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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远山拜见曹公公!”声音传达,人影以至,他风尘仆仆的赶来,倒让陈小九甚感诧异,崔大家不是为了避嫌,不参加今晚的篝火盛典了吗?怎么这会又来凑热闹了?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莫不会是这老太监命令他来的?
果真如此的话这老太监可是没安什么好心哪!
众才子见他们心中的偶像翩然而至,心中俱都十分喜悦,纷纷对他鞠躬行礼,问寒问暖,语出至诚。
崔远山一一打礼,稳重身形,走到曹公公身旁,躬身作揖道:“曹公公,崔某来晚了,还请见谅,不知曹公公唤我前来,有何要事啊?”
曹公公见崔远山无巧不巧此刻前来,心中暗怒,不得已停止了他的‘嘘寒问暖’,干瘪的老树皮狠狠的揉捏几下潘安的玲珑小手,心有不甘的松开,转身又和颜悦色的对崔远山道:“崔大家,无需多礼,你我相交非凡,是多年的老朋友,还与我客气什么!”
崔远山恭敬道:“友情归友情,公私要分明啊!”
曹公公哈哈大笑,眼珠一转,疑问道:“崔大家,明日众学子便要分散诀别,崔家领袖文坛,岂能等闲视之,让我奇怪的是,为何崔大家却避而不见呢?”
陈小计闻言,心头一动:这老太监,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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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无中生有()
崔远山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眉头紧锁,矢口否认道:“曹公公说笑了,崔家文人虽多了些,可多半却都是顽固不化之徒,迂腐不堪之辈,哪敢称之为领袖文坛呢!”
曹公公轻轻摇头,眼眸中射出阴寒的光芒,嘴角却笑意盈盈道:“崔大家真是谦虚,崔家坐拥摘星楼,人才辈出,扬名四海,岂是单凭崔大家一句谦虚的言辞,便可将领袖群伦的能量化为乌有的?”
方文山率先表态道:“崔大家,你还谦虚什么?崔老祖是文曲星临凡,学识通天,而崔大家您学贯古今,天下大事,尽在掌中,只是您虚怀若谷,不出仕罢了。哼您若出仕,必能深得朝廷器重,皇上赏识,将我大燕带入一个鼎盛繁华的新时代!”
崔大家也听得心惊肉跳,你这书生,哪里是在帮我,分明是要了我崔家一门的老命了,他急忙严词反驳道:“这位书生,休得胡言乱语,国家大事,岂能胡乱编排,我一个区区文人,懂得什么政经伦策,你万莫信口雌黄,乱嚼舌根。”
方文山又期期艾艾出声道:“崔大家,您过谦了”
“住口!切莫再翘舌诡辩,竖子还不退下!”崔远山见方文山又要替他吹嘘,心中一急,怒火涌上心头,口不择言,厉声训斥。
陈小九见方文山好心帮了倒忙,急忙向他使眼色,方文山不明所以,但想着其中必有什么猫腻,便住口不言。
那些才子佳人虽然没有出言相问,但均感到崔大家今日言辞,与他平日那温文尔雅的形象大不相符,甚觉怪异。虽说一介文人,谦虚躬亲乃是美德,可崔大家今天谦虚的实在过分,静把崔氏一门说的连一个破落之家都不如,这到底意在何如?
曹公公尖哑着嗓子微笑道:“崔大家,你看看,这全场的才子都为你崔家鸣不平呢,你的才能有目共睹,你崔家的影响力,直达五湖四海,啧啧可喜可贺!”
崔远山看到曹公公诡异的微笑,心中冰冷,仿佛掉进了寒冷的冰川之中,冻得他牙齿发颤,陈小九刚与他分析出其中利害,便要成为现实吗?
