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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恩礼鲜少这样赤裸裸的把萧和平从头看到脚,哪怕平时亲热时都不敢直视,也是第一次,她真真正正的把这个男人身上那大大小小的无数伤疤一个个烙进记忆中。
那些她曾经在数个黑夜中无数次抚摸到的伤疤。
它们那样的鲜明讲述了这个男人这身军装所付出的一切。
他是英雄,但她不希望他再当英雄。
“我看还是先把萧和平同志送县医院吧,现在路况不好,他这身子骨还是就近比较好,也方便我娘他们过来看他。”宋恩礼出来后提议。
虽说县医院医疗条件有限,但她并不介意,送医院的目的也不在治疗,反正她随时都能把人丢到空间恢复,只要给留口气就成。
只是眼下她并不想把萧和平治好,得先让他长长记性,然后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甚至有机会的话,干脆复员算了。
至于拯救苍生,留给英雄去做吧。
盛利不放心,“还是去部队医院吧。”
“还是听小宋同志的,先去县医院,等情况稳定下来后再转回省里,谁也不敢保证萧副团有没有内出血,路上几个小时颠簸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至于医生,联系上了调过去就是。”李德全支持宋恩礼的想法。
医生都这么说了,盛利当然不敢拿自己兄弟的命开玩笑,立马吩咐勤务兵让卡车连副连长开车过来。
李德全找了条薄棉毯给萧和平盖上,几人合力把他抬上车,宋恩礼也在卫生员的帮助下上去。
盛利正准备叫开车,李德全却让人把高国庆也给抬出来,“把他也一块儿带上,留着净添乱。”
堂堂一团副团长,曾经也是人们口中英雄级的人物,幸好还昏迷着,否则听到这样的话,只怕是会气出一口老血来。
盛利真不情愿,可情不情愿的也由不得他,万一被人说成区别对待革命战友又是一麻烦,只能叫人把萧和平的担架往边上挪了挪,给高国庆腾出个位置。
高国庆的勤务兵也加入到抗洪工作中去了,无法同行,这就意味着他跟小孙必须兼带照顾他,想想就头疼。
“都是这逼闹的,不然老萧这腿也不会受伤,更不能掉水里搞成现在这样!”
“就是!”小孙看他也烦,在去县医院的路上就把今天这事的全过程原原本本跟宋恩礼说了一遍。
大卡车在积水和泥坑中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把萧和平从担架床上颠出来,盛利和小孙干脆他的担架床抬起来,一头一尾架在他们的大腿上,以此来减少对他的颠簸。
宋恩礼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时间萧和平本来是该休息的,偏偏高国庆一意孤行拒绝了师长安排好顶替他指挥的人,非要自己上前线,这才导致他晕倒后萧和平临危领命去替他,而且高国庆没有做好该做的防护工作导致一名小战士掉下水,萧和平才会为了救人被上游冲下来的大石头砸到腿,掉进水里!
“这害人精!”她气得差点没把高国庆从卡车上踹下去。
居然会有人无耻到在那样性命攸关的危急关头拿大家的生命做政治赌注,死了他都活该!
“待会儿把我们送到后你俩就先回来,救灾要紧,萧和平这儿我会自己照顾,至于高国庆你给他送回省医院去,那里医疗条件比较好,而且他媳妇肯定会把他照顾好。”宋恩礼给盛利提议。
盛利正愁这事,当下拍板,“就按你说的办!”
一个多钟头后,解放大卡总算进入县城城区,天也明亮起来。
相对于前线,县城的雨势要小很多,只是因为城区没有下水系统,路面上淤积了老高的泥水,比大前天晚上宋恩礼刚回来的时候还要严重。
不过路上行人倒是挺多,一群群衣衫褴褛的人艰难的行走在泥水中,大部分背着包袱,拖家带口,看样子像是去逃难。
开车的副连长特地放缓了车速,可还是溅了他们一身泥水,但多数人都没有反应,好像麻木了一样。
倒是远远飘过来一片菜叶子,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缓慢的朝那片叶子扑去,四五岁的孩子被推翻在泥水里没人管,呛得都不会哭了。
“他们是灾民?”宋恩礼问盛利。
盛利探头看了一眼,“嗯。”
“他们有地方去吗?”
“肯定有,组织肯定会给他们安排。”
宋恩礼收回视线,没再啃声。
明明车上车下已经是两个世界。
解放大卡驶入县医院大门,院长早就接到前线打来的电话,亲自带人在门口迎接抗洪英雄。
他们医院的大部分医护人员也被派到各个洪灾前线去参加救治,剩余的几个全被他集结到一起,联合为萧和平进行治疗。
第一百零六章阿五()
宋恩礼在这个地方住过一天,居然还觉得挺亲切,特地让院长给安排的当时她住过的那间独立病房。
小孙去办理入院手续,盛利则同宋恩礼一道留在病房里。
巧合的是,负责给萧和平主治的正是之前给宋恩礼看过病的白头发老医生。
老医生年纪不小,记性倒挺好,一眼就把宋恩礼认出来,“小同志,后来你脚上的伤咋样了?”
