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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好好的,结果听见妈妈问她吃什么,她的情绪稀里哗啦的就丢盔卸甲了。
突然就想家,突然就想吃妈妈做的饭。
“汆丸子吧。”她说,“天有点干了,想喝汤。”
“行。”杜妈妈说,“那就丸子汤。”
她们两个人说话的语气语调如出一辙,都是缓慢而轻柔,给人以沉静娴雅的感觉。
她们没说太多,就收了线。在电话的两边,各自出神。
世上有千万家庭,有千万种活法。既有刘老师那样从小就引导着女儿像个男孩一样去竞争拼搏的,也有像杜妈妈这样把女儿从小握在手心,系在裤腰带上,少看一眼都不行的。
现在,这母亲在学着放手,这女儿在尝试独立。这第一步迈出去,多少都带着些酸涩和微痛。
和妈妈互相低头了,杜绡的心中有一块大石终于卸下来了,说不出的轻松。
下了班正收拾东西,jackylu带着他身上那股子特有的雪茄臭味从她桌前经过,停下脚步。
“下班啦?”他双手插在西裤兜里。挺括的西服领子里,露出一套的马甲。
这种西装三件套的穿法,杜绡记得小时候看的那种上海滩时代剧里经常出现。她“嗯”了一声,眼神恍惚了一下。
jackylu嘴角就露出一抹自信又自得的笑,自以为含蓄的说:“还没吃饭?我请你,一起?”
这下不仅杜绡眼神恍惚了,连旁边的还没走的王梓桐都眼神恍惚了。
杜绡拿出应对客户的职业微笑,说:“不用了,我约了人。”
jackylu挑挑眉:“那下次。”风度翩翩的走了。
王梓桐一直忍着没回头,等jacky走了,她立即转过来拉着椅子滑过来:“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不知道。不知道。”杜绡也是受了惊吓,“别问我!”
“追你呢!”王梓桐着急的说。
“怎么了?”曹芸刚从洗手间回来,准备拿包回家。一看,这俩嘀咕什么呢?
“大事件!”王梓桐冲她招手,示意她低下身来,悄悄告诉她:“jackylu刚才想约绡绡吃饭呢!”
“我勒个去!”曹芸无疑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看杜绡的眼神都不对了。
她还没开口,杜绡就双手在胸前交叉个x形:“别问我,我是受害者,不许迫害受害者!”
“别别别,是不是真的,要真的你得好好考虑考虑啊!”曹芸说。
王梓桐也点头:“是啊,该抓住抓住啊!”
杜绡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跟我一起吐槽他的,难道是两个外星人吗?请把我的同事们还给我!”
“傻!”曹芸包也不拿了,一屁股坐下,拉着椅子就滑了过来。“以前利益无关,当然随便吐槽啦!现在利益相关了,就得好好想想了。”
王梓桐更加往前贴了贴,把杜绡逼在桌子角落里:“这哥哥,名校毕业,有房有车,年薪百万!关键人家有能力,他只要不突然脑溢血啪嗒拍办公桌上,就能给你赚一辈子钱!”
“听明白了吗?”曹芸脸也贴过来了,“绩优股啊!”
杜绡把包挡在胸前保护自己,左看一眼王梓桐,右看一眼曹芸,小心翼翼的问:“那又怎么样呢?”
王梓桐:“”
曹芸:“”
杜绡说:“你看他穿衣风格,跟上海滩许文强似的。”
曹芸说:“那是复古英伦风,有钱的老男人流行这么穿。”
“你也说他老。”杜绡嘟囔,“都一中年大叔了”
王梓桐仰天长叹,曹芸倚桌扶额。
“散了吧,散了吧。”曹芸终于恢复正常了,“她不经历一两次恋爱,是不会明白的。”
“什么呀。”杜绡不服。
“你呀,是不是现在就还想找个年轻小帅哥谈个自行车后座的恋爱啊?”王梓桐开始穿外套,“男人啊,还是有车有房能赚钱才最重要。特别是有房!”
