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徐乐或许正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她轻轻地一笑,说:“没想到,陆医生真是年轻。”
新手咨询师在咨客对于自己过于年轻,提出质疑时,容易下意识地产生一种紧张感,这是由于缺乏经验,而不够自信的表现。
让自己有自信的方法,就是忘记自己不够自信、缺乏经验的事实,就是忘记自己,全身心地关注在对面的这位来访患者身上。
陆然笑了笑,没有介意她的这句话,反问她道:“推荐我的助理没有告诉你我的年龄?那你为何选择了我呢?”
问题转移到了徐乐的身上。
她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的年龄,我只是听说你是用催眠帮人治疗,而且,你在治疗一些疑难杂症上,很有一手。”
“很有一手”,就是半句恭维的话了。
陆然知道,助理在推荐咨询师的时候,不会使用这样过于褒奖的语言,看来,徐乐对自己没有什么意见,第一印象还是满意的。
“谢谢,你是想用催眠治疗?”陆然通过这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不声不响地对她进行着分析。
“哦,不,我也不知道用催眠,或是别的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徐乐脸上一直挂着的轻松笑意不见了,鼻息间长叹了一口气。
“可以说说现在的问题吗?”陆然一边记录一边询问。
接着,徐乐又把她一年以前发病的症状和陆然说了一遍,还说了一下余坤是怎么对她进行矫正的。
余坤的方法,简单地来说,就是让她一点一点地暴露在她恐惧的东西面前,直至最终可以靠近它,接触它,最后正常地使用它。
这一套行为疗法从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就是出现了一些不符合规律的事情,比如徐乐。
当她说到最近又开始复发了,而且有更严重的趋势时,她身上的自信,体面,就基本消散了。
她抱着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缩在沙发里,眼神向前看着,透露出不安。
陆然终于有机会问出了心中的那个疑惑,“你说的,类似电梯的地方是指什么?”
陆然脑子里又冒出了自己先前的几种猜测,是人多的地方,还是移动的地方,还是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只要像。”
只要像?这叫什么回答,怎么感觉范围更宽泛了。
陆然身子微向前倾,继续问她,“比如你都在哪里复发过呢?”
“办公室的电梯里,早上的地铁站里,一辆小的巴士里,还有,还有一次走在路上,我拐进了一个胡同里,我走错了路,但是我就昏倒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不明确原因()
电梯里,地铁站,巴士车,还有胡同巷子
徐乐的答案由一个个零碎的地点组成的词汇,进入到陆然到耳朵里。om
从耳朵里,又进入到大脑,进行着比对和分析。
电梯里,会移动和升降的地方,人多拥挤的地方,这些过去陆然曾经猜测过的特征,全都对得上。
可是,全都对得上,就意味着,一个也对不上。
这太宽泛了。
她发病的地点怎么一下子由一个电梯,泛化到了这么多种情形里呢?
让她发病的刺激源,由一个固定的点,一下子变得不确定了。
这就好像一个警察原本在一个空旷的操场上,追缉一个罪犯,可是这个罪犯跑出了操场,窜进了人群里,他的着装不明显,有太多的人,形成了太多的障碍。
陆然此时就是那个警察,他拿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一刻,他真是有些好奇,如果是余坤,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会如何做,才能对对方的行为进行矫正?
想了一会儿,陆然道:“你是在某一天,突然对这些地方都感到不适吗?”
“不是某一天,是近一段时间吧。”
“也就是你停止治疗以后?”
“嗯。”
这么看来,余坤的治疗也并非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他或许帮助她调整了一些表面的症状,但是反而压制了内在的发病根源,以至于在停止治疗以后,会呈现更为严重的表现。
陆然一边和她对话,继续收集资料,一边在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电梯,地铁,巴士和胡同。
如果说电梯是她最直接恐惧的东西,那么早上的地铁,是人多拥挤,而巴士则是会在空间位置移动,这两样东西,都和电梯有一定的相似处。om
也就是徐乐口中所说的“类似”。
那么,胡同,又和电梯有什么关系呢?
“你能说说那一次,你看到胡同,然后昏厥的情景吗?”
“嗯,我记得当时我要到一个银行的取款机,我想取点钱,我问了路,然后,我就拐进了一个很窄的小路,我想那就是一个小巷子,像一个小胡同,可是,前面根本没有路可以通出去,往前走,就是一堵墙,我堵在那了。
然后,然后我就感觉心跳得厉害,浑身难受,再然后,我就不记得了,等我醒过来,已经在医院里了。”
“是经过的路人把你送到医院里了?”
“嗯,我的同事也知道这件事了,这很影响我的工作,我的领导也知道了,他给我放了假,让我休息,我这才在今天过来了。”
今天是工作日,并不是周末。
“哦,我明白了。”
从刚才徐乐的描述看来,胡同,窄小的巷子,还有那堵挡在她面前的墙,这样看来,倒和电梯,不无相似之处。
当她处在三面是墙的狭窄空间里,不正和电梯里的情形,有那么些相似么?
