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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被人发现,这段时间宋恩礼只敢在中午不操练的午休时间或者晚上战士们都入睡后才敢来找他。
“胜男和小孙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六月底,没多少日子了,到时候你要不要下山?哪怕不能出席,私底下见见爹娘也好,在家住上一晚也好,我实在不忍心萧和平,我每天看着爹娘为你伤心流泪,我觉得自己快瞒不下去了。”一想到王秀英的眼泪,萧铁柱的白发,她就难受得慌。
萧和平心里何尝不是一样感受,可身负重任,不允许发生任何一点意外,他再于心不忍也只能咬牙坚持。
他握着宋恩礼的手,依旧是缄默。
六月中旬一过,盼着月底的婚事,日子也过得感觉比平时要快。
考虑到之前已经帮萧和平弄过一处院子,再弄一处容易被人说闲话,大队里也实在没有合适的地儿,王宝生干脆在宋恩礼家斜对面的空地上给闺女另起了一处当是陪嫁。
农村盖房子不讲究排场,黄泥土坯垒个房,高粱秆子围个墙,只要能挡风遮雨就成,都是些简单活,萧王两家男人又多,再叫上些要好的社员搭把手,几天功夫就能完事。
因为这事,萧铁柱他们这几天吃过早饭就往出走,午饭在王家吃,一般干到天快黑才会回来;男人们忙,女人们也不闲着,得帮着准备酒席上要用的东西,吃的用的,基本也是一天忙到晚,死气沉沉的家里总算有了点活力。
除了王秀英。
王秀英是真的死心了。
宋恩礼和小孙刚从首都把“萧和平”骨灰抱回来的前几天,她一直自我安慰这是个恶梦,醒来还是天下太平,老儿子还会平平安安出现在她面前,可她浑浑噩噩在炕上躺了这许久,天亮等到天黑,天黑等到天亮,老儿子连梦里都吝于出现,她实在是没法再继续骗自己了。
老儿子没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其他人其他事,她实在是无心无力
宋恩礼一早上起来就觉得王秀英有些不大对劲,之前一直郁郁寡欢不愿意见到任何同萧和平有关的东西,家里为此把犄角旮旯都收拾干净了,这天却是主动叫她把萧和平的照片拿给她看。
当时王胜男刚好找她有事,宋恩礼就没多想,拿了张之前跟萧和平去县城照相馆拍的照片给她便走了,等过十来分钟后回来,相框玻璃碎了一地,王秀英已经在炕上昏死过去,枕头上还有一大滩血迹!
“四丫!四丫你快出来,快去找你爹你爷他们,你奶吐血了得赶紧送县医院!”家里人都去王家帮忙去了,孩子们这个点都在学校上课,除了每天窝在屋里的四丫和五丫,宋恩礼连个多余的人影都找不到。
四丫闻讯,急急忙忙开门出来,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萧铁柱第一个跑回来,脸色跟石灰一样难看,见到那一滩血魂都吓去一半,啥也顾不上背起王秀英直接往出跑,得亏萧建业在听说这事的第一时间就跑出套了马车,这才及时把两人送去县城。
宋恩礼不放心,回家收拾了点住院要用的日用品也追了上去。
大着肚子走不快,好在她有空间,估摸着萧建业他们差不多该到医院,她直接出现在了胖老头住的那院儿里,再从胖老头家折去医院,正好跟马车一前一后进门。
“大夫,你一定得救救我媳妇!钱我有,不管花多少钱都没事,求你一定要救他!”
等她找到科室,正好看到萧铁柱从裤子的暗袋里往出掏钱,一毛两毛,五毛一块,一张张叠得整整齐齐摞在医生办公桌上。
老头眼眶发红,说话都带着哭腔。
他爱吃爱钱,以前王秀英管得严从来没能存下私房钱,前阵子亲家爷爷来了天天带着他赌钱赚钱,这才攒下这么些,他怕掉了一直随身携带,睡觉都舍不得脱裤子。
可现在为了他媳妇,他拿得毫不犹豫。
宋恩礼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正经的萧铁柱,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能从那眼皮耷拉的眼角滑下。
“爹,您别着急,娘会没事儿的,相信我,娘一定会没事儿的。”她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萧建业,将那一叠子钱拢好塞回萧铁柱手里。
她真怕王秀英还没醒过来,萧铁柱又急撅过去了。
事态紧急,完全没人在意她一大着肚子的女人到底是咋从青山大队追到县城来的,居然还跟他们前后脚。
萧家除了一知半解的王秀英和萧和平,其他人并不清楚宋恩礼的来历和能耐,所以她的安慰在萧铁柱听来也只是个安慰,听进耳朵也就算了。
“你们也先别着急,吐血也分情况,先别自己吓自己。”医生好心宽慰萧铁柱,只是老头已经被吓傻,只知道把钱往他桌上放,宋恩礼和医生往他手上塞了几次都没用,最后两人只得作罢。
医生在里面给王秀英做检查,宋恩礼让萧建业把萧铁柱架到走廊上等。
“红旗,老三,你娘她到底咋样了?咋好端端的就吐血了呢!”王秀英出了这样的事,王胜男婚礼的诸多事宜只能暂时喊停,王宝生担心他老姐,亲自跑去隔壁大队借了一辆马车,自己领着其他人急忙赶来。
本来空荡荡的医院走廊上,霎时围了许多人。
“还不知道呢,医生正在给做检查。”宋恩礼让了个位置给王宝生,可王宝生哪有心思坐,蹲在墙角只知道愁眉苦脸的干嘬大烟杆子。
很快,医生开门出来,两家人哗啦啦涌过去把人围住,七嘴八舌的问,“咋样了大夫,人到底咋样了?”