他仰头望天,只见天空中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压得人心神恍惚,月亮胆小怕事的躲在乌云之中,皎洁的月光竟然穿不透这浓密的阴云,往昔俏皮眨眼的点点繁星,也不漏一点鲜活的影子。
望见这般可怖景色,他的意志竟有些消沉,心中怅然:老祖啊老祖,您留给我的当真一副万难挑起的重担那!何去何从,您可告知与我?
陈小九见他心事重重,不似从前那般洒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崔大家怎么如此多愁善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崔远山身躯猛然抖动了一下,见是陈小九发问,擦了一把冷汗,若有所指道:“无它,只是今日篝火盛典,本应人声鼎沸,只是现下却乌云遮月,看不到皎洁月光,点点繁星,心中有些感伤罢了!”
陈小九闻言,微微一笑,望着浓云,乐观向上,铿锵有力道:“流云焉能遮望眼,吾心安处便为家!”
崔远山聆听此言,心中一怔,满面惭愧道:“小九,你真不愧摘星楼闯五关、与崔老祖直面座谈,旷古绝今第一人,崔某人受教了。枉我活了大半辈子,论起禅机,与小九相比,当真与相差甚远,惭愧惭愧!”他感受了其中豪气与真谛,一颗心思竟然不似方才那般杂乱无妨,缓缓地平和下来。
曹公公向两人云淡风轻一笑:“如此来说,陈公子与崔老祖,竟然还有一些莫大的缘分呢!”
“那是自然,我与崔老祖亦师亦友!”说到这里,陈小九突然一脸神秘道:“而且,崔老祖羽化登仙之际,还留给我一份宝贵的符咒!”
“符咒?什么符咒?”曹公公眼皮陡然挑动了一下,他素知崔老祖道功精湛,临死之时,留下要紧的符咒,也大有可能。
崔远山听得一愣,心中对于陈小九的故弄玄虚,深感不解!
陈小九诡异的向崔大家眨了眨眼,悠然道:“崔老祖之智慧,以达天人合一之境,可以知五百年之后事!”
“据他推测,在他羽化登仙之后,或许会有人,存心加害于崔家,他十分担忧,便与我留了一份符咒,曾对我言,谁敢对朱家不利,只要在这符咒上面写上仇家的名字,便能将仇家置于死地!”
曹公公闻言,吓得身躯一抖,慌张道:“果真有此事?竟然会这般灵验?”
“曹公公,您这般慌张干什么?陈小九眉眼一挑,趁机奚落道。
“没没我只是惊佩与崔老祖的精湛道术!”曹公公擦了一把冷汗道:“不过不过我却觉得有些天方夜谈,委实不足信也!”
“崔老祖神鬼难测,谁又知道他说的真与假呢?”陈小九望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眸,嘲讽道:“不过,曹公公又在担心什么呢?您与崔大家交情非凡,断不会生出为难崔家之心哪!您看您额头上都冒出了些冷汗呢!”
“啊我我只是再为崔家担心哪!”曹公公急忙用干瘪的手背,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心中却在计较,这厮巧舌如簧,莫不是在恐吓我不成?难道他能猜得出我的心思?
哼就算崔老祖再厉害,那也已经与世长辞,那个符咒,果真会有那么灵验的效用?他一时情急,真假难辨,又想着只要把这个符咒抢到手中,便不用担心那许多后患了,遂笑嘻嘻道:“陈公子,那个符咒可是保佑崔家满门的福星,你可千万保存好了,本宫与崔大家相交匪浅,如果你觉得保存不够妥当,不如本公公为你寻一处隐秘的地方藏好,你看如何?”
陈小九嘻嘻笑道:“曹公公一片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那符咒事关崔家一门老小的性命,我岂敢有负崔老祖重托,现在我已经把他交给我的一位朋友代管,只要得知崔家有事,便会把仇人的名字写在上面,那仇人必遭天谴!”
“咔嚓”
“轰轰”
正在说此处,天空中一道闪电,如锋刀般绚丽划过,轰隆隆的雷声乍然响起,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一场瓢泼大雨在所难免。
曹公公僵直了身躯,打了个冷颤,心中五味繁杂,当真有些不知所措!
