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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安然无恙便好。
这是此次陈明光跟随着南下的唯一目的。不光光是因为苏若清对他的命令,也是他自己内心里的声音。
叶宋岂会注意不到陈明光的视线,忽而偏过头来,逮个正着,与陈明光的视线在空中对撞。陈明光躲闪不及,露出十分尴尬的表情。
叶宋对他真诚地笑道:“陈大人,之前在益州城的时候真是谢谢你。”
陈明光木讷道:“二小姐不用客气,都是在下应该的。”
叶宋悠悠拉慢了语调,说道:“陈大人不是读书人而是习武之人吧,刘刖这家伙骚包地自称刘某尚且还说得过去,你一个习武之人也文绉绉地自称在下,不觉得太别扭了吗?”
陈明光有板有眼地道:“那二小姐不也是一直称呼在下陈大人吗?”
叶宋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道:“陈明光,脑筋转得够快的啊!”
刘刖很无辜地膝盖中了一箭,道:“二小姐能不能在说教的时候不要拖累上刘某?”他看了陈明光一眼,见陈明光嘴角也浮现出丝丝笑意,但依旧不是放得很开,便又道,“陈大人较之以前相比,的确是没有什么变化,很实在。从那年武招开始,刘某便觉得陈大人兴许不适合在朝做官。”
陈明光一愣,道:“刘军师此话怎讲?”
刘刖道:“陈大人不仅仅是文绉绉,还不够狡猾。做官实在者要么位高权重例如大将军,要么老谋深算如李相,否则都不适合官场。但实际上,陈大人却做得很好。”
叶宋便道:“兴许时代不一样了呢,大将军和李丞相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朝廷正是需要像陈明光这样务实的人存在。”
队伍正往前走着,天色又亮开了些许。他们已经走过一半的路程,离柳州城不足二十里。这时前方又跑来一队人马,让叶宋的队伍隐隐提高了警惕。因为不知道是敌是友,尽管绝大多数可能是友,但还是不得不防。
后来,对方似理解他们的迟疑,便有一杆北夏的战旗被举了起来。上面的北夏字样恢弘大气,迎着晨风飘飘洋洋。天边泛起了朝霞的金红色,像是正酝酿着一桶彩墨,即将泼洒整个天空。
叶宋的队伍都兴高采烈了起来。叶宋驱马走在最前面,依旧是不紧不慢,但勾起的嘴角依稀有了明暖的笑意。
对方骑马奔在最前面的人,墨发飞扬,眉飞入鬓,双眸璨若朝霞。他银冷的盔甲上沾满的血迹,都未来得及擦洗,盔甲下是一袭紫衣,衣袍迎风而翻飞。
刘刖亦是微微笑道:“贤王来接应我们了。”
没错,那便是苏静。
叶宋笑着说道:“已经快近柳州了,他这样来完全没有必要。”
金红色的霞光渲染了天际。远方是重峦叠嶂的山影,但也仿佛快要遮挡不住即将破土而出的朝阳。忽然,似一只七彩的琉璃球跌碎在了地上,一缕光芒从两山之间的凹陷处迸出,如琉璃球一般摔出了万丈光芒。
天地万物缓缓苏醒。
叶宋眼角溢着光,视线有些恍然。她只看见前方有一道影儿,眨眼了功夫就到了跟前。时间霎然凝滞,仿佛回到从前,她记得不是太清楚,但却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绚烂的朝阳和人。
苏静驱马在叶宋面前,马儿兴奋地粗哼着,甩着长长的尾巴,在跟叶宋的马儿赫尘打招。
对于苏静来说,一夜的时间太过于漫长。直到他此时此刻真真切切地见到了叶宋,才觉得这夜已经过去了。他微微有些气喘,呼出的气息夹杂着凉凉的晨霜,停顿了半晌才哑声道:“去了一整夜,我放心不下,就出来看看。没事就太好了。”
叶宋愣了愣。她这才想起,身为军队主将,苏静是不能够随随便便出城的。他是城里军队的主心骨,是指挥他们行动的大脑,万一要是在城***到了危险,就得不偿失。
叶宋道:“我说过不会有事的。贤王这般轻率地出城,不觉得有欠妥当吗,出事了怎么办?”
苏静笑眯眯地,叶宋嘴上说得方方正正,但他总觉得叶宋是在担心他的安危,不管之前是不是有欠妥当,但此刻他的心里感到十分妥当,恢复了往日的闲适姿态,有点耍无赖地说道:“就出来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现在就赶回去。”
第187章 解她的心结()
白玉易容成南习容的样子,到南瑱的后营烧掉了敌军数万粮草一事,在军中名气大振。非常时期,他的易容术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
不光是白玉,南瑱那边还有一个南枢也是易容术的高手,因而叶宋觉得十分有必要,让白玉给军中的主要将领都上一课,以便敌方也用同样的方法迷惑我方时,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辨认出来。
白玉也是不遗余力、期间变换了数十张大家都熟悉的面孔,来上了这生动的一课。最后白玉还变成了苏静的模样,对叶宋举止轻浮,最终免不了被叶宋揍一顿。
英姑娘和包子作为军中一员,也参加了这次课程,大开眼界。
下课后,包子就跟在白玉的身后,认真而好奇地向他讨教。白玉觉得他鼻子十分灵敏,又十分有悟性,若是再学会了易容术,那便是如虎添翼了。因而也有心指导他一番。
英姑娘本也不远不近地跟着,见包子和白玉讨论得热烈,她本来也是充满好奇的,却发现自己不能毫无芥蒂地上前参一脚。毕竟之前白玉没有真的对她做过什么,而她却搞得白玉半死。
白玉是不是一个不计前嫌的人她不知道,反正她觉得自己拉不下这个脸。
白玉一直都晓得英姑娘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耐心地给包子讲解完以后才会身看着英姑娘,霎时英姑娘脸上就有种被抓个正着的心虚感,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在心虚个什么劲儿,她说:“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唔这条路大家都走,我只是碰巧也走这条路而已。”
白玉笑眯眯的,双眼狡黠,道:“嗯,我知道。既然同路,你有什么不懂或者好奇的可以顺便问问我。”
英姑娘一抬头,就撞进了白玉的眼里,觉得他的表情充满了戏谑之意,英姑娘岂是能轻易被人看清的,当即就有些来了气,道:“你有什么了不起,就只知道卖弄脸皮而已。”说罢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别的方向跑了。
白玉站在原地,觉得莫名的无辜。他摸摸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有这么不受她待见么,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脾气越来越刁钻了。我都这么大度了,怎么她还是翻脸。”
“大概是你真的很讨人厌吧。”一道疑惑中带着肯定的声音如此回答了他。
白玉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见刘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一脸宠辱不惊的样子。白玉道:“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关你什么事!”