第四百一十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思郁成疾,不算太严重,先安排住院吧。”大夫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大着肚子的宋恩礼身上。
刚才瞧这姑娘就觉得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个军嫂,去年抗洪期间还陪着她对象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是个挺通情达理的人。
大夫决定单独把王秀英的情况跟她说说,也省得其他人听不明白吓个半死,让护士将外头的人都领去病房后,他叫住宋恩礼。
被医生单独留下,这种情况基本就算比较严重的了,好在有空间在,宋恩礼倒不是十分惊慌,“您坦白跟我说吧,我这儿有心理准备。”
“那行,那我就不瞒着你了。”医生关上门,把王秀英的病历单子递给她,“你娘的身子骨本身没啥大问题,主要是急火攻心郁结五内,这种情况说不严重它也不严重,可要说严重它确实也挺严重,主要还得她自己想得开,不然的话我就是给她把药用尽也是白搭,你们下回还得来找我,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想要彻底让她好起来必须从根源去入手。”
“我也想从根源入手。”听闻只是这样,宋恩礼放心不少,黯然收起病历单子,“可根源已经没了,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娃今天躺里面的怕就是我了,您尽力吧,都是命,改不了。”
力求逼真,她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避讳萧和平的死,甚至说起时时常会抹几滴眼泪应应景儿。
医生猛地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后也是连连摇摇头。
好好儿的人,咋说没就没了呢。
出了诊疗室,宋恩礼抹抹眼泪打听到病房,周娟她们已经张罗着把铺盖病床啥的租好,只是因为没有关系,护士给安排的是普通大病房,里头两排共二三十张病床紧挨着都快赶上大通铺了。
人一多,空气也不十分流通,混合着各种汗味脚臭味和食物的味道,进去就让人有种几欲呕吐的感觉。
宋恩礼下意识屏住呼吸,囔着鼻小声问护士,“你好同志,我想请问下你们这儿还有别的病房吗?最好是单独的那种,我娘这身体需要静养。”
“哪儿来那么多的独立病房,通医院加起来也就那么几个得给领导留着知道不?要是每个人都跟你似的想住好的,领导来了住哪儿?”
小护士眉竖眼的挺不好说话,宋恩礼没心情跟她叽叽歪歪,撂下她直接走了。
拐到角落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大西瓜到医院食堂找胖厨子,人一直记着宋恩礼早时候给的俩水蜜桃的情,二话不说就帮她办妥了。
要不说这年头,当厨子的最吃香,医院里上上下下都得卖他几分薄面。
周娟稀罕打量着整洁干净的小病房,玻璃窗、铁架床、小矮柜、还有条桌椅宋恩礼眼里陈旧的摆设到她那儿全成了稀罕,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屋,其实就刚才楼下那个她都觉得已经是了不得了,要知道农村那可都是土坯墙,条件好的窗户上糊个报纸,条件不好的起房子的时候连窗户都不开。
“红旗啊,咱娘真住这儿吗?这得花多少钱呐!”她小心翼翼用手去摸刷了白漆的墙,就跟稍微用力点那墙皮就能掉下来似的。
“没多少钱。”宋恩礼把窗户开得稍微大了点,“大嫂你回头让大哥送你回一趟家,把娘的铺盖捎来,医院里的太多人盖过不干净。”
“唉,那我这就回去。”周娟更心疼医院里铺盖那一天一毛的租金,家里明明有铺盖还掏这冤枉钱干啥!
她催着萧建国出去,萧建军不放心他娘,非要在病房里守着,最后还是小孙把人送回去的。
“红旗啊,大夫刚跟你说啥了?你可不许瞒着老舅,不然老舅这心里老不踏实。”王宝生早就注意到医生偷偷把宋恩礼叫进去说话,见这会儿病房里的人注意力全在王秀英身上,悄摸把她喊出门。
宋恩礼跟医生的想法一样,不愿意他们白白担心,扯谎道:“医生说娘这病就得花钱,拿钱烧着才能养好,怕咱家条件不好让咱有个心理准备,我让他放心来着,不管多少钱咱都出得起,回头还得想法子弄根年头长些的老山参给娘补补,这样才能好得快。”
“咱公社靠山,没闹饥荒的时候山上倒是出过老山参,肯定有人手上攥着有,这玩意儿我来想办法。”
王宝生跟王秀英姐弟俩向来感情好,他想给亲姐出力,宋恩礼自然不会拦着他,否则他怕是反而要自责。
独立病房空间小,犄角旮旯加起来才几个平方,萧家两家人全挤进去连转个身都费劲,非常不利于病人修养,再者宋恩礼也想找机会把萧和平掳来看看他娘,便跟王宝生商量着让他先把人领回去,该继续准备婚礼的准备婚礼,该下地干活的下地干活,只留周娟和丁俊兰跟她轮流照顾就成,要是得了空,他们可以再搭马车上县城来探望。
王宝生死活不同意,“你娘都躺那儿了,我哪有心思给胜男准备婚礼,这事儿我看还是先缓缓,等你娘好了再说。”
要不是宋恩礼极力反对,这婚礼他早就想往后再拖拖,自己最得意的外甥死了,他心里不比王秀英舒坦到哪儿去,这段时间基本也是宿宿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全是萧和平的影子。
“老舅,这门婚事原就是萧和平在的时候牵的红线,要是一直拖着,您觉得萧和平他能走得安心吗?”宋恩礼声音不大,说话总慢斯条理的,语气中却有着跟萧和平如出一辙的固执。
相亲相爱的两口子在一块儿呆的时间久了,眉目间都变得有些神似,特别是宋恩礼沉默时候,脸上的淡漠真真有了萧和平的影儿。
王宝生看着她,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死于非命的小外甥,唉声叹气的往墙角一蹲,叼着大烟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