第四百零三章 时代的覆灭()
电闪雷鸣,映照着曹公公一张阴晴不定的老脸,他心中猛然间冷笑了一声,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岂能怕一个死人?再说这黄口小儿牙尖嘴利,说不定是在消遣我呢!计议良久,打定主意,想着不管陈小九说的真假与否,只要暗中先把他杀死,那个符咒就不见得能派上用场了。
念及此处,心中豁然开朗,先不理会陈小九的恐吓,又向崔远山赞叹道:“崔家学识之博大,见解之精深,众学子一致认同,就连当朝宰辅林中堂都赞不绝口呢,崔大家您便不要过分谦虚了。”
崔远山笑着应答了一句,心中在琢磨着他话中之意,猛然听到曹公公又道:“崔大家,尤其是您崔家大儒曾合力撰写了六部庞大的诗集,咱家只闻其名,未见其实,现在时日尚早,莫不如崔大家拿出来,让众才子见识一番可好?”
众才子闻言大喜,这六部诗集,只闻其名,未见真迹,早已令他们心痒难搔,今日能得见,也算不虚此行。
崔远山与陈小九闻言,心中俱是咯噔一下,尤其是崔远山,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眼中露出了惊骇的神色。他与曹公公寒暄多年,深知曹公公虽然圆滑多疑,长于智谋,但对诗词典籍却无半点兴趣。
而恰逢崔老祖离世,他便向崔家索要六部诗集,这这意味着什么?他刚才对曹公公只是怀疑,而现在,已经可以斩钉截铁的确认,他没安好心,另有图谋。
念及此处,暴雨未至,冷汗却湿透了衣衫,他颤抖着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忐忑不安的回应道:“曹公公,非是我舍不得将六部典籍与众才子一观,只是六部诗集乃是摘星楼镇宅之宝,崔老祖曾经立下规矩,六部诗集决不能搬离摘星楼一步,也决不能当众示人,此中难处,还望曹公公见谅!”
众学子闻言,长吁短叹,面容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啊原来如此那可让众学子失望了。”曹公公陡然间话锋一转,狡黠道:“既然六部诗集不能当众示人,本官闲来无事,就跟着你去摘星楼走一趟,私底下欣赏一下崔氏一门的心得瑰宝,崔大家,你该不会拒绝吧?”
崔远山愣了愣神,寒意冷彻全身,冻得他咯咯作响,惊慌片刻,眼中露出决绝的锋芒,直面曹公公道:“曹公公好兴致啊,往日不见你如此急切,崔老祖刚刚离世,你便这般冲动了,很好,很好啊!”
曹公公慈眉善目,依然如故,眼皮一抬,尖哑着嗓子嘻嘻笑道:“崔大家,现在你还不带我去吗?”
“只怕来不及了!”崔远山轻轻低语。一双深邃的眼眸仰乌黑的天空,似乎是在寻找穿破云雾的通道。
“有何来不及,来人呐,咱们现在出发!”正在曹公公自诩计谋得逞之时,一道冲天的火光自西北处亮了起来,浓浓的烟雾弥漫升空,直插云霄,与漫天黑云连成一线,景色怪异恐怖,震彻心腹。
“失火了失火了大家快跑”一片嘈杂之声,断断续续传来。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曹公公茫然不解道。
崔老粗低声呢喃,自言自语道:“摘星楼失火了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漫天尘土”
“什么?”曹公公气得紧紧攥起了拳头,厉声道:“崔大家,还不快去救火,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崔远山不闻不动,仰望长天,一滴滴眼泪汩汩流出。
陈小九没有想到崔远山真听信了自己的话,将那些经书、策论全部焚毁,而且竟然会做得如此决绝,将誉满天下的摘星楼化为残破的楼宇,这份置死地而后生的气概,着实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