“过几天就好了,劳您惦记。”宋恩礼扶着墙站起来,对盛利道:“我去食堂给你们打点饭,这都过早饭点了,待会儿你们还得赶路去省城。”
盛利却跟上去,“我有事要跟你说。”
“那一起吧。”宋恩礼从护士那儿问到食堂的位置,两人一起下楼。
医院食堂比县上那国营饭店要大上许多,十来张刷蓝绿色油漆的四方木桌整齐摆开,收拾得那叫一个干净。
只可惜吃饭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正拿着搪瓷茶缸饭盒啥的在窗口打不要票的蛋花汤,阵阵热气与香气传来。
宋恩礼扫了眼小黑板上有的几种食物,卖的跟国营饭店差不多,价格也一样,但底下特地注明,自备餐具。
钱票她能从兜里抓一把出来,但总不能现变个饭盒吧
“我出去买俩饭盒。”她扶着墙要走。
盛利把她拦住,其实如果不是有事要问她,他压根不会让她这么一瘸一拐的下楼。
“别麻烦了,就吃馒头吧,你先垫着,回头我再还你。”他比宋恩礼还要惨点,出来得着急啥也没带。
知道他们不占便宜的习惯,宋恩礼便没说反对的话,她让盛利先找个地方坐下,自己跑去买了九个肉包子一个馒头十根油条回来,用大油纸包着。
她吃一份,他们仨一人三份,应该差不多。
“吃吧。”她把油纸摊在食堂桌上,自己拿起馒头掰开,把油条对折夹进去。
油条和三合面馒头都是好东西,一般人舍不得吃,像她这样夹一起吃更是奢侈,而且这么吃总让人感觉数量上少了,不划算。
所以隔壁桌还挺稀罕的看着她,尤其她对面还坐着个浑身泥水的解放军,很是引人注目。
“你干啥不吃肉包?”盛利以为她是省钱。
在他印象中大部分贤惠的女性都会这么做,把好的留给亲人吃,自己吃差的,所以他下意识的就这么想了,完全忘记了面前这位可是把酱油肉当礼物送的主儿。
“我不爱吃肉包里的葱。”
“哦。”盛利学着她的样子把油条夹到肉包里,大口咬下去,“真香。”
前线伙食不好,都是咋方便咋来,也没啥油水,好不容易这又是肉包子又是油条,香得他完全停不下来,连要问的事情都完全抛诸脑后。
连吃两个肉包后,他才想起来,警惕的扫视四周,低声问宋恩礼,“你跳水这事到底咋回事?还有你跟萧和平,真的是他救了你?”
宋恩礼猜到他就要问这个。
会承认的是傻子,当时天那么黑,情况那么乱,谁看到谁没看到的又有谁说得清?
“我以为他死定了。”她低头掰着手上的馒头,长睫毛垂下来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怜,“有个小战士跟我说他们班长被洪水冲走就没了。”
“所以你就傻到去殉情?”盛利听得揪心,把她狠狠批评了一通,“哪怕你是老萧媳妇我也必须要说你,万一他真出事,你觉得你这么做他能高兴?”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正事来,把声音压得更低,“还有件事你必须老实跟我说,当时你跳河的时候抱着那玩意儿是啥?你叫它阿五对吧,这事好多人都看到,副师长也已经知道,他跟高国庆的关系大概就是师长跟萧和平的关系,你明白吗?我们不能让他抓到话柄。”
阿五?
这都啥听力
宋恩礼想到老四萧和平,肚里憋了笑。
想不到还给他整出个弟弟来。
“对,是阿五。”她若无其事点头,“它是我养的一只鹰,萧和平在家排行老四,所以我管它叫阿五,它是我的朋友,我当时就想着要是萧和平活不成了,我就带着阿五陪它一起死,你们吃的那些野猪肉都是阿五帮我打回来的。”
“这就对上了!”盛利突然一巴掌拍饭桌,把食堂里仅有的几双眼睛全都吸引过来,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难怪当时有双绿眼睛从空中飞过来呢,还以为是狼,现在想来也是,鹰大的狼哪能飞那么高,肯定是当时光线和雨水的问题。
虽说私下养鹰不允许,但咋样也比啥牛鬼神蛇强。
“放心,这事我待会儿去省城就跟师长说清楚,免得叫有心人趁机做文章。”
“好,谢谢。”宋恩礼大口嚼着馒头,趁人不备之际,偷偷把阿呜放出空间,叮嘱他尽快弄只鹰回来,而且必须听得懂阿五的口号。
阿呜跑得飞快,三两下蹿没了影儿。
对此宋恩礼对盛利的解释是,阿五掉下水后暂时没了音讯,她希望盛利回江源头后能帮她留意下。
盛利一口答应。
两人吃过早饭,把剩余的馒头油条抱回病房分给小孙和开车的副连长,那俩狼吞虎咽,宋恩礼怕他们噎着,找小护士要了个干净的点滴瓶装了点热水回来给他们。
也得亏看在萧和平的份儿上,否则小护士都不能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她。
点滴瓶能当水杯还能当暖水袋,特别受人们欢迎,一般都是做礼物送出去的,谁家有这么个东西那都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小孙稀罕得不行,宋恩礼就说送给他,让他待会儿捎上。
白头发老医生已经给萧和平的右小腿重新做过处理,白绷带绕了一圈又一圈,裹得像只猪蹄,右手手背上挂着点滴,几个护士正在帮他处理一些身上的细微伤口。
盛利还是不放心,毕竟县医院里除了点针剂和药啥也没有,他问老医生,“医生同志我的战友到底咋样?能转院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送他去省城。”
“不好说,毕竟现在人还没醒,只要没醒随时都存在意外,暂时不建议移动。”
听说可能会有意外,三个军绿身影顿时面露担忧。
“萧和平会没事的,放心,你先把高国庆送省城去,要是有情况我一定通知你。”宋恩礼安慰他们。
她说话时窗外突然掠过一只白头黑身的鹰,两翅展开足有一米多长,在低空中盘旋一周后径直朝这边窗户飞来,直直落在窗台上。
病房里的护士吓得吱哇乱叫、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