之后,他们何等高深的佛心禅意,吞噬着张残所有的负面情绪。自然而然的,他的压抑,也于这一刻全数反扑,集中爆发。
换而言之,张残现在所面临的,就是人之本性中,善与恶的直接交锋。
唯一让他叫苦不迭的,就是两种烙印,实在是太过于平衡。所以,两者不断的彼此消化着彼此,也不断的在蚕食着张残的精神和回忆。
长此下去,等张残再次醒过来,他真的怀疑,他还能够保持住多少自己的人格,他还能保留住多少属于自己的回忆和精神……
会不会精力因此消散,自己也因此而死?就算不死,会不会变傻了?
他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沉到了永无光明的黑暗之中。
因为他很清楚的感应到,他的生命,正在因为精神过度的损耗,而一点一滴的在流逝。
忽然之间,他感应到了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很熟悉,但是因为他的记忆此时正乱成了一锅粥,所以一时半会,他倒是没有明确的想起来,这股力量的来源。但是,至少让他平静了下来。
他享受着这种平静,这种绝对的平静。
就像是灵魂被洗涤了一样,那种焕然一新的饱满状态,是他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爱恨情仇,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鲜明的于他的思海之中,又“演练”了一遍。
他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以一种很超然的视角,重新将他的人生,观赏了一次。
他体会着这个人的痛苦,快乐,悲伤,绝望,喜悦。但是,也只是体会着罢了。
这些,值得体会,值得珍藏,却不再重要了。
倏忽间,他睁开了双眼。
首先来说,他觉得这个世界变了。
他就像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一样,他看到的,他感受到的,他听到的,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不过,却让他生出一种很新鲜的感觉。
比如房顶的那截椽木。
即使没有看到这段椽木的截面,他都知道,那是由无数的木丝所凝结在一起的组合。
它并非一个整体。
他呼吸着的,也不是空气。
而是无数种味道无数的气体所麻木的嗅觉,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