曹芸嘁哩喀喳收拾东西:“她呀,还不到这个考虑婚姻与现实的阶段呢。还不懂呢。”
“才不要像你们一样现实呢!略略略!”杜绡做鬼脸。
还是年轻啊,做鬼脸都这么可爱。
虽然觉得放过这么一个有钱男人有点可惜,但王梓桐和曹芸不得不承认,这么青春俏丽的年轻女孩,跟西装三件套的老男人的确不搭啊。
搭直梯下楼的时候,青春娇俏的女孩却扭头看着电梯落地镜面里的自己。
谁说她不懂。房子和钱有多重要,她怎么会不懂。
杜绡真真正正感到房子的重要,恰恰正是因为她失去了对家里房子的继承权,不能不说很讽刺。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杜绡脚步轻盈的走出来,柔顺的头发拂过娇嫩的脸颊。
并不是不懂,只是正如曹芸所说,她还不到那个阶段。母胎solo到现在的杜绡,说起谈恋爱的话,还是想找个身高腿长,脸长得好看的年轻男孩啊,才不要什么西装三件套的老油条呢。
这么想着,她走下滚梯,去b1层找饭吃。每天晚上一个人吃饭,也是孤单。杜绡吸溜着滑溜溜的面条,看着又一对小情侣从前面走过去,也觉得有点想谈恋爱啊。
而在更下一层的地铁站里,正有个身高腿长,脸长得好看的年轻男孩,又一次在寻觅无果后失望的踏上了地铁。上天并没有再给他另一次的机会。
“到此为止了。”他想。
他的女孩如朝露一般闪现又消失,如梦似幻,大概就是为了让他领悟不抓住机会就要痛失的人生哲理吧。
下周一开始,开车上班吧。
侧腹部隐隐疼痛,他没在意,戴上了耳机,消噪,进入了一个人的世界。
第021章()
杜绡回到家;一如既往的不见薛悦的人影。
她是舞蹈老师;在那种舞蹈培训机构教课;她的作息和一般的上班族不太一样。她周一休息;平时呢是下午四点开始上课;有班课也有私教;最晚上课到十点才结束。
当舞蹈老师的钱并不足够支付她的生活开销;周四到周日她下班之后还会去夜店做领舞。回家都是半夜了。通常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虽然室友的工作是杜绡全然陌生的领域,不过杜绡很开心这个室友很懂得体谅人,知道她早上要上班;夜里她回来的时候动作就很轻,并不太会惊醒杜绡。杜绡也投桃报李,早上她走的时候也同样轻手轻脚;不惊动正酣睡的室友。
经过这一周的磨合;杜绡觉得这个房子真是处处满意,连室友都让人满意。前任房主临走前那一句语气怪怪的“你跟她好好相处”已经被她丢到了脑后。
直到周六清晨。
跟妈妈说好了要回家;这更是她搬出来后第一次回家;杜绡周五早早就睡了;想着周六精神抖擞的回家;让家里人看看;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能照顾好自己。
闹钟在8:30准时响起;杜绡躺着醒了会儿神,缓缓起身。她掀开被子,趿着拖鞋;揉着蓬乱的头发;迷迷瞪瞪的走出卧室去上厕所。
手刚伸向洗手间的门把手,那门忽然自己就开了。一个半裸的男人就这么出现在杜绡眼前。
他身上还带着水气,赤着上身,下身裹着浴巾。杜绡刚睡醒,蔫头耷脑的,视线向下,正好看到这男的脐下三寸浴巾包裹的地方一块明显的凸起。
杜绡一个激灵猛抬头,看见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多头的男的,双臂、前胸和后背甚至连脖子上都覆盖着大片的纹身,头发剃得非常短,左耳朵带着三个耳钉。
杜绡整个人都懵了!
男人就淡定得多了,上下打量了一眼杜绡,说了声“嗨”算是打招呼,绕过她直接走进了薛悦的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杜绡这一声还没出喉咙的尖叫,就生生叫这一声“嗨”给憋了回去,整个人也从迷迷瞪瞪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了,赶紧进了洗手间锁好门。
直到登上了回家的地铁,杜绡心里还在为早上的事情感到不痛快。
当初接手房子的时候,前任房主、薛悦和她,没有一个人提及关于带别的人来出租房过夜的事情。另外两个人怎么回事杜绡不知道,但是杜绡自己就压根没有“带男人回来过夜”的概念,她可连恋爱都没谈过呢。
她坐在地铁上,神神在在的想,自己仿佛是一脚从儿童乐园跨进了成人世界。
外面和家里,真是不一样。
再次站到自己家门前,杜绡竟然有一点忐忑不安。她做了个深呼吸,才掏出钥匙拧开门锁,一步踏进去,尽可能用和从前一样的语气语调说:“我回来啦。”
假装自己仿佛从未离开过。
但是家人的反应显然和从前不同了。从前大家就是点个头,“嗯”一声。这会儿杜绡一进来,杜爸爸和杜锦都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回来啦?”他们都说。带着点高兴,又带着点不安。
“绡绡回来啦?宝宝,姑姑回来啦。”于丽清气色比以前好多了,抱着小斌斌,摇着他的小手跟杜绡打招呼。
厨房里“哆哆哆”的剁肉馅的声音停下来了。厨房们拉开,杜妈妈站在门口。母女俩四目相交,一时都有点无措,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杜绡年轻反应快,柔柔的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杜妈妈点点头,抿抿嘴唇,说:“去洗手吧,过来帮我拌肉馅。”
杜绡就“噢”了一声,说:“好。”快步的回房去了。
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杜绡习惯性的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一进去就愣了。
她的床上换了套陌生的全新的床上用品,小书桌不见了,床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婴儿床。这个她住了十几年的房间,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
杜绡回过神,把包挂在了门边的立式衣架上。走过去看了看那个婴儿床,铺着软软的配套的床褥,不用低头都能闻见小斌斌身上特有的那种混合着尿骚和奶香的香味,特别好闻。
杜绡看了眼自己的衣柜,随手拉开,婴儿洗衣液清新的香气就扑面而来。她之前因为拿不了而留在家里的衣服已经不见了,衣柜里放的都是宝宝的小被子小褥子和小衣服。
杜绡站在那里,深吸了几口婴儿洗衣液的香气。无添加,气味清新,让人闻了舒服。杜绡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用这清新的香气驱散了心里那一点点小难过。
这不是很好吗?
她嫂子终于实现了和小斌斌的分床的想法。大人和小婴儿同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发生多很多起大人睡梦中压死婴儿的事件了。她嫂子之前就给她们都说过,可大家虽然明白,但房子就这么大,谁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杜绡一搬走,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她最初产生搬出去的念头,不就是想解决家里空间不够的困境吗?
杜绡合拢衣柜门,努力给了自己一个微笑。
她去洗了手,进厨房帮忙。
杜妈妈总是嫌超市绞肉机绞出来的肉馅口感不好,她汆丸子都是自己剁肉馅的。杜绡初中时就经常在厨房给她帮忙了,一脉相承了她的厨艺。母女俩合力,一盆肉馅很快就弄好了。
这天中午的饭菜显然比往常的周六更丰盛,做的都是杜绡爱吃的菜。杜绡记得从前享受这种待遇还是大学时候。她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