找到了这个相似点,陆然有了更全面的信息。
他再一次在脑中拼凑这些信息。
如果说在地铁里,她恐惧的是拥挤,在巴士里,她恐惧的是移动,在胡同里,她恐惧的是狭窄,也就是说,每一个地点,都代表了电梯的一个特征。
只要是和电梯有相似点的地方,她都有可能产生症状。
那么,电梯本身,还是根源。
如果放任这个症状发展,她还有可能在其他的,和电梯有相似特征的地方发病。
可是怎么控制她的症状呢?
电梯,余坤已经尝试让她乘坐电梯,并且她也曾经做到了。
为什么还是发病?
陆然的脑子里在快速转动,眼睛却没有离开徐乐,他还在保持和徐乐的对话,并且对她说的话给予积极的回应。
此刻,徐乐正在描述余坤是如何对她进行行为调整的。
她自己也感到奇怪,她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她已经不害怕电梯了,她也说不出电梯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你曾经在电梯里出现过事故吗?”
“没有。”她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那有什么关于电梯事故的新闻,影响到你了吗?你仔细想想。”陆然问得很细。
这一次,徐乐回想的时间更久了,但仍旧摇了摇头。
她想不出自己恐惧电梯的明确原因,只是在某一天早晨上班的时候,莫名地产生惊恐发作的症状。
这种情况,真是够奇怪,够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而陆然却没有打算就此放弃,他也没有显露出苦恼的表情。
因为,就在刚才,徐乐的两次摇头,让他在混乱的思绪中,跳出了一个清晰的猜测:
她的恐惧,不是来源于她意识中,某一个明确的原因,而是在她的潜意识中的某个,不明确的原因。
也就是说,她恐惧的根源,在她自己清醒的记忆中,是没有印象的,但是的确存在某一样东西,或者某件事情,对她产生了刺激,只要这个刺激一出现,她就会发病。
而问题就在于,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个刺激源的存在。
难道,她不害怕电梯本身,而是恐惧它的某个特征?
可是那么多特征,都能让她发病,究竟要如何确定是哪个,或者哪些特征才是关键呢?
“我准备对你进行行为治疗。”
听到陆然的这句话,徐乐有一些吃惊。
“什么?您不是做催眠治疗的吗?余医生对我就是用的行为治疗,怎么,你也要用一样的方法帮我治疗?”
徐乐觉得,行为治疗她已经尝试过了,再做一次,那还有什么辅助治疗的必要呢?
她没有说出口,但是陆然明白她的意思。
陆然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余医生对您做的行为治疗,在方法上,叫做'系统脱敏'。系统脱敏的原理,就是让您一点一点地、暴露在自己恐惧的事物面前。
比如,先是让您看一张电梯的图片,当你觉得自己可以承受,不会产生不适以后,再让你真的到电梯到门口,靠近它,甚至是触摸它,最后,再尝试站在里面。
而催眠,同样可以做到这一切。”
徐乐似乎听明白了,她认同地点了点头。
只是,她在点头的时候,眼睛已经自然地闭上了。
陆然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清晰,舒缓。
“好的,现在,我带着你,走到了你的办公楼里,在一楼,你走进大门,看到了电梯的门,门旁边,是每一层楼的按钮。
你看着它,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承受,就抬手,按下一个楼层的按钮。”(。)
第一百零九章 进电梯()
陆然说完这句指示,双手撑在下巴上,等待着徐乐的反应。om
徐乐或许会抬起手,或许不会,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动,徐乐却坐着一动不动。
陆然之所以在刚才突然想到要直接对徐乐进行催眠,是基于先前对徐乐的一系列分析。
徐乐对她自己产生恐惧的刺激源,不太清楚,如果引起她恐惧的刺激源真的存在于她的潜意识中,那么,催眠就是诱导她记忆的最佳办法。
催眠是咨询师直接和咨客的潜意识进行对话和探索的方式。
现实中的行为疗法,有一定作用,但作用可能流于表面。
而在催眠的情境中,实施行为疗法,将两者结合,就有可能在对徐乐进行行为调整的同时,接近徐乐的内心,看看在她的潜意识里,是否会出现刺激源的线索。
这是陆然在过去从来没有试验过的一种方法,对于催眠,他使用得越发灵活,明白了各种方法的原理以后,他相信这两种疗法可以相互结合,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然而,过了许久,徐乐并没有反应。
陆然在考虑是否测试一下徐乐是否睡着了,或者是否要先唤醒她。
“你现在,听得见我说话吗?如果听得见,你可以点点头。”
徐乐没有点头。
但是,她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
她的右手慢慢地抬起,然后伸出了食指,往前点了一下。
然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乐听到陆然说的话了,她一直站在那间电梯的门口,呆呆地看着,有一点茫然,有一点紧张。
她看到,陆然就站在她的旁边,鼓励她,按下电梯的楼层按钮。om
电梯按了下去,是四楼,那是她的办公的楼层。
徐乐等待着电梯从七楼下来。
电梯快到一楼的时候,她的身边一下子,又多出了许多要坐电梯的人。
有男有女,有来办公的,也有送快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