刘刖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自然是该来的时候来的,看到了一切我所该看到的事情。”
“你还要不要脸了?!”
刘刖斯斯文文道:“不要脸的人是你吧,你看你一天得变多少张脸。”
白玉懒得跟他多说,要是论口才,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绝逼不是刘刖这家伙的对手。怎知将将转身时,刘刖便道:“我有办法,让英姑娘不再讨厌你。”
白玉脚下一顿,狐疑地看着刘刖,问:“你葫芦里又在酝酿什么坏水儿?你私心里巴不得我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吧,会这么好心地想要帮我?”
刘刖想了想,道:“实际上,以前是有过想法,但自从上次亲眼见她把你折磨得死去活来之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还想多活几年,而且身子骨也不怎么好,经不起来回折腾。所以我决定帮你。”
白玉看了刘刖半晌,总结道:“嘁,我不信。”说罢他便欲离开,边走边道,“你身子骨不好我就身子骨好啊,我对她也不再有什么想法了。你要想怎么着,请自便,别拖累我就是了。”
刘刖道:“你就是不帮你自己,也该帮帮她吧。她还那么小,若是一辈子心里有个结,就没法敞开心扉地活着。”
白玉驻足:“你这话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英姑娘心里一直喜欢的人”刘刖欲言又止。
白玉的胃口被他吊上来了,便不耐烦地道:“是谁,你要说就快说。”
刘刖斯文一笑,道:“是个叫苏漠的人,他是贤王爷身边的扈从,当年跟二小姐他们一起南下去为叶青的双腿找药,遇上了英姑娘。而英姑娘恰好是药王谷鬼医的女儿。”
白玉几乎跳脚:“你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莫不是又瞎编出来唬人的吧?!”
刘刖道:“八卦无处不在。只要用心去挖掘,就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那后来呢?”
苏静在房中处理公务的时候,白玉便去找他了,见过礼之后就开门见山道:“属下想请王爷帮个忙。”
苏静向来很好说话,他坐在长案前,案桌上的公文也是堆积如山,从公文中抬起头,墨发随意在脑后挽着,身着一袭紫衣,几缕发丝散在衣襟上,显得十分闲适。苏静微微笑着问:“何事?”
白玉抿了抿唇,道:“属下想求王爷一幅墨宝,苏漠的画像。”
苏静一愣,心中已有了个大概的猜想,嘴上还是道:“你要苏漠的画像做什么?”
白玉坚定道:“解一个人的心结。”
英姑娘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倒头就扑上床睡,连晚饭也没吃。到了饭点,英姑娘居然没有第一个出现,后来包子去叫她,她也只是兴致缺缺地说自己没饿不想吃。
英姑娘睡得迷迷糊糊,她一直在纠结各种各样的问题,一时间在想那白玉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小白脸么;一时间又在想,那天晚上那么折磨白玉会不会太过火了,明明之前相处都挺愉快的,偏偏是他先找死的最后又在想,之所以那么讨厌他,都是因为最看不惯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非要装成自己什么都知道,以为自己的情圣,能够轻而易举地博得一个姑娘的真心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苏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英姑娘眼角有泪痕。一直以来她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起过去的那些事,不然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快乐。可是身边总是有人或者事,会令她情不自禁地想起。
她永远忘不掉在药王谷那个大火纷纷的夜晚。她爹死在她面前,苏漠死在她面前。火光映亮了她娘亲的脸,显得狰狞恐怖极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总是会从那一个个重复的梦境当中吓醒了来。
自己最亲爱的娘亲,亲手杀死了自己最深爱的两个男人。明明他们都是这个世上最温柔、待她最好的男人。
苏漠她很想他。每次想的时候,就会很心痛。
这天晚上,英姑娘像是遭了梦魇一样,睡得很不安稳,稀里糊涂地梦到了许多过去的事情。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无比的疲惫,外面天色已经亮了,她眼角的泪痕依稀。
正坐在床上的时候,便有人敲门,并站在门外道:“英子,出来吃早饭了。”
晨光熹微,从窗户里漏了进来,恍若时光倒流。英姑娘怔愣了,那声音有些干硬,但带着他独有的温柔。
这世上怎还会有与苏漠声音如此相似的人。她一定是